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打不相识

有了慕容云端亲口下的圣旨，各色金银宝物紧接着被人流水一样的送进了东宫，好不容易等到人都散去了，慕容子息才板着脸气咻咻的瞪着坐在软榻上惬意的品着香茗的李小九。

真不知道这丫头使得什么鬼把戏，秦皇后走之前一再的叮嘱他日后做什么都要和李小九商议，连东宫的奴才们都集体被敲打了一遍，话中的深意简单的概括了，那就是太子的话可以不听，李小九的话却必须要一点不打折扣的执行。

甚至，秦皇后还当着慕容子息的面将那枚先皇赐下的金牌郑重的赏了李小九，那可是慕容子息央求了好久都没得到的，让他如何能甘心？偏偏得，那臭丫头还故意的拿在手中显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子息握紧了拳头，恶声恶气的开口道：“先皇是本殿下的皇爷爷，他的东西就是本殿下的，臭丫头你要是识趣一点，趁早把金牌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李小九故意抓住金牌在慕容子息的眼前晃了晃，讥讽道，“皇后娘娘亲手给我的，难不成太子殿下要抢？是哦，反正太子一向也蛮不讲理，最是粗鲁不知礼仪了！”

“臭丫头，按照本朝律法，侮辱太子可是死罪！本殿下可以将你交给大理寺法办！”得意的双手叉腰，慕容子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压制李小九的理由，真是可笑，他堂堂的太子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哦？太子进了一趟天牢，居然连律法都学会了？不错，看来本小姐应该建议皇后，没事儿再把太子送进天牢关上几日，日后必然学业有成，进退有据！”瞥了慕容子息一眼，李小九完全发挥了自个儿的毒舌功底，真正的气死人不偿命，反正这家伙的抗击打能力很强，也不担心他会想不开。

“你--本殿下可是太子，连你父亲见了都要跪拜行礼，为何你却屡屡冒犯本殿下！”气恼不过，慕容子息咬牙切齿道。

这天下间的东西，从来都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人都会围着他恭维、臣服，只有这个臭丫头，不但不把他当回事，反而屡屡的用各种方法教训他、激怒他。

“太子又如何？堂堂的太子殿下不也是要靠着我这个小女子才能证明清白吗？若是臣女绞尽脑汁的周旋，您恐怕此刻还在天牢里度日如年呢！”翻了翻眼皮，李小九冲着站在子自个儿身后早已听呆了的扶柳摇了摇手，“你家小姐快要热死了，手中的扇子别停。”

天干物燥，可怜她还要操心劳神，是要想点办法降降火气。

“本太子可没有求你帮我！”明知道李小九说的是实话，可慕容子息只顾着嘴硬，这臭丫头一向是不给他面子，如今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子呢！

“是啊，太子身份高贵，您落了难多的是人替你张罗，想必进了天牢也是前呼后拥的体验生活吧？”以李小九的聪慧，想让慕容子息难受，便绝对会找准他的软肋使劲戳弄。

“你……”也不知怎么的，慕容子息忽然表情一变，恶狠狠张狂道，“你是存心看本太子笑话的！”

该死的！这臭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子息的心中顿时涌过一股无边无际的怒意来，他，出云国高贵的太子殿下，从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被关进天牢，而更重要的是，刺伤慕容子烈的根本不是他！

天牢阴暗逼仄，吃食更是难以下咽，而那些狱卒更像是木头人，任凭他如何发怒叫骂都绝不理会他一句，生平第一次，慕容子息体会到什么是阶下囚的滋味，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索性，他的冤屈终于洗清了，父皇还是相信他了，虽然母后也说是李小九的功劳，可这原本就是她该做的，慕容子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身为本太子的伴读，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帮本太子等于帮你自己！”好不容易才又想到一个可以打压李小九的理由，慕容子息只觉得非常得意，别以为他会感激这臭丫头！

李小九只冷哼一声，看来这家伙是还没尝到教训啊！

“没错，本小姐帮的是太子，可是，有一句话，臣女却是不得不告诉太子，”冰冷着眼神，李小九一字一句重重的说道，“出云国的太子，必定是皇子，可陛下的皇子，却不止您一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谋逆？本太子警告你，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慕容子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臭丫头莫不是要造反？

