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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不甘

  • 作者:撞春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4-05-08 22:38:19
  • 章节字数:7000字

如果语言也有伤害程度等级的话,那么这么冷漠的话语应该有十级。

无波无澜的一句话瞬间穿透了温苋汀的小心脏,心突如其来抽痛了一下。

她有些茫然。

明明应该无动于衷的。

在她没有表态,默认胡狸的做法的时候;在她和季言矜擦肩的时候;在季言矜第一次说他们见过的时候……

她觉得她都能承受的,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朋友啊,这种程度的心痛也是可以的吧。

扑向他真的是意外,她当时做这个行为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过脑子。

但是如果问她,现在后不后悔,她的答案肯定是不后悔的。

她无愧于当下。

其实她也在害怕。

她不知道要去怎么面对一个失去有关她所有记忆的季言矜。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故意逗她?是不是再也不会故意欺负她?是不是再也不会眼神灼热地看着她?

他是不是会用陌生的眼光看待自己?是不是将拒人于千里之外?

将不再对她笑。

她更怕,失去这段时光记忆的季言矜会理智、冷漠、克制地——

利用她。

因为曾经要好过,她就更加不能承受来自季言矜的利用。相处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它都是真的啊,不会因为嘴硬就消失掉。

温苋汀承认,她真的被姐姐吓到了,被至亲之人算计伤害的伤痛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表面。

伤口它日日夜夜都在溃烂发脓。

就像是慢性病毒,迟早要病入膏肓。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因为这句话而发作呢?

明明他第一次用陌生的眼光看向她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落寞。

温苋汀抬眸,盯上季言矜无波无澜的黑眸,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像蕴含了整个星空,独独没有她了。

温苋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季言矜垂眸,眼尾缱绻多情,盯着她的视线直白,嗓音却清冷,裹挟着冬天的冰与雪,“为什么还要这么看我呢?”

他抬手缓缓抹去女孩眼角沁出的泪,“哭什么?”

“我没哭。”她倔强地撇过脸。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她不怕与他陌路,她最怕亲近之人陡然射来的利剑,怕来了又走,怕明明走了还藕断丝连。

短暂的相处让她突然忘记了,她潜意识里还以为是在从前,防备早已撤下,才来不及武装自己。

两人都不再说话,医务室里安静极了,女校医见情况不对,老早就跑走了。

徒留一地难堪。

少年大口大口喝着校医留下的淡盐水补充□□,就好像在喝酒一样,往喉咙里灌,要把那份如鲠在喉吞下去。

膝盖、手肘的伤口还没有包扎,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

可是怎么咽得下

去?

怎么咽的下去啊?!

最信任的人欺骗他,有好感的女孩也避他如蛇蝎。

他是什么脏东西啊,要让她这样避之不及?

“啪——!”

空了的玻璃瓶砸向墙面,透明晶亮的玻璃碎片四散开来,像是开了一朵冰花,可惜这朵冰花伤害性极强,反弹回来的碎片扎进了少年的胳膊。

温苋汀尖叫着蜷缩成一团,扒在季言矜的膝盖上流泪满面。

她哭着去摸他的胳膊,“你干什么啊——我不要你护!”

女孩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原来那一瞬间,少年就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理智破碎的瞬间还是护住了她。

季言矜甩开胳膊,撇过脸,语气冷硬,“你走吧,不用你管。”

温苋汀小脸皱成一团,站起身,脚步发软。

腿上的温度消失,说伤人话的少年他鸦羽般的眼睫明显颤了一颤,嘴唇抿得发白,视线不由自主跟着女孩的身影移动,漆黑璀璨的眸子里全是破碎了的光,好像再也拼不起来了。

她知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耍过。

她知不知道,她让他狠狠地栽了一个大跟头。

她知不知道,或许有的人就是命中注定,就是劫难,第一眼就跟旁的人不一样。

明明后来整个观众席有那么多人的,那么多的女孩子,他偏偏第一眼总能找到她。

好奇妙,是不是?

然而这种奇妙的感觉顷刻间崩塌。

他最恨欺骗。

茫然、愤怒、不解,太多太多的情绪。

走吧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就当放过她一马。

趁着他还不曾知晓那些过去,趁着他心中的这团火还没有蔓延成为毁天灭地吞噬自我的存在。

少年眼中的光一暗再暗,再暗,再暗。

他垂下眼睫,一动不动。

许久,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季言矜烦躁地抬眼,冲着温苋汀的背影没好气地问:“翻什么?走都走了,还要顺点东西?”

