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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 作者:爱爬树的鱼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1-07-03 16:38:01
  • 章节字数:16108字

第三十八章

人是种矛盾的生物。

往往在感性和理性间徘徊反复,意志也在反复消磨中渐渐变得软弱而麻痹。

我垂下眼,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不安。

所幸他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双眼在周遭扫了一圈,“这房子是你和同事合租的?”

“嗯,是以前的老同学。”

他泰然自若的起身准准的找到我的房间,“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有些不自在的过去收拾了下桌子,堆叠了大半个桌面的书本后随意搁着我的黑色笔记本,电源线昨晚忘了拔掉,长长的线路和充电器扭成一团搁在书本封面上,旁边散着吃了一半的泡面和可乐罐子……不过除此之外室内倒是十分干净整洁。

合上房门,僵硬的叙完旧便只剩下尴尬和局促,我再次打开话题,“西顾,你这次来是……”

“我要在附近租间房子,”任西顾先一步亮出底牌,皱着眉捂住上腹,“具体事项能等我用完餐再说吗?另外,你有没有胃药。”

“你是什么时候犯的胃病?”他微白的脸色让我吓了一跳,匆匆急走几步到厨房,翻箱倒柜的找胃药。过去他被我养得头好壮壮身体好,从没听他提起过什么病痛。

“一年多前。”他淡淡地道。

我手上的动作霍然停住。

他语中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依然云淡风轻,“是酗酒过度。”

我低垂下眼,手指微微颤抖着,竭力仿若无事般继续翻找胃药,吐息间几乎被无形的沉滞感淹没……

八月挂花开,第二次重逢,面对他轻描淡写下的痛斥,我几乎失去了再一次决绝的勇气。

“冰箱里的肉是新鲜的吗?”

在客厅小憩一阵,任西顾也跟着走进厨房,高大的身子极有存在感的霸住不大的空间,打开冰箱挑剔的打量着。

“昨天下午刚买的。”我将药瓶放在餐桌上,边套上围裙,“你再等一会,我去煮点小菜,吃完饭后记得嗑两粒。”

他定定的低头看了我几秒,突然道,“不用了,我来煮。”

我登时傻了眼,你确定?

他没理会我,直接从冰箱把肉取出来放在微波炉解冻,切块,炖汤的动作有些生涩,但也有模有样,“锅里还有没有饭?”

我这才反应过来,摇头,“我刚起床,还没来及煮。”

“有面吗。”

“泡面行不行?”我从角落翻出两包泡面,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吧……你胃痛经不住饿。”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接下来几乎都没我的事,我犹豫了下,还是站在他身后以便第一时间处理突发状况,若是这厨房被烧了我怕房东大爷会呕血。

任西顾有板有眼的点火,下面,甚至还炒了两颗荷包蛋盖在面上。完工后他将面端上桌,先朝我推了推,自己低头三两口就把面解决了大半。

我夹起筷子试了试味道,还行,除了汤偏咸了点,荷包蛋边缘有点焦,没有其他怪味。

“我在附近的咖啡店兼职,”任西顾吃完后道,“九月初开学,我大概兼职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打算租间房子。”

我愕然道,“怎么会突然想去兼职?”

“……我不想回去。”他沉默了好一阵子,面无表情地道,“那不叫家。”

我心一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任叔叔和刘阿姨现在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孩子。西顾,他已经被他们忽视了太久太久,待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家庭看着他们的天伦之乐,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快到达极限了。

“原本想住校,但学校还要再等一个多月才报名,现在没办法入住,”任西顾道,“所以就在离学校最近的学生街旁边找了个暑期兼职,但那家咖啡店只包吃不包住,我想你也住在这附近,所以今天就过来看看。”

上海的租房价格都很高昂,若是没有相熟的人,即便工作一个月扣掉日常基本开销后还不知能不能付得起房租。

“你等等。”我打电话给罗莉,这房子是罗莉的朋友介绍的,价格减免许多,想让她问问她朋友手头上现在还能不能匀出个单间。

当然,如果是选择打工房的话房租几百块确实可以搞定,但那是一门一床一窗一间,附近能洗澡带卫生间的一室户房租至少上千。

罗莉在电话那头道,“稀奇了,你什么时候会这么乐于助人?”

