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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窈窕淑女

  • 作者:夷梦
  • 类型:悬疑推理
  • 更新时间:2021-07-03 17:58:33
  • 章节字数:12776字

“他不在山里。”

“那在哪儿?”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白小舟拽住他的胡子,恶狠狠地说:“不说我就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拔掉!”

“喂喂,小姑娘,不要以为你是君上的外孙女我就不敢打你!”土地怒气冲冲地吼,“君上命小神来交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土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拿着这个,不到生命危险的关键时刻,不要打开。”

白小舟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做了一场梦。

“小舟,你终于醒了。”朱翊凯递了一杯茶给她,那茶水黑黝黝的,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儿:“这是什么?”

“老师给你调的药,你差点儿就被吸走魂魄了。”

白小舟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研究所里。龙初夏和秦哲铭坐在桌子旁一边喝酒一边悠哉游哉地看书。瞿思齐罩着口罩,拿着一只杀虫剂样的罐子在屋子里喷东西,也不知道喷的是什么,有一种淡淡的兰花味儿。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急切地抓住朱翊凯的手,“司马老大呢?解药呢?”

“别着急。”朱翊凯按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回来已经一天了,一直没有老大的消息,老师让我们不要担心。至于解药,你以为思齐在喷的是什么呢?”

白小舟松了口气:“研究会那边呢?摆平了吗?”

“小舟,恭喜你,你刚进社没多久就可以见到大名鼎鼎的楚先生了。”瞿思齐忽然取下口罩,长出了一口气,“喷完了。”

“楚先生?”

“凝华学园名誉校长,咱们研究所的最大的BOSS。当年就是他力主重建051。”秦哲铭说,“龙老师已经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向他做了汇报,他说他会跟研究会高层商谈,让我们不要出研究所大门一步,一旦有了结果,他会亲自来告诉我们。”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大门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无声无息地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

白小舟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走进来的那个人,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也就二十六七岁吧,身材高大,长得非常英俊,气度非凡。他在桌旁坐下,仿佛将普通的塑料凳子都坐成了皇座。

“他就是楚先生?”白小舟拉了拉朱翊凯的袖子。朱翊凯轻声道:“他叫楚云飞,以前凝华学园的名誉校长和研究所最大的BOSS都是他父亲,一年前由他全权接管。”

“楚先生,您父亲身体可好?”龙初夏微笑着问候。楚云飞笑道:“他老家人身体好得很,和我妈一起到马尔代夫度假去了。”

“他老家人身体果然硬朗。”龙初夏继续寒暄,“尊夫人身体可好?”

“飒儿怀孕了。”

“恭喜,弄璋还是弄瓦?”

楚云飞眼角闪过一丝担忧:“现在还不知道。言归正传吧,这次的事我已经问过研究会了,也与更高层谈过。更高层并不知情,是研究会几个大佬自作主张,为了免责,他们甚至都没向更高层报告此事。现在,那几位大佬已经提前退休了,由我暂代会长一职。”

“恭喜。”

“没什么好恭喜的。”楚云飞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我对权力有所眷恋,就不会在这里了。不过,那些士兵的事儿,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白小舟忍不住插嘴问:“他们怎么了?”

楚云飞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惊讶:“你是……”

“她叫白小舟,是我的学生。”顿了顿,龙初夏又意味深长地说,“也是卫先生的外孙女。”

楚云飞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些士兵在森林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终于醒了,不过他们都失忆了,好几个精神还有些错乱。”

“错乱是暂时的,几个月就能痊愈。”白小舟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灌了一口酒,“不过这个失忆嘛,恐怕治不好了。至于是谁做的,我可不知道,我们几个也没这能耐。”她转过头去问其他几个人:“你们知道吗?”

四个人一齐摇头。

“你看,我们都不知道。”

楚云飞的身子往前微微一倾:“听说那天晚上天空中出现了龙?”

“龙?世上哪里有龙?”龙初夏耸了耸肩,回过头去问,“你看到龙了吗?”

四人继续摇头。

“好吧,算你狠,死无对证。”楚云飞似乎也没想过要深究,“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解药和配方必须上交,你们也需要做严格的检查。”

“可以。”龙初夏回答得很干脆,朝秦哲铭点了点头。秦哲铭有些不甘,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拿了一份文件和一份样本给他。他打了个响指,随即便有一群身穿防化服的人带着各种仪器进来:“不用紧张,他们只是给你们做个身体检查罢了。”

真夸张,白小舟翻了个白眼。身体检查很彻底也很顺利,结束后楚云飞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你们可以各自回家休息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龙初夏点上一根烟,悠哉游哉地走出门。白小舟心想,莫不是去找司马老大吧。

话说,司马老大竟然是龙,是龙也就罢了,还能吸人魂魄?古籍中记载的龙能吸人魂魄吗?莫非他是变异品种?

“思齐,凯子,你们对司马老大到底了解多少?”她侧过头去,却看见瞿思齐和朱翊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秦哲铭活动了一下筋骨:“刚才体检的时候就睡着了,你昏迷的时候他们俩也没睡上一场好觉。”

白小舟心中一热,走过去扶起朱翊凯。秦哲铭好奇道:“你要干吗?”

