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的下午一点，开手机店的老挝夫妇带着儿子拿着礼物给我的丈母娘拜年。

就冲这一点，我觉得老挝开店的人比越南开店的讲究！

礼物是一个包装很好看的果篮，篮子里有两包曲奇饼干，两条浴巾一红一蓝，老挝夫妇刚走，丈母娘就打开一包曲奇饼干分给在场的几人吃。

阿萍找来一条新的擦脸面巾，折叠好之后放在果篮里空出的位置，然后用一层薄膜包裹之后形成了新的果篮，丈母娘要拿着这个新果篮去看望她的妈妈。

这种操作和我们小时候过年走亲戚很相似，大姑拿来的酒被妈妈拿去了外公家，然后舅舅提来的罐头又被送去了小姑家。

······

小舅哥启动那辆三十岁的本田雅阁，带着丈母娘，阿萍和我，还有果篮出发，行驶不过两分钟便到了阿萍外婆的家，屋子虽旧，但从砖瓦图案浮雕可以看出这是以前的大户人家。

阿萍的外婆今年九十五岁， 身上的肌肉早已流失殆尽，萎缩的身形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号猴子，好吧，我为我真实的描述道歉。

老太太瘫躺在床上，看着我们的到来没有任何的表情，也不在乎新面孔是谁，垂暮之人的房间无时无刻透露着死亡的气息，每天一换的鲜花似乎在反抗这股黑暗力量，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间屋子里并没有那种难闻的老人味。

我和阿萍走出房间，在院子问阿萍：

“这么大的几间房子都是谁在打扫，又是谁经常照顾你的外婆？”

阿萍回答道：

“外婆的俩个小女儿和他们的女儿，那两家每天会换不同的人给外婆送饭洗衣洗澡，等外婆不在了，这些房子和就留给她们就平分了”

这样一说我就很容易理解了，不由得感慨一句：

“你外婆孩子真多啊”

阿萍使劲点点头说道：

“外婆一辈子有五个老公，我的亲外公是她的第三任老公，我妈妈只有一个亲妹妹嫁到了川圹，前几年去世了”

我掰着指头履了一下他们的关系，回头看了下那栋房子，这个老太太也是个狠人啊，简直和中国旧社会的大地主一模一样，有田有地，三妻四妾大房二房，年轻时候至少在噶西应该也是叱诧风云，老了还有人伺候，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我算了下时间线，说道：

“你外婆年轻的时候，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估计是年代的问题才找了五个男人吧”

阿萍想了一下说道：

“外婆别的老公我不清楚，不过我的亲外公，听说年轻的时候很厉害，老妈之所以现在有田有地，就是年轻时候她的爸爸挣了不少钱留给她的”

“你外公这么优秀，是外婆不要他还是他不要外婆了？”

阿萍摇头说道：

“外公很早就死了，所以只有两个孩子”

“这···”

“他从老挝走私象牙去越南挣了不少钱，这事儿在噶西慢慢传开，后来有一次从越南卖了象牙回噶西的路上被人打黑枪，直接把脑袋打穿了，钱也被抢走了”

阿萍短短几句话道尽外公不平凡的一生。

······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站在那棵菩提树下，聊完外公的故事又开始聊阿萍老爸的人生。

“老爸老家在南部巴色，年轻的时候越南战争跟着部队到万荣做军医，然后认识了噶西的老妈，慢慢就生活在了噶西”

对于我从未见过的老丈人，我比较佩服的一点是他的繁殖能力，一辈子养育十二个孩子，而且全都是在家里自己接生。

阿萍解释道：

“前两个孩子在十岁到十二岁的时候，噶西发生了瘟疫，小孩子之间互相传染，我未见过面的大哥和大姐就这样没了，爸爸很伤心，可能是这个原因爸爸坚持要孩子”

我想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失去至亲的痛苦是我无法想象的。

阿萍撇了撇嘴说道：

“小时候爸爸去部队医院上班，妈妈在门口做生意卖东西，噶西第一台甘蔗榨汁机，第一台稻谷脱壳机都是我家买的，那时候亲戚都到家里来用，可惜家里养了两个嗑药的，经常偷家里东西去卖···”

······

阿萍讲完父母的一些故事，丈母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当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来到了面前，他戴着墨镜穿着干净，和我们一一打招呼后，走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阿萍告诉我说：

“这是外婆最后一个小儿子，今年四十岁了，在万象工作，房子旁边那一片长草的空地，就是老妈二十年前给他的”

阿萍的语气有些抱怨，我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是他没拿钱给丈母娘？”

“那时候他说要结婚盖房子，老妈就把自己的地皮划了一块给他，结果婚也没结成，地也变成他的了”

我难以置信道：

“是弟弟又不是儿子，为什么能这样呢？”

“和儿子差不多，他是老妈养大的，他两岁的时候外婆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养他，三十岁的老妈就一直把他养大供他上学，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

“这种情况，他应该孝敬丈母娘”

“他工作很久了，你猜他每年给老妈买多少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