她真敢这样做？

“谋逆倒不至于，我只是想提醒太子，天牢那种地方您虽然去过，可最阴暗恐怖的远比您想象的要可怕的多，各种各样的刑罚就不必说了，只说--如果有歹人悄悄的买通了狱卒，在您的饮食中下了毒，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儿吧？”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李小九极力的渲染着恐怖的氛围，在她的形容之下，慕容子息的表情先是呆滞，然后是后怕，最后变成了惊恐。

“不，不会有人这么大胆的，本殿下是太子--”话音忽然戛然而止，经历过慕容子烈遇刺一事，慕容子息的心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改变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太子，才有人会这么大胆！

就像李小九说的，父皇的儿子不止他一个，他若死了，必然会有新的太子！

仿佛有千万道霹雳在慕容子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这样赤裸裸的真相足以将他神智和骄傲击的支离破碎，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是了，若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证明自个儿的清白，可还能安然无恙的出天牢！

“你少来糊弄我，就算没有你，母后不会坐视不理，我身边的人也会帮我的！”好不容易蠕动着嘴唇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来，慕容子息就是不愿意看到李小九在自个儿面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凭什么？

“呵呵，”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膀，李小九不但不反驳，反而点了点头道，“是啊，皇后娘娘不会不管您，可您忘了？六皇子出了事，陛下在整个后宫都下了禁足令，便是皇后也受到约束呢！毕竟，人人都知道她是您的母妃！”

身子猛地打了一个摆子，慕容子息几乎控制不住双腿的颤抖，他是听说了，母后连先帝的金牌都拿出来了，她曾经说过的，那是非常重要的护身符，不到生死关头不能用的！

李小九分明将慕容子息的表情看在眼中，却还是火上浇油道：“至于您身边的人，太子说的是京不易还是李阿味，啧啧，我怎么听说京大人和李大人一早就告罪思念爱子，将他们两个接出宫了呢？”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在官场中行走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还真能坐以待毙不成？

“哼，这一次真正救了您的不是您的母后，不是您身边的人，反而是我这个时刻挑衅您，不将您放在眼中的臭丫头呢！”故意又给慕容子息下了一剂猛药，估摸着差不多了，李小九才悠然的站起身，“天晚了，殿下也该歇息了，指不定明日您的东宫还有的热闹呢，太子可要养精蓄锐才好。”

说着，她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去，扶柳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直到出了正殿，一身冷汗的扶柳这才面色苍白的摸了摸额头，略带迟疑道：“小姐，您这招真的管用吗？太子殿下他真能听了您的规劝，领了您的人情？”

虽然看不懂宫中的尔虞我诈，可扶柳自幼家境贫寒，见惯了世态炎凉，怎会不知李小九的诸多行为其实是在帮助太子殿下，而那些常在太子面前献媚、追捧的人才是真正的小人呢？

“这些道理，他不懂，本小姐就教，他若还是不懂，本小姐就打他一顿，若依旧不上道--”咧了咧嘴巴，李小九在扶柳胆战心惊的眼神中露齿一笑，阴测测道，“那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姐……果然是聪明……”扶柳后怕似的搓了搓自个儿的手臂，心道亏得是自个儿聪明，早早的就认定跟着小姐忠心不二，不然真要是被小姐惦记上……她能招架的住多少？

第二日，李小九才在翠柳的服侍下换上衣衫，扶柳就兴冲冲的从外头冲了进来，一脸神秘道：“小姐，今儿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太子殿下早早的就过来，如今正在外堂等着小姐用早膳呢！奴婢进来的时候还瞧见太子身边的莲儿送来文房四宝，说是太子亲自吩咐要准备的。”

还真是挺稀奇的，难不成她昨日的打击起到效果了？

柳眉一扬，李小九果断道：“走，咱们出去瞧瞧！”

主仆三人才穿过屏风，人还没坐下，等得满脸不耐烦的慕容子息就故意讥讽道：“我还当李大小姐是多么勤奋苦学呢，原来之前那么信誓旦旦都是做给太傅看的，也不瞧瞧这会子都什么时辰了，耽误了本太子的课业，看你如何向母后交代！”

李小九也不应声，只瞪大了眼睛盯着慕容子息看个不停，只让慕容子息觉得浑身发毛，忍不住一掌拍在案几上，胡乱发脾气道：“本太子又不是怪物，你弄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啊，臣女眼拙，还以为是自个儿认错人了，难得太子殿下也有如此勤奋好学的时候，这真是……扶柳翠柳，你们还不去找个太医过来看看，是不是太子殿下烧昏了头了，怎么这会子净说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