“扶床上去,你快来帮忙。”

“喂,那张床是我的!”

“床那么大,你也可以过来一起睡啊。”

“恶心,我还是去找我的美人儿们好了。”

白小舟将二人扶上床,为他们盖上被子。做完了一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

心头一道灵光闪过,她恍然大悟:叶不二哪里去了?

夜色朦胧,山野寂静,松涛阵阵,一切都祥和安宁,仿佛几天之前所发生的那些都不过是场梦境。

龙初夏扒开一堆藤蔓植物,峭壁之上现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她猫腰钻进去,里面空间极大,各种钟乳石雪白晶莹,宛如冰雪世界,是西南地区典型的溶洞。

粗重的喘息声在洞穴里回荡,她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司马凡提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抱着双臂,全身不住地颤抖。

龙初夏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胳膊,结虬的肌肉上生着一层鳞片。司马凡提像受了炮烙一般跳了起来,他瞳孔泛着红光,目光凶狠。

“司马……”

司马凡提扑过来,将她压倒在地,按着她的肩膀求欢。龙初夏抬手一掌打在他的人迎穴,他低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抱着自己的头,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意。”龙初夏说,“不必道歉。”

《酉阳杂俎》中记载,龙性最淫,故与牛交,则生麟(麒麟);与豕交,则生象;与马交,则生龙马(驹);即妇人遇之,亦有为其所污者。岭南人有善致雨者,幕少女于空中,驱龙使起,龙见女即回翔欲合,其人复以法禁,使不得近,少焉,雨已沾足矣。

“如果,如果当时我不吃那东西就好了。”司马凡提似乎很痛苦,浑身抖如筛糠,手臂上、胸口上、大腿上都生出一大团白色的鳞片。

“别怕。”龙初夏抬起他的下巴,“我可以帮你。”

她凑到他面前,微微张开嘴,一股白色雾气从他的口中溢出来,被她缓缓吸进去,他身上的鳞片一片片褪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完好如初。

“这,这……”司马凡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已经吃掉了聚集在你身体里的龙气,可以暂时保你平安。”龙初夏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不过,你体内的龙魂还在,如果下次再次驱动它,你的身体恐怕会不堪负荷,被它所吞噬。”

“我知道。”司马凡提捂着额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龙初夏叹了口气:“走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司马凡提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他认识她已经四年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四年来,她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身材窈窕,长发披肩,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刚才受龙气驱使,碰触她时所感受到的体温还留在手心,他的脸不由得开始发烫。

“你多大了?”龙初夏忽然侧过头来问他,让他猝不及防:“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二十七岁的大男人,看到女人竟然会脸红。”龙初夏一脸鄙夷,“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司马凡提立马变成了一只立正站好的番茄:“我……没谈过恋爱。”

“二十七岁还没谈过恋爱,你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纯洁男啊。”龙初夏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司马凡提后退一步,激动地摇头:“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龙初夏怒道:“你妈的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肩膀上有只水蛭!”

司马凡提侧过头看了看,肩膀后面果然趴着一只水蛭,吸饱了血,涨得老大。龙初夏掏出打火机,用火苗在它身上扫了扫,它立刻蜷成一团跌落。司马凡提一低头就能闻到她头发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不禁心神荡漾。

“初夏,我……”话还没说完,龙初夏忽然抬起头,吻上了他的唇。他的胸口像被重重击了一拳,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龙初夏促狭地一笑,司马凡提脸飞红霞:“我……”

“好了,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司马凡提抚摸自己的唇,觉得死都值了。

瞿思齐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很香,他觉得很惬意,翻了个身,打算再赖会儿床,却一眼看见朱翊凯那张熟睡的脸。

呆了半秒,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苍穹,坐在桌旁托着腮打盹的白小舟吓了一跳,一个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啊?”她不满地吼,“想吓死爹啊?”

“我,我怎么会跟他睡在一起?”瞿思齐指着朱翊凯的鼻子。凯子被他吵醒,睁着惺忪的眼,一脸不爽。

“昨晚你俩都睡着了,我就把你们都送上床咯,总不能让你们在椅子上睡一晚吧?”白小舟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你还不如让我睡地上!”瞿思齐激动地跳下来,“为什么要让我和这讨厌鬼睡?”

朱翊凯被他吼得耳朵痛:“你以为我想跟你睡?你那一身汗臭,我要去洗一万遍澡。”

“你们俩都是男人,这么讲究干什么?”白小舟不满地说,“斤斤计较,跟娘们儿似的。我就把你们放一起了怎的?打我一顿吗?”

“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灵。”瞿思齐抓住她的手,殷切地盼望着,“小舟,请我吃早饭吧。”

“没出息。”朱翊凯毫不留情地嘲讽,“小舟,走,别理这个疯子,我带你去吃黑安格斯西冷牛排。”

“一大早吃什么牛排啊?小心消化不良。”瞿思齐连忙挡在二人之间,“小舟,我们去吃油条豆浆吧。”

“你就不怕地沟油吗?”

