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哥到噶西的第二天，我就带着他租好了房子，单间一个月一百万老币的价格租了三个月。

付款之前，阿萍再三叮嘱：

“先讲价，一个月八十万老币绝对可以的”

可我们去了之后，一个在噶西生活了十多年的中国人也在那里，他的老挝媳妇是房东的亲戚，光头哥一见有中国人在场直接放弃了讲价。

中国人对付中国人，那是绝对的好使。

租下房子后的一个星期就是我当媒婆的一周，每天下午五点，我们就像鬼子进村一样出发了，之所以五点出发，一是天气不热了，二是天快黑之前劳动的老藤族下班回家了。

阿萍骑着摩托车，我坐中间，光头哥坐最后面，一辆摩托车载着三个人围绕着噶西方圆五公里的寨子寻找适龄女孩，每见面一个女孩都算是一次相亲。

······

跟着阿萍走进一个老藤族的寨子，半石子半泥土的坑洼路面有点硌脚，村寨的房子呈不均匀的阶梯方式坐落，阿萍逢人就问：

“你家有未婚的女孩子吗？”

“ 要中国老公吗？”

“你看这个中国男人怎么样？”

差不多这三句话不断重复，老挝女孩子给出的反应和回答也各不相同：

有个怀里抱着吃奶的孩子的女人认识阿萍，说起话来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问光头哥：

“我带个孩子你看可以吗？”

光头哥连连摆手后退，女人双手托起自己的孩子笑道：

“我老了你看不上，我这个一岁的女儿你看得上不？你给一亿老挝币的彩礼就可以把我女儿带走，养到十五岁就可以当媳妇用了”

寨子里的人哈哈大笑，我们以为是开玩笑，可这种事情在老挝屡见不鲜，有的老挝男人太穷娶不起媳妇，就去找更穷的民族，买来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孩子当媳妇，这个看起来和中国旧社会的童养媳相似。

可一个无辜的女婴被卖掉之后，迎接她苦难的人生可想而知。

······

又是一个寨子，又是帮光头哥找媳妇的傍晚，他的脸书已经加了好几个有眼缘的妹子了。

这次我们来到火车站附近的寨子，阿萍的一个亲姐姐住在这里，把光头哥的基本情况告诉了亲姐姐，亲姐姐拿起电话用脸书联系附近的老龙族，让这里的老龙族询问老藤族家里是否有适龄的女孩子。

之前写到过，老龙族就像是地主，老藤族就像是长工，在老龙族的眼里老藤族就是卖女儿的，在老挝做噶哩的大部分也是老藤族，在老挝民族之间有着歧视，地域之间也存在着歧视。

首都万象的老挝人绝对歧视其他城市的老挝人，这和中国存在的歧视大同小异，我一直认为歧视链存在于整个世界，这本就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当然这属于不好的一部分！

我之所以重复这一点，是因为在光头哥来噶西的第一天，阿萍就明确指出：

“光头哥四十岁了，看上去不年轻，长得也不帅，找老龙族的结婚基本没戏，因为她所认识的老龙族宁愿和中国老头睡觉挣外快，也不愿意和她们回中国生活”

因此，我们第一点就是把目标定在了老藤族。

在阿萍亲姐姐的动员下，一个五十岁的大妈激动的跑过来，拉着光头哥说道：

“跟我来，那家有两个十八岁的女孩···”

我们跟着大妈走了五分钟，来到一家普通的家庭，一个皮肤略白的女孩正蹲在水龙头下洗拖鞋，大妈直接问道：

“要中国老公吗？”

女孩抬头看见五六个人，又听见是给她介绍中国老公，她不耐其烦的嫌弃道：

“不要不要”

大妈完全不在意女孩的反应，直接找到她的妈妈问道：

“你看可以吗？四十岁当女婿不算老”

女孩的妈妈点点头说道：

“我没意见，就看孩子的意思了”

······

我嘘声问阿萍道：

“为什么这个女孩反应如此强烈，她好像很讨厌我们的样子”

阿萍撇着嘴说道：

“女孩的一家租的是刚才那位大妈的土地，每年种地的粮食一半分给大妈，这个老藤族女孩从小就恨大妈，却又无能为力，很多老藤族对老龙族很不友善的”

富人与穷人之间的矛盾，富人不在乎穷人的尊严，穷人不会感激富人的施舍。

这是我个人的总结。

离开了女孩的家，我们又回到了路边阿萍亲姐姐的家，一群老挝女人边吃着西瓜边七嘴八舌讨论着，而作为这次主角的光头哥则像个“老实人”一样坐在那里吃西瓜。

从光头哥坐在那里吃西瓜的那一刻，我已经断定光头哥是找不到老挝媳妇的。

阿萍姐姐家的路对面就是小卖部，刚才那位热心的大妈一番好意未能换来光头哥的一瓶水，不要小瞧那一瓶水，就这一瓶水在老挝人的眼中就能把你定义好人或者坏人。

我用吹牛的语气向光头哥炫耀道：

“想当初，我还不认识我媳妇的时候，在万匹西酒店每天买菜做饭和他们一起吃，照样付饭钱，小恩小惠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是个大方的人，让他们知道我是个有钱消费的人，即使没有钱也要造出个假象来”

光头哥不屑的说道：

“我是真有钱！”

我无语道：

“这个不重要”

·····

哦，顺便一提，我帮着光头哥找对象从未想过挣钱，他作为一个在老挝混了一年的老油条，想挣他的一分钱都很难，我就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唯一能得到的好处就是获得了写小说的素材，阿萍能得到的好处是不用花钱买菜，隔两天光头哥会买点菜在丈母娘家一起加餐。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