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el先生？”小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纲吉。

她还不知道这些新增的文字代表着什么。

他们当然会选择离开啊,为什么还要特意给他们这个选择呢？

“……”纲吉的肩膀一颤，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春。

要将这件事告诉小春吗？对小春说他们可能为了保护外面的世界而选择留下？可这对小春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小春只是一个普通人,本来就不该被卷进这样的副本里,为什么还要为了保护外面的世界永远留在这种地方？

选择关闭大门，就意味着再也无法离开，而一直留在这个副本里，小春是不可能一直活下去的。

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在这里生存,他的力量是会用尽的。而且，还有真美。

他说过会带真美去见哥哥,可如果他无法离开的话,好不容易才有见到家人的机会的真美，也会……永远无法离开。

‘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阿纲哥！’

【嗯……我知道。】纲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春,心情有些复杂。

“……”也许还有希望,还是先不要告诉小春吧。

如果没有副本意识的针对的话，他更希望这么做。

但是，如果现在不告诉小春，之后反而被副本利用这件事来离间他们的话，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对小春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不是小春现在认识的那个“沢田纲吉”，本来就很难得到完全的信任了，更不能隐瞒。

不能不说。

至少，要让小春理解现在的情况。

“小春。”纲吉转身面向了小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

……

眼前的棕发少年神情凝重而悲伤，那双带着歉意的眼眸让小春浑身战栗。

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她应该会感到陌生、但偏偏又确实感觉到了熟悉的神情,小春的眼眶发热，有点想哭了。

“为、为什么……是小春？”小春的脸色唰地变得一片惨白，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泣不成声，“小春……真的不能离开了吗？”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也许还会有，我接下来会努力去找的。”面对着这样的小春，纲吉根本没办法再说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的话。

“抱歉，我……”纲吉握紧了拳，喉咙同样干涩，“对不起，这本来不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小春没办法回答这样的话，她无力地跪坐在地，怔住了。

然后，她缓缓低下头，逐渐抱紧怀中的便当盒，像是想要汲取残留的暖意……突然，她再也压不住情绪，抽泣了一声。随即泪水就像决堤了般，不断往下掉落，小春猛地抬起衣袖擦着眼泪，哽咽到根本说不出话来。

“……”纲吉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站在那里，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他们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他们越是拖延，副本对外界的入侵就越多。可在这种时候，他说不出催促小春的话。

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只由他来完成的。因为这一次真正被卷进副本里的，不是他，是小春。

小春压抑的哭声不断地刺激着纲吉的耳膜，纲吉抿紧了不受控制地颤抖的唇角，缓缓地、用力地闭上了双眼，强行将眼里升起的热意压了回去。

对不起。

纲吉的眉心里都逐渐刻上了更深的痛苦，可除了道歉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可、可是……”小春擦着眼泪的动作越来越用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眼前的人刚才说的话而流泪，“可是……那也不是ciel先生的责任啊……”

小春的嗓音嘶哑，说出来的话夹杂在哭泣声中，几乎让人听不清。

“……小春？”纲吉的声音干哑。

“这根本不是ciel先生的责任啊！”小春紧紧抱住便当盒，低着头，浑身颤抖着，突然用尽了全力再次低喊着。

为什么要道歉呢？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

“太狡猾了……”小春再也克制不住另外，不断用力擦着眼泪，眼眶通红，像个孩子一样，边哭边说着，“明明、明明是小春、一直在拖后腿……”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是ciel先生一直在保护我……”

“我……我……”

“明明ciel先生你可以放着小春不管的！！！”

“……”小春突然的爆发让纲吉颤了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小春却浑身颤抖，终于动了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撑着地面拼尽全力地站起。

“小春……”纲吉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连、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我真是丢脸……”小春用衣袖盖住眼睛，努力扯了扯唇角，想要从容地自嘲一声，可颤抖的声音和勉强的笑容却让她看起来越发狼狈，“请不用在意我。”

“小春……明白的。”

“外面的世界，也有小春的家人在，有小春最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被这种地方入侵……”小春抽噎着，害怕得浑身发软，也逐渐站稳。

“倒是ciel先生，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小春的声音里带上了很浓重的鼻音，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终于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臂，眼尾通红，眼瞳还漾着水光。她像是咕哝着，“那对ciel先生来说，也太残忍了。”

……

……

“……”京子轻轻捂着耳机，眼里带着同样的悲伤。

副本真正的目标，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再是阿纲君了。

阿纲君的身体被夺走，真正的阿纲君来到了各位先祖所在的地方，受到了先祖的保佑，原本，是不用经历这些事的。

都是为了保护他们，阿纲君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将阿纲君……从安全的地方拉进危险的副本里的啊。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京子的声音很轻。

她相信阿纲君，这一次也一定会像以往一样，找到离开的办法的。

“笹川……”山本看向了京子，有些疑惑。他刚才一直在警惕着那些暂时看起来还没有攻击性的货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

小春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就像刚才突然的情绪崩溃根本不存在一样，看起来比纲吉都要精神。

小春没有再提刚才的事，也没有提起即将到来的结局，只是看向了纲吉——

“好了，我们快点去收集下一件物品吧！”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外面的世界，子啊等着他们的保护呢！

“啊……”她恢复得好快。虽然有些意外，还被小春突然升起的热情吓了一跳，但纲吉心底的石头还是稍微放下了些。

不管怎么样，小春能打起精神来真是太好了。

在这种地方，情绪一直崩溃下去的话，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的。

购物清单上的下一件物品是疑似在百元店的一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装饰品，那是一个摆件，是一栋缩小的别墅摆件，看上去很精致，但是也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别墅……很难让纲吉不会想起就在上一个副本里才住过的那个别墅。

尤其是仔细一看之后，就会发现图片上的别墅摆件的某个窗户上好像还有个人影。

……这种感觉最讨厌了。

“就是那家店吗？”小春顺着纲吉的视线看向了就在影音店对面的百元店，“哈依……看起来真是危险的店。”

百元店的店面很小，店内很深，没有开灯，偏偏门面还有种植植物遮挡，所以店内几乎完全被黑暗吞没。

既然有这种诡异的东西，就意味着百元店内的其他商品可能也是同类型的东西。

——即使他们要找的第一件物品不在百元店内，百元店也安全不到哪里去吧？

“这一次，除了店员之外，可能连货架上的商品都很危险，所以一定要小心。”纲吉小声叮嘱道。

“是！”小春同样配合地压低了声音，紧挨着纲吉，非常自觉。

小春戴着耳机，也将本来准备就地放在外面的街道上的随身听和便当盒一起抱在了怀里。

外面的山本君能依靠耳机听到他们的声音，所以在小春的坚持下，他们还是选择戴上了这个麻烦的东西。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和外界的联系了，小春不想轻易放弃。

而且，说不定之后能派上用场呢？

小春将长长的耳机线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她会随时将这边的情况通过耳机告诉另一边的山本君的。

“那么，我们进去吧。”

……

……

另一边，京子也轻吐了一口气，摘下了耳机，再次站起。

“山本君，耳机和随身听就拜托你了。”京子看向了山本，郑重地说道。

“笹川……？”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离开这个空间。”京子的眼神坚定，“剑道场只和影音店内的节点连接，但现在阿纲君他们已经去了百元店，如果百元店内又产生了一个节点，可能不再是和剑道场连接。”

“如果我能离开这个空间的话，我就去找狱寺君他们……也许这一次，他们也会和山本君你一样，被副本以这种方式连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