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轻妤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她身上没了破尘鞭，双手已经断掉，还在滴答滴答流血。玄清冲上前“冥主做的？！”

李轻妤眼眶深深凹了进去，憔悴不已“是我自己。”她抿着唇“冥主给我的，我都还给了它。”

选择了五十，就是抛弃了冥主。她的心已经痛到无法再感受到任何波澜，她踏入五十的那一刻，冥司内的冥主终究还是落了一滴泪。

李轻妤对着这些人说“我帮你们，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五十，而是我知道，冥主踏出冥司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后悔。”

这个世界，她最了解冥主。看似高高在上，却有时会因为听到鬼魂哭诉自己也悲伤起来，时常怜悯人世间悲苦。

当他踏出冥司，给人间带来的灾难对他来说，一定会比他在冥司还要痛苦的多。既然这样能保护他，不让他再因自己存在是错误而被伤害，她愿意从消失，再无轮回。

这几年，乱了心怀。

玄清迟迟无法念下咒语，五十那扇门打开，所有人从里面望着他。他努力将每个人印在心上，到这里终究要谢幕离台了。

冥主不阻止，没有任何意外会发生。可他竟然想，做的艰难一些多好，这样，他还能多看他们一眼。

五十大门再次紧闭的那一刻，他耽误不得还是念出了咒语，顷刻间的崩塌。

那些生命里出现过的人都被砸在建筑物之下，两边的墙壁也轰塌……

“五十……”

他哽咽踉跄奔跑过去，跪下去拼命抓着砖瓦之，却指间沙般握不住。

面前一片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

原波涛汹涌湖海孤山，现瞧起来，他们是春风过客，不知与谁赴明月。

直到眼前的凤暮里也在渐渐变淡，最后连她也再看不见。

玄清揉揉眼睛，低头大喊了出来，一瞬昏厥过去。

他这次真的没哭，可比哭还难受。像是一人一拳轮流打在他心上，躲不开，想骂都骂不出……

三年后……

这三年，玄清再看不见鬼魂。生活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以前最向往的平常人的生活，现在终于拥有了。

他开始每日送快递，偶尔会应约去玄家，与玄澈闲聊几句。

这日，他再次来到玄家，不是因为聚会。是参加葬礼，玄澈的父亲去世了。玄澈还是接受了这个父亲，为他送终。

是夜，玄清陪着玄澈守在灵堂前，玄澈望着排位问“你说，他的鬼魂是不是还停留在这里。”

“人死入冥司。”

玄澈嗯的应了“应该是这样吧，可你这句话在别人听起来。像是疯了。”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疯子，过去是做了一场梦，梦做的太长了。”玄清合眼安静陪着玄澈跪在一边。

那之后的日子，平淡的让玄清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他痛苦，可又不能痛苦，因为他真的不想未来的自己再去给过去的自己找麻烦。

他开着车继续送快递，天黑拿起最后一件快递却发现是自己的。

这一件快递没有写着发件人的地址和名字，只是写了他的名字而已。他摇晃打算扔在一边，并不好奇想要立马看。

可那快递不知为何又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颤抖着手慢慢拆开快递。

他一时愣在了原地。是一张合照，五十所有人的一张合照，那里面有赵南浔、慕容恪、冉闵、小栾、果子、赵文玺、阮红菱，当然还有他。只不过，他是趴在桌上睡着的。

这一下给了他真实的感觉，这三年，他真的时常怪疑是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他笑着凝视照片，记忆渐渐清晰。

再抬头，路口的指示牌蓝底白字写着“和平路4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