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家”，没有说话，犹犹豫豫的弱弱的点了一下头。

“呐，给你。”

方然把手上的那条塞到她手里，然后对着火堆的方向在背后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哈哈，放心吃吧，没毒的。”陈青衫吃着烤鱼继续说道：“哦对了，渴了的话可以和我说，我给你从小溪打点水喝。”

玲看了看身旁的两人，有些不可置信，但她不断分泌的口水和长久食不饱腹的经历还是让她对着烤鱼狠狠的咬了一口。

陈青衫和方然对视一眼，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1916年的意大利虽然到处充斥着死亡和慌乱，但是此刻在这破旧村庄的田野间却无比温暖。

玲从吃第一口被烫到了之后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吃着烤鱼，久违的感受到了味蕾的反馈。

陈青衫和方然拿着从炉壁里掏出来的半块黑面包和树果坐回了篝火旁。

现在虽然是秋季，但是并不寒冷，篝火燃烧的也不是很旺盛。

看着眼前的篝火，陈青衫忽然想起了塔拉，那个想要复仇的单纯少年。

当时他们也是这样大白天围着篝火的，虽然是在热死人的印度，还是在热死人的夏天，在太阳高照的中午围着篝火的。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意思。

也不知道塔拉跟着冷峻现在混的怎么样了。

“好吃哦，青衫你也来一块？”

趁着陈青衫发呆，方然浅尝了一下那半块黑面包，然后一脸平静的掰了一块给陈青衫。

陈青衫也没多想就放嘴里了。

当时陈青衫感觉自己吃下去的是一块由木屑砸成的石头。

“你是狗吧。”

“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了。”

陈青衫翻了个白眼把剩下的面包一分为二，一块塞进了方然嘴里，一块自己拿着吃了起来。

陈青衫吃着面包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一战结束之后，某个落榜的艺术生。

一片面包五十万马克，要是这种味道，那可真是……

玲吃的并不快但是已经吃完了一条，虽然吃的很满足，但是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还有还有继续吃！”陈青衫把手上的烤鱼一个接一个的叉到了玲面前，推了一把方然。

“咳咳！干嘛？”因为被粗壮结实的黑面包一下子插进了喉咙里，方然差点窒息。

“我说你不会只放了盐吧？”陈青衫问道。

“还放了孜然和辣椒面。”方然有些奇怪，但是回答了陈青衫。

“那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有的呢？”

“裤衩！一下变出来的呗。”

“那为什么我要下水捕鱼的时候，你不裤衩！一下变几条鱼来制止我呢？”

“额……”

忽然两人就呆住了，对啊，为什么老子要下水捕鱼呢？为什么老子要裤衩！一下变出来那么些调味料呢？老子既然能变，那塔码直接裤衩！一下变个满汉全席吃顿好的不行吗！？

两人看着就算是吃着一条烤鱼也会不经意的露出幸福的表情的玲，选择默不作声。

“好吃哦，你也来一颗？”陈青衫抱着试探性的心里吃了一颗果子，然后平静的递给了方然一颗。

捏嘛嘛的比老奶奶的裹脚布都酸…

“呵！你以为我会上当？想阴我？不存在的！哈哈哈哈……”方然以一种“哼！凡人的智慧”的眼神看着陈青衫哈哈大笑了起来。

“进去吧你！”看着方然哈哈大笑长大的嘴，陈青衫将手中所有果子都扔进了方然嘴里。

“唔超！呜噜噜噜噜！！！”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吵闹很快就吸引了玲的注意，之间此刻方然整个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正一脸痛苦的想要将陈青衫的手从自己的嘴巴上拿开。

而陈青衫则一脸奸计得逞的大笑着，一手捂着方然的嘴，另一手还不断上下托着方然的下巴，强制他咀嚼。

和老奶奶裹脚布一样酸爽的汁水在方然口腔里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那一刻方然仿佛看到了家里去世已久的老人在一条河对岸向他招手。

玲吃鱼的动作慢了起来，脸上竟然露出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微笑，可当她看见地上的面包屑和陈青衫指缝间流出的汁水时，她放下了手中的烤鱼。

自己那点东西根本换不到一条鱼，更别提这鱼上撒着的香料了，在这种小村庄里，这些香料甚至比食物都要稀有。

“吃饱了吗？要不要喝水？”陈青衫甩了甩右手，将上面包裹着紫色果汁的口水甩到地上，完全不管地上没了生息的方然。

“嗯…不用…谢谢…”玲有些犹豫，现在还算是早晨，透亮的阳光照在玲金黄的头发上有些耀眼。

“不用谢，等那个吐着紫水的大哥哥醒了之后，还有别的吃的呢。”陈青衫指了指地上流着紫色口水的方然，蹲在玲面前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少女并没有感到厌恶或者不适，只是低着头紧抿着嘴唇，缠绕着布条的双手非常用力的抓住粗破亚麻的衣角，咬着嘴唇低声开口：

“我...我没钱...”

“我知道你没钱，但是你可以卖……”

“你在塔码的说什么啊混蛋！！！”

正所谓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又一拳，方然猛的从地上跳起，一拳将陈青衫打飞了出去。

“果子～”

在陈青衫被打飞的途中，两个字从他嘴里缓缓飘出然后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撞到树上。

方然这一拳很用力，给陈青衫直接锤树上去了，方然擦了擦嘴，虽然口腔里的酸涩还是有些浓烈，但不够至死。

“不要听他瞎说，我们也没有钱。”

“但是那个大哥哥可以当最苦的苦力来挣钱，玲你有什么工作渠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