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鸣绝本想说送雪姬回去，可雪姬那对其他人一向淡漠的性子，还是让他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两人最终心照不宣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夜幕中，一勾残月染着淡淡的银光，屋里传来男子沉重喘息的声音。

心口一痛，小小担心地望向屋内，抑制不住想要进去的冲动，然，她没有，而是在漆黑中，寻着那袭白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一直走了很远很远……

暗色的湖水看不出白日里的颜色，倒影着着天上的残月，幽静，清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时而，还有几片花瓣飞旋缓落，小小小心地跟在后面，想要现身出来，但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水姑娘，跟着一路，也该累了吧。”湖水旁，雪姬没有回头，声音淡漠，一人径直向着浮桥上的凉亭走去，拂袖坐下。

“你，你一直就知道我在跟着你……”心下一咯噔，小小怔愣片刻，见确是在和自己说话，没有旁人后，便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瞠着一双比山泉水更加澄澈的眸子，望向湖面上的人。

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况且雪姬一路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没想到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一直没作声，故意将自己带到这来而已。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女子依旧没有看向小小，随手放下佩剑，拨了一下青玉石桌上古琴，眼神疏离淡漠地望向远方，连声音都好似和凉薄的夜融合到一处似的，分不清明。

“我想知道关于魔尊的事情。”没有游移，小小口气坚定地回答道，平稳的步子每一步都如夜莲绽开般，顺着浮桥，朝着上面的人走去。

水光潋滟中，凉亭中的女子，侧脸清冷，一袭白衣，月光好似薄纱打在上面，镀了一层光辉，恍惚中如仙子遗世独立，看在小小眼中，都差点为之微微怔愣。

“关于魔尊的事情？你问这个做什么？”雪姬倒是微有惊讶，然，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又恢复平静，那双充满淡淡忧伤的眸子好似故意在逼着小小一般，依旧不肯转过来，她其实是怕的，她怕让那个小丫头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更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挥剑而去，斩断了她的喉咙。

“景辰殿内的谈话，我听见了。”小小不卑不亢，在女子对面坐下，说话的语气倒是比平时成熟了一些。

“那又怎么？”迫于小小就在自己眼前，再想逼也逼不开了，雪姬只好迎上她的眸子，不削地说道。

“你一定不想夜有事吧？”对于雪姬无礼傲慢的态度，小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眸子全然都是一种恳切的真挚，她想帮夜，所以为了他，她要学会隐忍，何况，雪姬才真真是那个受害的，自己却是一直被宠在手心中的那个。

“这和你没有关系。”女子好像被小小眼中的纯澈给灼伤了一般，别过脸去，依旧没有好气地说道。

“雪姬姐姐，我知道你是喜欢夜的，你不想他有事，对不对，你一定不想的。”想起大殿上，他极力隐忍痛苦的神情，小小拧紧眉头，语气陡然激动起来，一双小手竟然突兀握上了雪姬的衣袖。

“放开。”显然，雪姬很不习惯，有双小手抓在自己的衣袖上，执剑的手，微微颤抖，连淡漠的眸子都一下子染上了一层凛冽的杀气。

“雪姬姐姐，我知道你是喜欢夜的，你不想他有事，我也不想，请你告知我关于魔尊的事情，好吗？”面对雪姬杀气已现的态度，小小并没退缩，一双小手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攀上了女子冰冷的手，语气中带着些央求，明澈的眸子，丝毫不染尘埃地落在雪姬的身上。

“呵，真是好笑，王，之所以有今天，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居然跑来这里和我说，你不想他有事，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冰冷的手，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他以外，另一只手的温度，那一次感受到这种温度，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雪姬的心瞬间触动，眸子竟然迷离起来，然，只是一刻，雪姬便狠狠地甩开那手腕上的温度，拿起桌子上的佩剑，迈着大步，便要离开凉亭。

“雪姬姐姐，请告诉我关于尊主的事情，我一定可以帮他度过这一次，夜的性格，你比我清楚，既然你和鸣绝都劝说不动，难道也不愿让我放手一搏吗？难道，明日，你真的想看见他血溅在你眼前吗？”见雪姬要走，小小也是连忙起身，追了上去，话语急切地说道。

广袖下的手，暗自收紧，纯白色的短靴终于还是没能踏出下一步，停留在了浮桥上面，眼，闭起，她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个性情古怪的魔尊一剑刺穿孤离夜的胸膛，血好似满山红花，倾洒下来，心，猛地疼的抽搐。

“雪姬姐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的，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先保住了他的性命，再说。”见女子已有犹豫，小小又在后面补充到，在看见他为了自己而忍受痛苦的那一刻，她，似乎就长大了很多。

“尊主，是魔界至尊，掌管魔界已有万年，有着不死不灭之身，法力更是无可估量，连天帝也忌其三分，不敢轻易招惹，其它四界之主亦是不敢触怒，然，尊主向来性格怪癖，行事全凭心情，除了四方魔君的成年大典，他会出现，其余六界中的礼仪规章，在他眼里完全如同废纸，不过，尊主倒是有个六界尽知的爱好，就是比武，找能和自己有一定能力抗衡的人比武。”眼，望向远方，驻留在那勾水中的残月上，雪姬终还是告诉给她，因为她说的对，至少也应该做最后一搏。

“你说过，明日日出，他就会出现，在哪？”小小已经将雪姬的话熟记于心，接着问道。

“凌雪崖上。”雪姬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她了，微微踟蹰，拂袖便要离去。

“好，明日天亮之前，你带我去，我一定可以阻止这场比武，至少可以推迟。”望着远去的身影，小小语气坚定地说道。

然，这次雪姬并没再做回答，只是身子一顿，又继续迈着大步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