我挑眉,“怎么着,我平日刻薄你了?”

她不满的哼了声,豪气地道,“得得,我给你问问,回头你等我电话就是。”

西顾在一旁看着,等我放下电话后道,“麻烦了。”

我极是不习惯他这么有礼,挥挥手,“小事而已。”

半个小时后罗莉回电,“下周有一个住户租期到了,房租是一千二,基本配备差不多齐了,宽带也有备好,这片区是找不到这么便宜的价码了。”

我给西顾报了价,“怎么样?”

他点头。

这事就这么成了,双方约了个时间一起去看看房子,不过有一个问题。

我头疼地道,“……对方下周才能腾出房子的话,这四五天……”

“就让你朋友暂住在我们那呗。”罗莉顺溜地道,她还压根不知道来得是西顾。

我只能尴尬地压低声,“……这不方便吧。”

她那头不自然的支吾了下,“那个……那个我这几天也可能不回去了,以后的话……那个,也不好说,你有个伴也好。”

想也知道是谁诱拐这小白的,我没好气地道,“回不回来是一码事,你要记得,没套套不给做!知道了吧?不然到时候先上车后补票多丢脸。”此刻我是半调侃加半忠告,谁料将来,还真让我一语成谶,

罗莉在电话那头窘得讷讷回应,忙不迭挂了电话。

“西顾……”我回过头想着该怎么安顿他。

他一直在旁边盯着,明显从头听到了尾。

现在他无处可去,我也不好把他给扫地出门,最后视线在大厅的沙发上停了停,“若是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在沙发上将就几天?”

他配合的点头,“你不介意就可以。”

两人默契十足的不提当年,粉饰太平。

隔天早晨起来,我抓着手提包出门时转头看了看驻扎在客厅的西顾,他手长脚长,窝在沙发上,双脚探出地面,蹙着眉明显有些不适。

我犹豫了下,也只能让他再忍个几天吧。

想起家里的粮草昨晚就已经告罄,他胃疼经不起饿,我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匆匆下楼买了豆浆油条,再捎带上包子上楼,才刚刚打开房门,躺在沙发上的任西顾蓦地睁开眼——

“早。”我朝他点点头,“你等会去梳洗下,趁热吃吧。”

他初醒的前五分钟是最无害的时刻,睡眼惺忪,扶着沙发昏朦朦的坐着,揉着眼睛乖顺的点头。

我失笑,突然想起了从前两人相伴的岁月,嘴角的笑才扬起一半又僵硬的抑下,我走向玄关,“钥匙在桌上,出门时记得锁门。”

他慢吞吞的唔了声。

“那拜,我上班了。”

关上门,心跳竟有些发促,我懊恼的暗自低咒一声,匆匆赶往地铁。

接下去一连三天,除了每天早上出门的时间之外,其他时间都撞不见任西顾,偶尔听到开门声,也都快接近午夜了。

他对我的态度变得疏淡有礼,就像是对邻家一个照顾他的大姐姐一般,隔着一个安全不逾礼的尺度。

我心下松了口气,虽然偶尔还有些怅然,但很庆幸当初没有一头栽下去,否则等少年的热情耗尽后,今时今日的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渐渐长大懂事,当初的一时迷恋也会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吧。也许心下还存着芥蒂和不甘,但我想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带走一切。

最后一天难得他在我的下班时间回来,当吕梁载着我到楼下时,远远,我就看见西顾背倚着攀着常青藤的红墙等待。

“到了。”我推开车门,踏出车外时迎上任西顾的目光。

他身上的咖啡店制服还未换下,白衬衫外搭着黑色短马甲,蝴蝶领结被扯开大半,松松的坠着,黄昏的暗金柔光摩挲着他身后密密的常青藤和一片红墙,他的眼神幽远,脸上却不带情愫,像一幅凝固的鲜艳油画……

