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那么地刺痛着她的眼睛。她所认识的玥玥，会露出各种表情，高兴的，落寂的，悲伤的，愤怒的，却独独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这种神情，让她想到了在许久以前的梦魇中，她看着梦中的凤帝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的那一刻，所露出的，也是这样的笑。

“别笑了，别这样笑了！”她不停地喃喃着道。

他说，“圆圆，你爱我，始终不如我爱你这般深。”所以，她不会明白他此刻的心念。想要她活下去，这个念头，竟是如此的强烈。他的恨，他的怨，在这一刻，却只化为深深的哀。

哀自己不能得到她全部的爱，哀自己对她做不到放手，哀这一世，短短的时间，却尝尽了千般滋味，万般愁苦。

若是还有来世的话，但愿不见，如此便不会爱，不会痛，不会生不如死。可是却又舍不得，舍不得来世会见不到她，舍不得她的笑，她的耳语呢喃，还有和她在一起曾经有过的极致快乐。

红色，如同血般颜色的焰光，从凤玥的身上扬起。高小圆整个人顿时强烈地挣扎了起来，拼命地想要朝着凤玥跑去，却被非雨死死地按住。

过大的动作幅度，令得她脖子，肩膀上的肌肤不断地非雨手指表层所覆盖的冰锥刺伤。可是她却浑然未察觉到疼痛，只是拼命地想要过去，想要奔到凤玥的身边，想要阻止那可以把凤凰都给燃烧的火焰。

滴答！滴答！

血不断地从她的肩颈上的肌肤里涌出，染红了她整片的衣领。脖子上所挂着的墨晶玉，像是浸透在血中似的，黑色的晶体，竟隐隐带着红丝。

“玥玥，停下来，停下来！”她喊道，声音尖锐得连非雨都感到意外。她的挣扎太过厉害，以至于非雨不得不微微地把手指移开她的颈子，免得一时不甚，割断了她的颈子。

猛地，高小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另一边的银白色身影喊道，“冰翊，你是拒绝了非雨提的条件对不对！所以即使玥玥真的化蛋，也是没用的，对不对！”一连串的对不对，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支撑的理由。

冰翊扬起眸子，看着神情激动的人儿，心却在不断地下沉着，原来，她并不是没心没肺，原来，她也会为了某个人而激动，而失了方寸乱了心智。

“是。”他开口道，“我这一生，都不可能离开你，非雨的要求我不会答应，也没法答应。”冰冷的眸光，在看着高小圆，也在看着非雨。

“不过是诛心丹而已，若是……”非雨道，只是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因为冰翊的目光，透着一种无尽的冰寒。非雨咬咬牙，恨声道，“你真不怕她死？”

“她死了，我相陪！”冰翊只说了六个字，却令得非雨的面色大变。

“她死了，你相陪，那么我呢，我算什么？！”非雨陡然喊道，神色疯狂地猛然抓起高小圆的头发，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整个头皮都扯下来。

为什么他要如此痛苦，为什么他至始至终，都求而不得！非雨不停地想着，面色越来越狰狞。这些年的爱、恨、怨，统统化为了疯狂的笑。

对了，他所有的折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若是没有这个女人的话，他现在该还是陪伴在公子的身边，依然是公子最得力的左右手。

“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非雨残忍地笑着，美丽的娃娃脸此时如同修罗恶鬼。他的手中闪起了莹蓝色的神力，幻化成一把晶莹的弯刀，“我要当着你们的面，把她的肉一片片地切下来，想要让她死，没那么容易！我不会让她死，既然我痛苦，那么我要你们和我一样的痛苦，不，该是比我更痛苦！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就好了，如果没有她的话……”

薄如蝉翼的弯刀，贴着高小圆的肌肤，她全身不自禁地起满了鸡皮疙瘩。

是害怕，是恐惧，还是懊悔呢？

可是又在懊悔着什么……如果没有她的话……如果……

“住手！”冰翊和凤玥同时喊道。

冰翊还能活动的左手抽出了一把长剑，“你割她哪儿，我便割下自己同样的地方，是生是死，我陪她！”

凤玥全身的骨头咯咯作响，轰的一声，火焰席卷着周围森林。焰光耀目如白昼，把所有人都包围在火圈之中。

烈焰焚烧，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着，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焦味。热浪，一波接一波的涌来，而高小圆听到了那本该清丽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浓浓的沙哑与狠厉，“若是你真的敢如此做，今天这里，一个都别想走！”

眼泪，不断地涌出，混合着鲜血，落了下来。高小圆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凤玥和冰翊，脑海中所想的却依然是非雨刚才的那句话——若是没有她的话……他们两个是不是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还有墨离，那一身的伤一身的病，也是因为她！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时空的话，那么或许他们都是好好的！

吧嗒吧嗒。

眼泪滴落在墨晶玉上，一抹奇异的光晕，自墨晶玉上荡漾开来，一圈一圈，最初是红色的光芒，然后多了一圈紫色的光芒，再然后多了一圈青色的光芒……

光芒的颜色，在逐渐增多，高小圆楞楞地看着这光，心中，竟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墨晶玉是与她心灵相通的，仿佛它，可以达成她的所想，她的所念。

“这是怎么回事？！”非雨诧异地看着这光，狠狠地又扯了一下高小圆的头发，“你在搞什么鬼！”

冰翊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左手按在了胸口上。这一刻，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母蛊在拼命的蠕动着，在叫嚣着。那是对子蛊的呼应，是感受到了子蛊的惊恐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