“找消毒水。”温苋汀两只手都在柜子里使劲扒拉。

季言矜一怔,不自在地撇过脸去,“找什么!说了不用你管。”

顿了顿,加上一句“你走”结尾。

终于在柜子的最底层抽屉里翻出消毒水,以及一小袋崭新的棉签,温苋汀回到病床边,蹲在他膝盖前,拧开消毒水的瓶盖,棉棒沾上消毒水,伸手想要替他处理伤口。

他都赶她走了。

但是说她贱也好,她就是没有办法看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像一只可怜的受伤小兽。

他这么固执乖戾,他会找谁来处理?会自己处理吗?还是就不管了?

“啪——”

季言矜拍开她的手,眼神桀骜,一字一顿,“不、用、你、管。”

温苋汀吃痛缩手,沾了消毒水的棉棒没拿稳,掉落在地,她

失神地盯着。

她知道他心里有气,这股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她在,就会成为他的出气筒、宣泄口。

而且可能看到她,还会更加生气。

“不是很厌烦我吗?你可以走啊,你不必强迫自己待在这里,跟我待在一起很痛苦吧。”言语如利剑般伤人,也伤己。

“我没这么说过。”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

“呵……”

季言矜的眼神里写满嘲弄,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啪嗒——”

“啪嗒——”

腿上的伤口还没有沾染过消毒水,就先被女孩的泪水打湿了。

他神情一僵,摸向她的眼睛,讷讷开口,“哭了?”

女孩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瞧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她的眼泪好像怎么流都流不完,季言矜的手掌就全都湿透了,“不许哭,你是水龙头做的吗?”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雾气弥漫,“……就哭,就哭,我也不用你管”

他的心好像突然就碎了,顷刻间,噼里啪啦碎成一瓣瓣。他咬牙捂住温苋汀的眼睛,手动帮她止泪,他不想被她轻易动摇了。

明明那么过分,骗他瞒他。

她一个人多么逍遥快活啊,巴不得再也不见他。

这么一想,少年软化的心陡然坚硬起来,冷声嘲弄道:“鳄鱼的眼泪。”

温苋汀瞬间不哭了。

因为她发现哭这招真的对他没用。

季言矜难搞起来是真的很难搞啊。

不,这个男生从一开始就相当难搞,是她后来自以为他好拿捏。

其实他哪里有被她拿捏过呀。

他喜欢她的时候,就不依不饶,更别提现在了,犟得就像一团臭狗屎,烦死了。

温苋汀重新抽出一根棉签,沾上消毒水,抬眸盯着他的眼睛,“幼稚死了。”

季言矜不可置信,声音冷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幼稚。”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

你就是幼稚!骗你又怎么样?你季少爷还不能被骗了是吧,骗的就是你!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要骗你?……对,都想害你,都想要你死!我废这劲伺候你,就是想要你伤口发炎行了吧!”

一口气吐完,温苋汀眼睛发红,瞪大了看向他。

“呵……”

季言矜的胸膛剧烈起伏,手背青筋鼓起,他掐住她的下巴,声音沉郁:“所以打着为了我好的名头就可以自私地决定一切?谁给你们的权利?有问过过去的我吗?嗯?你们问过吗?!”

“……”

“你只是在庆幸,甩掉了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以前的我也是蠢到被你耍得团团转吧,嗯?”

“生气可以,能不要瞎说吗?”

“哦,我是在瞎说……”他点点头,语气变得玩味起来,“那你说说看实话,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苋汀沉默许久,他捏紧她的下颌,再次逼问:“说话,我要听实话。”

“没什么关系——”她撇过脸,“友谊以上恋人未满。”

季言矜面色陡然沉下,空气仿佛凝结,精致的五官在温苋汀眼前无限逼近放大,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那么,就是说……你也有动心过,对吗?”

“……”

她挣脱开他的手,满心疲倦,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把消毒水和棉棒搁在桌上,她转身就走,“你自己处理吧。”

砰——

又一个瓶子遭了殃,季言矜拖着受伤的腿猛地扑倒她,用流血的胳膊勒住温软纤瘦的腰肢,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将怀里的女孩勒进骨血。

“你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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