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打不相识

李小九倔强的一言不发，左右这话今日已经搁在这儿了，她若是执意不同意，谁也不能逼迫她!

李照青对此却是颇为赞同:“小九这话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李家的女儿可是天下独一份的，那等多情种子万万配不上!”

“老爷!”武氏无奈，天知道这府中真正把女儿宠上天的正是李照青，之前做出来的那些个威严气势最多不过是糊弄糊弄，李小九就算闯出弥天大祸来，真正挨在身上的却是少之又少。

李小九却是趁势喜滋滋乐道:“爹爹果然是最懂我的心!”

被她这么甜甜一夸，李照青却是尴尬的咳嗽一声，束手起身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夫人陪着女儿说会话吧!”

说着任凭武氏如何劝，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武氏生怕女儿多想，笑着打圆场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爹爹身为重臣，必不愿落下懒怠职守的话柄，小九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话虽如此，李氏心中也不免埋怨连连，女儿入宫半月好不容易才回家了，这会子装出冷脸来给谁看呢!

李小九却是不以为意，笑嘻嘻道:“爹爹这是不好意思了，等他回来，娘亲可别罚他了!”

被自家女儿如此打趣，武氏保养精致的面容上飞快的略过两抹红晕来，李小九看的惊叹不已，她这娘亲都快年近三十了吧？

可此刻露出的娇羞表情竟好似少女一般，怪不得能吸引李照青十余年痴心不改呢!

不过，她心头到底也有一丝疑惑，按说武氏年纪不大，身子骨看上去也很强健，从未听说有什么亏损在身，可为何在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再也无法受孕？

这个时代的重男轻女屡见不鲜，无子就是大过，换成别的男子，就算是不休妻也要纳妾，说来，还是武氏的运气好!

陪着武氏又絮叨了一会子，李小九找了个借口就绕到书房去找李照青，才刚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就听到李照青在里面出声:“还不进来？”

得，这是被抓包了!

李小九笑眯眯的现身，口中恭维道:爹爹真是厉害，不愧是朝着一品大员，连背后都生了眼睛，一下子就把女儿抓住了!”

这话说的，真是让李照青哭笑不得，只虎着脸哼了哼道:“你入宫之前你娘亲是怎么叮嘱你的？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强出头，护住自己太太平平的才是正经!你答应的倒是爽快，转脸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虽然无法亲自相见，可李小九在宫中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秘密的报给李照青，而慕容子烈被刺中毒，慕容子息被当成凶手一事虽没有在朝堂中传扬开来，以李照青的手段本事，多少也能知道些风声。

当下头的人向李照青汇报李小九如何如何替太子出头时，他的一颗心只差吓得摆停，他这个女儿，胆子真是太大了!这种事别人避都避不急，她倒好，竟然主动冲上去!

好在有惊无险，不然李照青哪里还坐的住?今日李小九就算是不告假回府，他少不得也得进宫亲自去接。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真不应该答应她进宫!

很恨的瞪了李小九一眼，李照青板着脸不发一言。

“爹爹，您果然是英明神武，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吐了吐舌头，李小九刻意的软着声音讨好，心道李照青估摸着只知道她主动请缨找神医洗清慕容子息的清白，而若是知道她差点丧命在那些侍卫手中，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呢!

想到这，李小九不免又在烦恼，秦皇后如今还没有单独召见她，她也没来得及将侍卫叛变的事儿说出去，不知道那幕后主使之人会不会以为打草惊蛇，再施毒手。

“哼!”李照青不满的甩了甩衣袖，混迹官场多年，要是真能被李小九这点手段给糊弄住，他这个丞相还真是白做了!

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冷着脸问:“太子可有为难你?在宫中一切可顺心?”

别的什么，李照青倒不担心，唯独只怕太子刁蛮，再依照自家女儿这不肯吃亏的性格，只怕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爹爹尽管放心，女儿如何能吃亏?如今皇后娘娘都替我撑腰呢!”为了让李照青放心，李小九故意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岂料李照青一见，表情却瞬间凝滞几分，好半天之后才拐弯抹角的问道:“乖女儿，你觉得宫中好是不好?”

李小李小九沉吟片刻，十分认真的说:“若是论富贵，天下再没有比皇宫更好的去处，可规矩实在太多，呆的久了，不免会烦闷!”