这般醒目的孩子令过往行人频频回首,甚至有小姑娘摸出手机故作不经意的拍下照片。

吕梁不免也注意到他,深看了两眼,“……以前都没在小区见过他,总觉得有点眼熟。”

“也许是刚搬来的新住户吧。”我含混道,上一次深夜见到任西顾都已经半年多了,惊鸿一瞥,再加上西顾的刻意回避,吕梁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吧。

幸好西顾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睇了我们一眼,转身上楼。

“这周去我家里吃饭吧,我妈想见你很久了,都怪我藏着掖着你大半年了。”吕梁揽着我的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能不能再过段时间,”我沉默了片刻,放软了几分口气道,“有点太快了。”

“好吧,”他没再勉强,虽然眼中有些失望,但还是扬起笑容,“也是我太急了……没事,那你上去吧,晚上早点睡。”

“你也是,”我目送他上车,咬着唇,“路上小心。”

他偏头亲了亲我的脸颊,隔着车窗道了声再见,转瞬疾驰而去。

我转身慢慢上楼,当看见伫立在二楼走道上等待的身影时竟也不觉得意外。

“站在楼下会打扰到你们,所以就在这等了,”西顾一步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子在这片落日黄昏下极有压迫感,“……原本还以为你会邀请他上楼。”

“他有晚班,要回公司赶企划。”我尽量自然地道,“有什么事吗。”

他在距离我一步远的位置停步,“其实今天我是翘班出来,原本想在离开前请你到店里试试我煮的咖啡……”说到这他顿了下,偏了偏脸,“不过看样子你已经聚餐过了,吃不下东西那就算了吧。”

我迟疑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坦然地道,“别担心,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谢谢你这次的帮忙,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我迅速抬起眼看他。

“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退后一步,“过去一直给你带来困扰,很抱歉……我会试着忘记你,不再造成你的困扰。”

番外篇?茕兔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任西顾。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名字。

出世以前这个名字是母亲的希望,十年之后,这个名字成了她的耻辱。

父亲年轻时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母亲花了很大功夫,背了个让人戳脊梁骨的骂名嫁入他家中,那时候民风保守,未婚先孕这名头让外公当场和她断绝了关系,她过门那天,娘家甚至也没给她置办个嫁妆,她就两手空空,从租的小民房里遮遮掩掩的给嫁了。

那时候媳妇入门没有称头的嫁妆得挨婆家多少白眼,这门是入得名不正言不顺,婆婆向来没给过母亲好脸色,街坊亲戚的鄙薄嘲讽也只能俯首帖耳的忍了。

初初几年父亲还是很怜惜,到后来……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深夜,隔壁又传来女人的尖声怒叫,“你毁了我,毁了我——”

他皱起眉,拉起被子不耐烦的捂住头。

爸又夜不归宿了好一阵子,难得回来几天,家中又是没完没了的争吵,于是爸越发厌倦,越发不想回来,于是她越发歇斯底里的争吵,冷战,曾经温柔文静的女人一下子让人觉得面目全非得可怕……

十三岁那年,他们终于离了婚。他被判给母亲,每月爸会转一笔赡养费。

他在家中越发隐形。

她越发不愿意见到他,甚至不愿意再叫他的名字。

西顾……

西顾……

他的名字,对于他们两人而言,每一声,都是一个巨大的嘲笑讽刺。

她情愿整天离家四处打牌,也不愿意回家和他做伴,他常常独自一人待在家中,想着该怎么讨好她,用尽各种方法的想让他们注意到他……

但不论他怎么做,爸还是挽着另一个女人逃难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母子,不论他再怎么讨好,母亲依然拒绝爱他,依然竭力回避他。

……“喂,你怎么在这,不回家?”

……“我说,你的脾气实在太差了,这样和其他人交际不会有问题吗?”

