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打不相识

莫不凡却只呵呵一笑，随手捻了捻雪白的胡须道：“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分，娘娘无需放在心上，只是小老儿今日有一句话却不得不提醒皇后娘娘。”

“神医无须客气，有话但且只说。”略微抬了抬手，秦皇后温言回道。

“娘娘为太子殿下倾尽心血的谋划前程乃是人之常情，且也成全了李丞相的一番爱女之心，正所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娘娘的通透智慧让小老儿佩服，”略微停了片刻，莫不凡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来，“小老儿斗胆问一句，关于太子殿下，娘娘准备如何应对？”

秦皇后先是神情一僵，继而缓缓的露出一抹苦笑来，好半天之后才无奈开口道：“我母子到了这般绝境，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这孩子，不该生在帝王家！便是拼了性命，本宫也一定会护他周全！”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有秦皇后这样的母亲，是慕容子息的福气！

秦皇后说的悲戚至极，连带着整个大殿内的气氛瞬间急转而下，这些人都是秦皇后亲自挑来送到慕容子息身边伺候的，很大程度上都曾经蒙受了秦皇后的恩德，而人心都是肉长的，到了这份上真心陪着难过也是有的。

立在秦皇后身边伺候的芊桃平日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见到往日尊贵高雅的皇后娘娘被逼到这样的绝境，早就忍不住泪落如雨了：“娘娘何苦说这丧气话！您还有秦老元帅和秦将军撑腰呢，只要您修书一封送到军营去，老元帅和将军知道了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秦皇后的父兄，便是手握三十万大军，数十年如一日镇守边关，保得出云国国泰民安的秦飞和秦立父子，他二人战功赫赫，乃是出云国百姓安居乐业的一道牢不可摧的护城墙，在军中威望甚高，当今皇帝慕容云端刚登基时西北匈奴屡屡犯境，便是有秦氏父子在，才保他坐稳了江山，因此也有了秦皇后的入宫为后。

出云国的百姓，人人都是将秦氏父子当做天神一样的跪拜，若是有他们二人发下话来，也能左右半个朝堂。

秦皇后目光幽幽，心痛的看着慕容子息在小夏子的诱哄下不哭不闹的用两手抓着糕点吃的正开心，那天真无邪的做派配上一张十五岁少年的面容，当真是诡异的紧！这个样子的慕容子息，

芊桃看着慕容子息在小夏子的诱哄下用两手抓着糕点吃的正开心，那天真无邪的做派配上一张十五岁少年的面容，当真是十足的诡异！而这样子的慕容子息若是被人瞧见了，不知要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秦皇后先是一怔，继而重重的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不，决不能让父亲和兄长知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将士奉命驻守边关，若是无召回京，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秦皇后只觉得一口热血在胸口肆意的激荡，连带着唇齿之间都弥漫着一股腥甜的血气，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母子的最后一线生机了，若是放弃……前途凶险堪比九死一生！

“娘娘！”

芊桃还要再劝，却被秦皇后抬手硬生生的阻止住了：“本宫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这祸端，若是躲不过，何必连累他人！

正在芊桃忍不住低头抹泪的时候，却只听到莫不凡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娘娘未免太过于悲观了，小老儿有一法子，可保太子殿下高枕无忧。只是不知，娘娘愿不愿意尝试一二。”

“神医、神医是说……”好不容易才回过味儿来，秦皇后震惊的不能自已，莫不凡话，分明是蕴藏着深意！可一个不问事实的神医，若说他医术通天自然是信的，可要说能左右朝政，未免言过其实了！

“小老儿不才，只不过是为我这乖徒儿还皇后娘娘的一念之仁罢了！”将手背在身后，莫不凡摆足了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只这副青衣白发、神情悲悯的样子在李小九看来就很能糊弄人！

“神医的徒儿？莫非是……李丞相之女？”顺着莫不凡的目光，秦皇后很容易就发现了目标人物，在看到他点头表示赞同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成了惊喜至极的。

