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修为……”苏离歌蓦地瞪大了眼睛，“是他们吗？他们废了你的修为！？”

云雯闻言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明明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她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抚着为此激动的苏离歌:“没事，修为没了再练就是，你别难过。”

“该难过的是你啊！”苏离歌不懂，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云雯还笑得出来。

“我也许是失去了一些东西，可我也得到了很多，而且修为对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那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云雯的表情很认真，眼里是平日里惯有的温和:“你啊。”

“我？”

“对啊，你，师尊，师兄，师姐，还有叛逆的明师弟他们，只是他们都在内门还能彼此照应，只有你一个人在外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的，平安喜乐，这就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事。”

“我……我，我想……”跟你一起走，你还要我吗？

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苏离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地界是什么地方，即使她没有去过，却也听说过，那里灵气稀薄，去到那里便再无突破的可能。

更何况，她就算跟着云雯走了，可她除了给她添麻烦，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所以——离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像是看出了苏离歌的为难，向来善解人意的云雯主动开了口，向着苏离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就是这只手，曾经将奄奄一息的苏离歌扶起，拉扯着她一路走到现在。

苏离歌望着这只手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对你好吗？”苏离歌轻声问道。

“好。”

“我……送你走。”苏离歌终是不忍再去掺和云雯接下来的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她不想放手，不想让她一个人走，可是她却又心甘情愿地压抑着这些冲动和欲望，只希望她从此幸福美满，快乐灿烂。

“……好。”云雯轻轻地应道。

离开玄机阁的路很长很长，可是再长的路终归都有尽头，再不舍也终会分别。

汪雨归三人默默地陪着苏离歌和云雯走下玄机阁，在道路的尽头，有人长身而立，见到云雯前来浅浅一笑，快步走上前来，牵住了云雯递出的手。

苏离歌的眼里满是雾气，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最后却也只能说上一句——“珍重。”

而汪雨归他们三人则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牵住云雯的人赫然是苏离歌嫁的那位魔尊。

“什，什么情况？”汪雨归直接混乱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才会有苏离歌嫁给魔尊这种事发生。

就连陆渺都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们的疑问很快就有了解答。

那是在云雯离开玄机阁的第二年初夏，云雯的死讯传回了玄机阁。

那个时候的苏离歌正在给云雯写信，她的字是云雯教的，每当写信的时候苏离歌就觉得自己离云雯好像更近了一点，在云雯离开玄机阁的这半年，她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云雯，但是却再也不是简单地模仿为了图利，而是她在以这种方式更接近云雯一点。

所以当她欢快地写着信件，却被推门而入的同门告知云雯的死讯时，苏离歌是崩溃的。

洁白的纸张上滴落下点点墨团，又被眼泪浸湿晕染而开。

汪雨归听到苏离歌小声问道:“怎么……死了？”

明明离开的时候还是那般鲜活的模样，怎么只不过过去半年，人就没了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雯的小师姐，当初一起在村子里捡到苏离歌的人，此时她正哭着:“说是在秘境里为了救人死的。”

“他为什么不保护好她？她明明修为全都没了，为什么还要去护着别人！？”苏离歌想不明白，她只想云雯还好好活着，她甚至卑劣地想着为什么偏偏是她呢？要是死的是别人该多好！

苏离歌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云雯之于她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从出生开始，经历过诸多痛苦和黑暗，而云雯是照进这黑暗里的唯一一束光，当她又饿又痛昏倒在地窖时，当她再一再二经历死亡时，她以为人生就是这样的悲苦，不管如何挣扎，结局都不会再改变。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看见云雯时，听见她的关心时，还以为是太阳来到了自己身边。

而现在，别人告诉她，她的太阳陨落了。

没有人能回答苏离歌的问题，整个屋子里只有小师姐的哭泣声。

苏离歌下意识地走出了屋子，想要往云雯曾经住过的居所而去，可是走出好几步后她才恍然惊觉，那个人已经不在玄机阁了，那个人……甚至已经不在世上。

她浑浑噩噩地下了山，又浑浑噩噩地往地界赶。

可是她找不到云雯，也找不到任何和她相关的东西。于是她执着地去寻找那些同样去过秘境里的人，想要从他们口中知道些什么，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知道些什么。

她打听到很多消息:

“云雯啊？可惜了，那是个好姑娘，她好像是因为那个魔族才被卷进秘境里的，说是有人追杀那魔族，为了避祸才到秘境里躲一躲的，没想到……哎。”

“那个魔族去哪儿了？我不知道啊，当时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姑娘一个人站在最后面迎着魔兽，其他几个大男人却是跑得飞快，真是丢人。”

“诶？你问我那些男人是谁？我也不清楚啊，就认识其中一个，叫什么无相，因为名字很特殊就记得了。”

“说起来，剑尊也在这秘境中，其实只要他出手，那姑娘本来可以平安的，哎，可惜了，造化弄人。”

“被救下的好像是几个不同门派的人，你去问问别人吧，他们也许清楚。”

跟随者苏离歌的脚步，听着那些人的话语，汪雨归猛地偏过头去看向了陆渺和俞陌，她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