……“我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再过两年,我也要有自己的家庭。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小,你还能有很多的机会……但女人是不一样的。”

……再见,西顾。

她曾经说过她只是一个“又老又普通没身材没姿色的俗气女人”。

但就是这么个俗气女人,他无论如何也放不开,走不了。

他想打开她的心防,走进去。

她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他,又似乎从来都没有停驻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他只见过她两次落泪,却每次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吴越究竟有什么好?男人大丈夫,就应该拳头硬,胆儿肥,装什么斯文,娘们唧唧的。他一拳头就可以揍倒他!

他边腹诽着,边任性地捏着她的面冷心热,从她身上恣意索取往日无处寻觅的温情。年复一年……直到十五岁那年,发现自己整夜想着她竟在被单上连画了一周“地图”之后,他恍然察觉对她的情感已经无法再压抑了。

拥抱,亲吻,抚摸……

这些都不够!

他渴望着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她却避之唯恐不及,狠狠推开他——

“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许诺。誓言这种东西变幻无常,谁人能保证永远不变?你眼中的我,还算年轻,再过几年,等到你看见我脸上的皱纹,身边追逐爱慕的年轻女孩当真不会让你动摇?而组建一个家庭需要什么,你又想过了吗?你有心理准备负担承受组建一个家庭的重量吗。你也只是一个孩子,这些对现在的你而言,只是遥远的责任和未来,但这就是我所要迫切面临的,你能够给我吗?你能保证我的安定吗。”

他无法回答,连哀求她的等待停留都那么无力。

……来不及了,他整日整日都难以入眠,看着墙上的时针,多么渴望她的时间能延缓,让他尽一切努力的加快成长,直到追赶上她。

一开始,年少的他被爱情冲昏了头,他不明白,只要相爱的话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也或许他其实是明白的,但不愿去想,不愿在心中增加一个放弃她的理由。

“萌萌……”

他只能趁着她熟睡时,小心翼翼的趴在她身边,将脸凑到她颈窝,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

“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在她耳边反复而执拗的喃喃,将这无处可依的感情悲哀的宣泄。

父母都先后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之后,他们曾问过他是否愿意随他们离开f市去上海。

待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家庭里吗?

他冷淡的看着他们的新伴侣望见自己时无言的排斥,轻轻摇头。他不想走,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离开她。

但他未料到,他不想离开她,并不表示她不会抛下他。

原以为她彻底对吴越死了心,可以专心看着他,终究能滴水穿石时,她毫无预警的给了他致命痛击。

和她分离的最后几天,两人几乎找不到机会说话,甚至连静静看着她的时间也没有。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了她年假结束那一天。

心中躁得几乎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折腾着睡了,没几秒他又转头去看那时针。

8点30分

他听到隔壁铁门开启的声音,猛地掀开被子急走到窗前等待,几分钟后,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的双眼始终跟随着她,一路径直到小区门口,最后消失在小区外围的高墙背后。

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这次他在床上只假寐了不到半个小时,到底是抄起角落的篮球奔往校内发泄精力去了。

——等你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东街逛逛夜市吧,那附近刚开了一家茶餐厅,你陪我试试茶点。

打球打了一半突然索然无味,他先是给郝萌电话,但半天没有任何人接,他只得憋着气,闷闷地给她发短信。

好半晌,她那头还是毫无回应。估计是正忙着吧,他皱着眉合上手机,单手枕在脑后小憩片刻,想到待晚上两人可以手牵着手一道去逛街夜游,心中不由自主的酸软发麻……

她现在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的短信?

少年又侧了侧身,调整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淡淡的笑容……

也许是心有所念,时间变得格外难熬挠心,终于盼到了日落西山,漫长的一天结束,几乎在她下班时间那一秒他就迫不及待的拨响了她的电话……

依然,毫无回应。

或许她的公司正在开会?往日也不是没有这般情况。

他难得拿出耐心,又托着腮苦等了十来分钟,掏出手机,再打!

