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走开，我有话要问你。”

这是冥厝出去前给蚩魅的传音。

虽然冥厝的声音很冷，但是蚩魅还是很开心。毕竟，冥厝愿意留下她，听她说话，说明他还说在意她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看到，冥厝冷沉着面容走进来，如同万丈深渊里爬上来的恶鬼。

蚩魅脚底生寒，心脏害怕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想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冥厝径直走到蚩魅面前，五指弯曲成爪，一把掐住蚩魅的脖子。他的手很冷，他的声音更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靠近我，不许靠近亦婈。”

蚩魅原本就很白的面容更添了一丝煞白，清丽的声音微微颤了颤:“我没有靠近，我只是在后面看着，没想吵到你，我也没想对沈亦婈下手。你信我。”

要不是看到冥厝摸沈亦婈的脸颊，她嫉妒得想要发狂，导致气息波动，也不会让沈亦婈和冥厝发现她躲在那里偷看。

“呵，你要我相信你？你也配？”冥厝掐在蚩魅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收紧，眸底寒意迸射，“你知道我的秘密，你就该去死。”

“不，我不要……死。”蚩魅痛苦地摇头，困难地喘了喘气，说话断断续续，“你的秘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害……害你。你要相信……我，我一直在……帮你。”

“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该死。”冥厝加重了力道，手背青筋凸起。

“咳咳咳！”蚩魅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脖子上的痛和肺里火辣辣的痛，让她的脸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淡淡红晕，眼里渗出些许泪水。她知道，要是她再说服不了冥厝，冥厝真的会狠心杀死她。

蚩魅这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窒息般的感觉向她袭来，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气，艰难地把她的秘密说出来:“万年……前，是我救……了你。如果不……是我，你在万年前……已经……魂飞……魄散了。”

“是你？”冥厝没有感到很意外，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蚩魅带走了他的魂灵，他才能在万年后重回人世间，然而，每一次，他想都不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蚩魅是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灭族之仇的人的女儿，他恨蚩霸，他恨蚩魅，他恨所有魔族人。

“是……我。真的，我没……骗你。”

冥厝掐在蚩魅脖子上的手松开半指宽，桃花眼里流转的目光，冷酷无情:“怎么，你想我感激你？”

“咳咳咳……”蚩魅咳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来，捂着胸口，苦涩地说道:“我救你，心甘情愿。我只是不想死，你别杀我。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过。”

“呵。你不想死。你不想死，我就要放过你吗？”冥厝眼里闪过浓重的恨意，“当年，我的子民，他们有哪一个是想死的？你们杀了他们，还害得他们魂飞魄散，你还有脸说不想死！”

冥厝五指再次收紧，用力掐住蚩魅的纤长脖子，冷漠地说道:“蚩霸该死，你也该死。”

“魔王是魔王，我是我。当年，是魔王领着手下杀了你的子民，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杀过一个妖族人。”蚩魅很难受，用力拍打冥厝的手，“冥厝哥哥，你放手，你快放手，我快要死了。”

冥厝半眯眼睛，冷冷地盯着蚩魅看，眼里思绪深沉，片刻后，松开了手，“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不要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任何一个字在骗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咳咳咳咳咳咳咳……”蚩魅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慌乱跳动的心总算不再悬在半空，任由自己把难过、害怕和委屈都咳出来，然后，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嗓音控制不住地还有些微颤抖:

“当年灭妖族，是魔王和诸位长老的主意，不关我的事。你醒来后，杀死了真正的魔王，然后自己坐上魔王的位子，想要以假乱真，可是你跟魔王的性情相差太远，言行举止、行事作风，皆可看出端倪。那几个长老曾对你起过疑心，是我告诉他们，我用魅术试探过你，你就是真正的魔王，是我们魔族唯一的王，没有任何不妥。他们信了我的话，才没有再怀疑你。”

“我不要听这些。”冥厝眼眶缩窄，落在蚩魅身上的目光，审视、淡漠，暗含警告。他要杀她，不难。

蚩魅心里一颤，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走，直到背部抵着洞壁，才感觉安心一些，在脑海里把那些沉重的过往回忆一遍，方才开口说道:

“当年，魔王提前得知，人族数十宗门联合起来谋划要灭我魔族，魔王自知人族来势汹汹、人多势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灭族不可避免。魔王不甘心就此灭族，经过一天一夜的商量，他和长老们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一个能在我们死后，保存我们魂灵的办法；一个可以让我们蛰伏千万年，以待报灭族之仇的办法。”

“呵，你们的办法，就是去杀害我的子民，用他们无辜的鲜血换来你们的重生。呵！”冥厝斜勾的嘴角嘲讽流转，掩不住眼底的浓重恨意。

冥厝那时刚当上妖族的王没几天，就要亲眼看着他的子民被屠杀殆尽。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我……”蚩魅看到冥厝痛苦，心里很不好受，为冥厝红了眼眶，不忍心再说下去。

“不要用这种假惺惺的眼神看着我。”冥厝桃花眼半敛，眸光似利刃射向蚩魅，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知道什么，说下去。”

蚩魅吸入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我无意中偷听到魔王的谈话，知道魔王要对付你们，我赶去找你，想要叫你们躲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赶到的时候，两个长老带着人已经和你们厮杀成一团。我没有办法，只能先躲起来。我看到魔族子民倒下很多，你的子民倒下更多，鲜血染红了山头。最后，只有你和两个长老还没倒下。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两个，很吃力，幸运的是，你杀死了其中一个长老，可是，因为你伤得很严重，你打不过另一个长老，最终，他杀死了你。我很生气，很难过，趁着那个长老没注意，我从背后杀死了他，替你报仇。”

蚩魅停下来，偷偷看了看冥厝。冥厝的表情很平淡，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然，那平淡里藏着的泣血般的痛，蚩魅感同身受，只觉得更难受了。

看到蚩魅停下来，冥厝竖起眉心，语气不虞:“不要我问一句，你说一句。我要知道那时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件每一桩，你别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