李小九的背后，站着的分明就是李氏夫妇，而莫不凡身为她的师傅，若是肯出手相助，岂不是间接的等于李照青也会在背后暗暗的施力？

直到此刻，秦皇后才明白李照青究竟是何等的睿智和聪慧，他故意不一口答应，为的就是不落人口实，而背地里相助，又不易被人察觉，再加上一个医术奇佳的莫不凡，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神医，一切便拜托您了。”秦皇后甚至没有一点儿怀疑莫不凡的办法是否真的有用，毕竟，眼下最坏的结果便是坐以待毙，能有一分希望便是幸运至极。

“承蒙皇后娘娘信任，小老儿要做的第一件事……”精光四射的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儿，莫不凡轻而易举的将大殿内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而后一伸手，手掌中便多了几十颗绿豆大小的黑褐色药丸，“来来来，这是我独家秘制的药丸，一人一颗都吃下去！”

这……

即便是离得有些距离，李小九的鼻子里依然闻到了那药丸散发出的诡异香气，再加上自家师傅那诱哄似的语气，想不多想也难啊！

那些宫人和太监的想法也跟李小九差不多，只是，莫不凡显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思考时间，身子往前一探，左手抓住一个倒霉鬼小太监，不过是微微用力扣住他的下巴重重一捏，就让他不得不张开嘴巴，莫不凡得意一笑，顺手将一粒药丸丢了下去，然后如法炮制，也不多时十几秒钟的时间，那些小太监一个个的都被喂了药。

“啧啧啧，小老儿最是怜香惜玉不过了，对姑娘家可不能那么暴力，你们是要我喂呢，还是自个儿吃呢？”单手叉腰，莫不凡斜睨了一眼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宫女。

而装睡之中的李小九差点没被他这句话激的吐出一口老血来，恨不能大吼一声：“您老可是老神医啊，这种行为跟登徒子有什么两样！”

一众宫人求情似的看向秦皇后，可得到的结果显然让她们失望了，从始至终，秦皇后都摆足了一副冷漠不已的架势，看这样子，压根没打算出手去管，不得已之下，那些宫女只得硬着头皮主动将药丸吃了下去。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呢，小老儿亲自研制的七日逍遥散。”嘿嘿一笑，莫不凡阴测测的捏起一枚药丸，十分夸张的放在自己的鼻端使劲儿嗅着，而那些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吃了药丸的宫人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只听这名字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莫不凡再次摇头晃脑道：“这七日逍遥散嘛，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功效是有的，只不过必须每七天服用一颗，一年之内不得间断，否则，那人必得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衰老，变成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模样，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见了，兴许还会以为看到了妖怪，啧啧……”

高，果然是高啊！

李小九这才明白她这个便宜师傅的真正用意，虽然这些人是伺候过慕容子息的，可难保有些人不会被人收买了，若是将慕容子息变痴傻的消息传出去，那一切不是要前功尽弃了，而七日逍遥散，正是用来牵制他们的！

“老神医，老神医，我们不要吃什么逍遥散，求求您给我们解药吧！”

“对对对，我们绝对会对太子殿下的事儿守口如瓶，绝对不会乱说的，求神医发发善心吧！”

那些宫人也一下子明白过来，纷纷鬼哭狼嚎的求饶，可莫不凡却只冲着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你们的忠心，小老儿没空知道，你们只要确保今日之事绝不会走露半句，我保你们所有的人平安无恙，否则，小老儿可不介意让你们尝尝人间炼狱的味道。”

连哄带骗的，莫不凡十足十的将自己扮成了恶人，那些宫人无法，只能在他的恫吓下惊慌失措的点头赌咒发誓，然后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神医的恩德，本宫记下了！来日，我母子若是如愿以偿，必将厚待神医！”秦皇后感动非常，莫不凡此举，乃是为她解决了心头最大的顾虑。

“娘娘无须客气，小老儿既然毛遂自荐了，自然是有本事帮娘娘和太子解决了这些麻烦，至于厚待，呵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太子殿下心思不坏，是天下百姓之福！”瞥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慕容子息，莫不凡淡淡的说道。

对他而言，什么市井传言都是假的，亲眼所见才是真，慕容子息能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上山采药，便可知他心底纯良，而秦皇后与杨贵妃相比，自然又多了几分雍容大度，这两相对比下来，优劣之分已经显而易见，只这些，就足以坚定了莫不凡帮助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