没有回应。

依然没有回应……

如何都没有回应。

他不耐的起身,干脆直奔她公司,再给她发了条短信:怎么都不接电话,你还没下班?我在你的公司门口等你。

他赶到时天已经全黑了,他毫不犹豫的直接闯进去,找遍了整个公司,全然没有她的人影。

他终于有些慌了。

急急再发去短信: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怎么还没有下来?

他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回应。

最后他忍不住打的赶回家中,她家的大门紧闭着,不论他如何敲门,呼唤,拨打她的电话,早上离家之前尚且温暖的房间已是一片死寂。

为什么你不在公司,也没有回家?

他的心开始下沉……

不断不断的下沉……

所以的痴盼期待转瞬成空,他无意识的摩挲着六年来触摸了千百遍的屋门,第一次发现原来它是这般冰冷……

……你在哪。

你在哪里?

告诉我,你在哪?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在哪……

在哪……

在哪……

求你,别走……

黑暗中,他背过身,在她门前席地坐下,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里倚靠着这冷冰冰的铁门等待。

你会回来吗?

你会不会回来?

别走,好吗。

不要走……

求你,不要走……

他近乎绝望的盯着手机等待。

辩不出时间,分不出心神……

终于,不断开合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紧绷着身体太久,震动蓦地传来时急切的翻开手机,僵直的手指触到时却又不慎滑落,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急惶惶的打开之后——

再见,西顾。

他濒临崩溃。

等待了一整天终于等到这寥寥数语,4个字,却已然碾碎了他的所有期盼。

他就像他所鄙视的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一般,控制不住的嚎啕。

他躺在床上,吃不下睡不着,心头疼得快要发狂,不管睁开眼闭上眼,眼前全是她写满拒绝的容颜。

他控制不住的到处去找她,明知道她已经辞职了,还是整日守在她的公司门前等待……

这已经是一种偏执。

不管是谁也劝不走他,楚翘哭着来拉他时直骂他已经魔障了,他不管,他就这么耗着,她不回来,他就这般不吃不喝的耗到底。

……但终究,他还是没等到她。

郝萌的父母叫住他时,他已经虚弱的快认不清人了。

这个早晨,他们默默的看了他良久,最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别毁了她。”

他怔了怔。

“西顾,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如果真喜欢她……别毁了她。”

少年彻底呆住,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感情,竟会被责贬得这般不堪可怕,令他们避之如蛇蝎……

他想起小时候隔壁屋母亲刺耳的尖叫,“你毁了我,毁了我——”

他们也认为他会毁了她?

她也是这般想的吗?

面对他从心尖上小心翼翼地献出的最柔软脆弱的感情,就是……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狠狠甩开?

他清楚的记得他是怎么回去,怎么买下了她当初最喜欢给他带的各种蛋糕甜点,唤人送上几大箱酒……他太难过了,记忆也越发清晰。

他坐在空落落的房间,不断地想起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

他大口喝酒努力地想忘却过往,然后吃那些蛋糕,边酗酒,直到吐为止……

那段岁月是他这十几年来最阴暗绝望的时刻。

最后他是被楚翘和泰朗送进医院,醒来后,他坐在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看着忧心的守在床前的他们,再度缓缓阖上眼。

出院那天从银行取钱还给那时紧急为他垫付医药费的两人,稍晚了片刻吃饭,他捂住左腹,剧烈疼痛的胃部是这段岁月留给他的唯一纪念品。

从此楚翘也是真真恨上了萌萌。他知道,却绝不容她在他面前提那人的丁点不好。

他想他确实是魔障了。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

他还是忘不了她,还是他妈的放不开!

只是这一次,他会更加隐蔽小心。

这一次,他会更鲸吞蚕食的松懈她的心防,占有她。

每个人心底深处都藏着这么一个人。

即便他再怨她。

即便她再负他。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她。

他会永远记着那个人。

记得她的笑容,记得她的每一个眼神。

微微颤抖的柔软的嘴唇,悄悄拥抱时令人安心的温暖……

多么爱你……

多么多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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