“你们在说相声吗?”白小舟扶着额头头疼极了,“都别想着吃了,我问你们,谁知道不二哪里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叶不二哪里去了。

“咔哒”,门忽然开了,一个人提着行李走进来说:“你们都在啊?”

三人看着他足足愣了半分钟:“叶不二?”

“呃……有什么事吗?”叶不二被三人的表情吓到,瞿思齐冲过去,狠狠拍了拍他的肩:“你死哪里去了?”

“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回家去了。”叶不二茫然地说,“龙老师不在,我只给学校递了假条。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

三人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说:“果然傻人有傻福,你真幸运。”

叶不二如坠雾中。

一辆普通的BMW在盘山公路上行驶,银白色的车身在阳光下弥漫着淡淡的光。

“小少爷,这次精神病院之行好玩吗?”开车的司机抬起头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少年,那少年望着窗外,嘴角微微挑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容。

“不虚此行。”少年说,“我还见到了那个人。”

“谁呢?”

“大哥的未婚妻。”少年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笑,“她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呢。”

“能得到您的称赞,真是不容易啊。”司机说,“夏兮少爷。”

树影婆娑,新月如钩。

山林之中有一座孤立的别墅,屋内没有开灯,万籁俱寂。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来到屋外,神情紧张。

队长朝自己的下属比了个手势,一脚踢开大门,闯了进去。

屋内很暗,空气里充满着一股腐朽的味道,特警们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雷鸣般的心跳。

队长以手势告诉队员,分为两队,一队搜索楼上,一队搜索底楼。队长亲自带队,刚一踏上二楼的楼道,便听到一声极低极沉的呜咽。

众人一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端好了枪,小心翼翼地接近那间房。房门没有关,队长缓缓推开门,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特警冲进去,用枪对着他:“站起来,把手放在脑后!”

那个人听话地缓缓站起,手中拿着一根棒球棍,缓缓地转过身。

特警们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枪声惊破长空,几只飞鸟从黑夜中腾空而起,扑棱棱冲进苍穹。

再无声息。

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正是约会的好时节。秦哲铭黑着一张脸,跷着二郎腿,坐在研究所里看报纸。半个小时前,他接到老大的电话,把他从名模艾丽的床上挖了起来,自然心中十分不爽。

“说什么十万火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秦哲铭狠狠地道,“如果让我发现只是芝麻绿豆的案子,司马老大,就算你是我老大,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还没说完,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司马凡提领着两个人闯了进来。那二人抬着个担架,担架上放着一个裹尸袋。秦哲铭将报纸一扔:“这是谁的尸体?”

抬尸体的人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将袋子放在解剖台上,然后鱼贯而出,消失无踪。

“老大,你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司马凡提朝裹尸袋点了点下巴:“你看看就知道了。”

秦哲铭倒是一时来了兴趣:“真奇了啊,你什么没见过啊,怎么今天怕成这样?也罢,我就来看看,这是具什么尸体。”

他拉开拉链,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瞳孔蓦然一缩,大惊失色,差点儿一屁股坐到解剖台下去。

“不,这不可能。”他惊得双眼圆睁,“这不可能是真的!”

法医系的解剖课总是最不受欢迎的课程,虽然学生都希望能多看尸体,增加动手能力,但每一次解剖都是对他们正常心灵的荼毒。

白小舟却好像对尸体完全免疫,这次四五个同学分到了一具男尸。一路解剖下来都很顺利,直到解剖刀来到男尸的某物前,几个男同学都颤抖了一下。她说:“解剖台有些宽,这样不好观察,割下来研究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同组另一个女同学的同意,两人说干就干。

白小舟仔细观察后说:“这个人生前很有可能患有前列腺疾病,是纵欲过度吧?你们说呢?”她抬起头,却看见男同学们站在角落里,脸上露出物伤其类的表情,瑟瑟发抖。

“你们干什么?”她不明白地问,“尸体很珍贵的,不要错过了好机会啊。”

“不,不用了,我们远远看着就行。”男生们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心里却暗暗道:“不愧是法医系的怪胎,这外号实在是精辟。”

“隔那么远,能看清细节吗?”白小舟耸了耸肩,也没有多想,继续研究。忽然听门外有人喊道:“白小舟,有人找。”

“让他等一下,我把课上完就出去。”话未说完,一个人就快速走了进来:“小舟,有急事,快跟我走。”突然,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小,小舟,这是什么?”

“从尸体上割下来的。”白小舟将某物小心地放回去,“凯子,什么急事?”

朱翊凯额头开始冒汗,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彪悍。“老大急令,让我们赶快去研究所一趟。”

白小舟还是第一次听到急令这个词,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她连忙洗手换衣,和朱翊凯一起回到研究所,解剖室里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出了什么事?”白小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龙初夏朝解剖台上一指:“来看看吧,你的世界观会崩溃。”

解剖台上躺着一具男尸,尸体胸口有几个弹孔,没有头。但奇怪的是脖子处并不是血淋淋的断口,而是长着皮肤,包得好好的,就像它从一生来就没有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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