李照青闻言，骤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小九说的对，天下之大，有趣的地方何其多，万万不可因为眼前的富贵而忘了本性。”

李小九拼命点头，心底早已温软成一片，恐怕普天之下，如李照青和武氏一般不希望女儿入宫富贵加身的，在别人看来就是天大的傻瓜吧?但正因为如此，才愈加体现了他们的爱女之心何等难得。

李照青还要再叮嘱女儿几句，却只见一个小厮惊慌失措的从外头闯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宫中传来话儿，说是太子殿下落了水了，如今恐怕是不好了!”

“什么?!”李照青大惊，忙追问一句，“是何人来报的信?”

小厮张口答道:“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说请小姐想想办法呢!”

李照青眉心一锁:“胡扯，小九还是个孩子，她能有什么办法?连话都传不明白，真是无用!”

宫中来人，多半是太监宣旨，哪里就能轮到一个小小侍女了?

再者，他的女儿既不是大罗神仙，也没有逆天的本事，这会子急吼吼的让她想办法，当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李照青当然不能相信。

小厮也急了，急忙双膝跪地:“老爷明鉴，如今管家把那侍女带到外堂了，您若不信前去一看便知!”

“我跟爹爹去看看，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女儿一定认得的。”能被秦皇后派来的，必然是贴身使唤的，最大的可能便是春菲或者茜桃，若是她人则不足为信。

“也好，还是谨慎一些!”李照青点了点头，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的去了。

一见到李小九，春菲立刻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未开口就先流泪:“李小姐，皇后娘娘让我来请小姐一定要救救太子啊!”

“快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太子为何落了水?”认出了春菲，李小九急忙将她扶了起来，心中已然知晓慕容子息落水之事多半是真的，至于秦皇后为何差人找她，估摸着是因为她刚认下的师傅莫不凡的缘故。

春菲来不及擦泪，只哽咽着哭道:“娘娘准了小姐回家的请求后，还不过是半个钟的工夫，就听说太子爷跌到映月池去了，跟在他身边的京少爷和李少爷为了救太子也跳了下去，等侍卫们把太子爷救上来，看着似乎已经不大好了，御医们救了半天，太子还是不醒，那呼吸也越来越弱，娘娘没办法，只能让奴婢来找小姐，求小姐请一定请莫神医来医治太子!”

果然!

“来不及了!若要请师傅出马，一来一回足足要三四个时辰……”

李小九话音未落，春菲哭的更厉害了:“这可怎么是好?如今太子只怕连一两个时辰都撑不过了!”

居然这么严重!

李小九吓了一跳，怪不得这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本事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把莫不凡弄到宫中啊!

“李小姐，奴婢求求您了!皇后娘娘这会儿也是硬撑着，太子殿下若有个好歹，娘娘也……”春菲已经哭的说不下去了。

秦皇后出身武将世家，虽也算名门贵女，可父兄皆在千里之外束手边疆，虽以赫赫战功保证秦皇后坐稳了后位，可若是真碰上了这要命的急事，却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助力，情急之下，也只能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放在李小九身上了。

“我……”李小九咬了咬嘴唇，心底也是焦躁不已，怎么办，如今可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子息丧命?

忽然之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拉住李照青的长袖，飞快道:“爹爹，您立刻派人到天阴山下找莫不凡莫神医，他是我新认下师傅，只要提到我的名字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妙手神医莫不凡的名号李照青也是听过的，可人人都知道他从不收徒，怎么这会儿自个儿的女儿却成了他的徒弟?

可眼下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已经来不及去问，李照青只迟疑了片刻就立即吩咐官家安排府中侍卫即可启程，末了才不解道:“小九啊，你不是说现在去请神医已经来不及了吗?”

在李照青的面前，李小九自然不用顾忌什么，于是解释道:“所以女儿即刻就要进宫，还要劳烦爹爹，等师傅一到立刻送他老人家进宫，性命攸关的大事，也就有爹爹亲自去办才妥当。”

李照青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了，昔日任性，爱惹祸的形象仍然历历在目，可怎么摇身一变，举手投足之间已俨然有运筹帷幄的架势了?

还有，她是什么时候拜了莫神医学医术，自个儿怎么就被瞒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