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是喜欢群居，而群居正在给每个人带来切实可感的悲剧。”索西联看向顾若烟时候的眼神中添了失望，“我以为你会不一样。不过看起来，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异。不过没关系，你会理解的。”

“我希望我永远不要理解。”顾若烟看着一脸哀叹的索西联，“也许应当转变看法的人是您。”

“小姑娘，我们是不是应该用事实说话？”索西联将视线投射向这一片渺远的荒野，“这一路上，你应该也看到这里居民的样子了吧。”

“你是指那些老人？”顾若烟问。

“没错。”索西联颔首，“在你们去的第两个旅馆中的人，还有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不难看出，他们的年纪都已经相当的大了，可是，行动却相当的迅速，根本就不像是那个年纪的人。”

“是。”顾若烟皱眉，“你用激素了？”

“哈哈哈。”索西联大小，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怎么可能？恰恰相反，我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关于人类如何健康生活，科学界早就在各个方面给出了规范，可惜，这些规范，有的是因为人们知识面的狭窄，而有的纯粹是因为自制力的缘故，单单靠着自己而活的真正健康的人，屈指可数。”

“你想说什么？”怎么又跳到健康上面去了？顾若烟对索西联跳跃的思维感到不解。

“姑娘，你不是认为人的个性和自由十分饱贵吗？可是事实证明，所有人的物欲和贪念都是相当难以克制的，而群居，更加会放大这种欲望。”索西联的双眼炯炯有神，“而我，现在就在致力于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难道，你控制了这些人，然后……”顾若烟好像明白了索西联话中的意思。

“没错，我控制可这些人的意志，让他们维持最科学最健康的生活方式近20年。”索西联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像是在发布一项举世瞩目的研究成果，“只是20年的时间而已，我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收获了最大的健康。”

“……”顾若烟听完，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没想到索西联做这一切的初衷，竟是这个样子。

听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天衣无缝，甚至在增进人类的整体福祉。

可是，又感觉他所说的话里面，有些东西悄然被扭曲了。

“这只是我的初步计划。”索西联看顾若烟哑口无言的样子，心情好多了，“第一批的实验已经完成了，而且大获成功。接下来，就要进一步进行推广，让年龄再低上百分之二十。”

顾若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那你准备对这些城里的老人做什么？”她急急地问。

“这个很重要吗？”索西联正在兴头上，被顾若烟突然打断，很不爽，“他们已经获得了健康的身体，以后做什么不可以呢？”

“这个城镇就这么大，你弄进来那么多人，那他们去哪里？”

顾若烟继续追问，“他们出去之后，意志能够完全恢复自主控制吗？”

她曾经接触过催眠心理学的知识，知道一个人如果被长期催眠控制，自我意识与神志都会不同程度的退化，甚至只能依靠催眠者的继续催眠才能勉强生存。

“这些问题……就算是这一次的确有一些纰漏，也都是可以改进的。

索西联显然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你应该相信，随着我们研究的深入，这些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而现在出现的，只能说是我的能力有限。”

“所以，教授你自己也清楚，这些东西到目前为止，或者永远都见不了光。”顾若烟步步逼问，“所以你才会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将这些人都骗进来，进行您自以为正确的实验？”

索西联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游移。

接着，他勾了勾唇，低低的笑了。

“这话，倒是和我们的史穆森老师说得如出一辙。”他重新看向顾若烟，“孩子，你很优秀，我曾经无数次想要主动找你合作，不仅仅是因为Heartbeating，更是因为你的心理学天赋。史穆森那个老家伙，曾经不止一次打电话劝我改邪归正，向我提起你。”

怪不得，那么久了之后，当顾若烟再去拜访史穆森的时候，他依旧在不断地和她提起没有让她走错路。

“你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其实从本质上而言，顾若烟和索西联的理想在长期上有一些的相似。

但是，索西联太心急了。

“为什么要触动？”索西联嗤笑一声，“若烟，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可是你的理想太像是小时候对超人的信仰了。你能改变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而我想做的，是拯救这个世界。”

“不，一切都不一样。”顾若烟还在尝试着说服他，“爱人类很简单，而爱具体的人，却是很难的。您现在的所作所为，看似大义凛然，为了集体的利益牺牲一小部分人在所不惜；但是实际上，当你牺牲了他们，你自己就再也没有了原本的那种心情。”

“看来我们这样谈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索西联叹了口气，已经不再去听顾若烟的说辞了，“若烟，我很喜欢你，你很厉害，但是既然你不想要和我合作，那么只好让你离开。”

顾若烟吃惊的回眸看一眼厉少爵，而却正好看到了男人眼睛里的阴霾。

“你们应当相信我的。”索西联看到了两个人的不信任，缓了缓语气，“毕竟我和若烟也算是同门的师兄妹，所以放心，你们在旅馆休息一晚，留些时日，等我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就会送你们出去。”

他在说谎。

厉少爵无比的确定，既然索西联知道自己的生意见不得光，那么让顾若烟离开，无疑是最大的风险，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达成共识。

“那劳烦您了。”厉少爵颔首道谢，“我们先回去了。”

“慢走，外面会有车子等着。”索西联向着他们绅士的行了一个脱帽礼。

坐在出租车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接下来，可能会更加的危险。

回到旅馆，厉少爵带着顾若烟进了卫生间。

“这里的隔音应该会好一些。”厉少爵将门关严实，反锁住，“现在，给你的史穆森导师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