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拍了半天的门，程致恒才缓缓将书房的门打开。两人惊魂未定，看着程致恒除了脸色惨白以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你醒了？”他恍若无事地先问司徒落。司徒落惊疑未定，一双眼睛越过他的肩头，往书房张望。

程致恒踏出一步，带上书房的门，平静如水地说：“我们吃饭吧！”

司徒落和关岳对视一眼，意思很明白，他真的没事？那杀人的毕竟是他亲妈呀！

关岳哼了一声，同情地看了一眼司徒落，心想，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莫语嫣获罪，程致恒不幸灾乐祸的话最多心情不好，而有些人就得陪着一起座牢。

司徒落却满不在乎，抢在关岳的前面，下楼去。

凡事大不过吃饭。

三人这顿饭吃的都有些无滋无味。关岳心头发急，他想商量一下对策，可是司徒落和程致恒认真吃饭，完全遵守食不言的禁律，他也不好打破。

现在更是麻烦，明天是婚礼，新娘要是被警局叫去喝茶，那就好看了。

别的不说，这婚还结不结？结是肯定结不成了，那法律不是程家的，明天警察一定赶早就来领人。老太太那里怎么糊弄？还有程芸那个暴脾气，现在绝对看过新闻了。她要是打电话问，说明在等他们自己处理，她要是像今天一样根本不问，就说明已经出马了。

程芸出马，呵呵！关岳死的心都有。

关岳摸了一把额头，擦去并不存在的汗。汗什么汗？他冷的汗毛都竖起了。

谁把空调温度调到零下了？

“取消婚礼吧！”司徒落说着话，筷子可没停，就像是说一件平常的小事。“今天这道菜合胃口吗？”就像是这样的问话，只是饭桌的闲谈而已的样子。

“不可以！”程致恒只是淡淡地说。就像实在是在说：“今天的饭菜也就这样吧！”

“取消吧！”司徒落又重复了一次。她的父母躺在医院，莫语嫣进了看守所，明天就连她也可能要进去，这婚怎么结？

程致恒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司徒落看他不说话，挤眼给关岳，关岳这个时候敢说什么？埋头吃饭的手都抖了抖，根本不看司徒落。司徒落无奈只能自己又开口：“明天警局一定会拿到逮扑令……”

啪！

一声震响，司徒落和关岳吓得一哆嗦，关岳的筷子直接掉地上了。

“不可以。”程致恒缓缓抬头，神情依然平淡，“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明天的婚礼，谁都别想破坏。”

他经营这么多年，难道还保不住自己的新娘？

可是，这话怎么连自己都觉得难过。

如果莫语嫣不改口，明天警局一定会带走司徒落。教唆杀人是重罪，不是钱权能运作摆平的。

程致恒的胸腹起伏了一次，眼神冷漠如寒星，“等着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人问他去哪里的机会。

当然，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因为关岳和司徒落都知道他要去哪里。以名臣集团总裁和掌舵人的身份，虽然左右不了刑事案件，但是要在看守所半夜见个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见了莫语嫣又能怎么样？于事无补的。

司徒落追了过去，扯住他的袖子，“别去了，你现在去又能怎么样？”

莫语嫣早就打定主意要杀人诬陷她，那就不是程致恒去说几句话能改变的。她不会承认自己是诬陷了司徒落，给自己垫个背。

而且，目前来看，莫语嫣是专门针对司徒落，不是随便拉个人给减轻罪行的。

“你想办法，让我见她一面。”司徒落说，“我有话对她说。”

婚礼还是取消了。

给老太太说的借口是，司徒落突然身体不适住院了。

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当时就晕了过去。

而司徒落不是在医院，却是在警局由律师陪同和莫语嫣在探视室见面。

昨天事发突然，司徒落没有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昨天晚上，她已经嗅出了问题的关键。

她选择看门见山：“是因为过去的旧事，对吗？”

莫语嫣低着的头，突然抬起，眼睛中充满恐怖的红血丝，凄然地看着司徒落。

“你果然是来报仇的。”莫语嫣不是问，而是在控诉。

司徒落的心悬起，果然被她猜中了，但她面上半分不露，“报仇又怎样？”

“你凭什么报仇？你报的哪门子仇？”莫语嫣的眼中全是愤恨。

“当年是司徒坚手了别人的钱，把汉唐的秘方泄露，原料也是他动的手脚……”莫语嫣的控诉一声声响起。

司徒落闻言，恍如被寒冬卷起的冰浪当头澎湃击下，震惊与激冷之于，浑身顿时麻木僵硬。

突然之间她失去了视听，失去了声音……

程致恒的父亲是因司徒坚而死的？

“……祁建国是给司徒坚惹下的祸做补救，李欧是为了平息程家的怒火，替司徒坚背了黑锅……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那个贪财，丧尽天良的父亲干下的好事……”莫语嫣口齿清晰，字字珠玑，“你要是想报仇么就该先一刀子戳了司徒坚，而不是程致恒。他没有杀李欧，没有，没有……”莫语嫣近乎疯狂地吼叫，戴着手铐突然暴起去撕扯已经木然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司徒落。

“你胡说！”司徒落也咆哮起来，“我爸爸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一声好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还没吼完，就倒了回去。任莫语嫣撕扯，拍打，让莫语嫣手腕上冰冷的手铐，砸在她的头上，让莫语嫣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扯到在地上。

曾经在高利贷的尖刀下，在激越的工人暴动中，能轻易脱身的司徒落，却对一个疯疯癫癫又戴着手铐的妇人无还手之力。

警察扑了过来，律师扑了过来，等候在外面的程致恒扑了进来，祁远扑了进来。

司徒落是被注射了强行镇静剂，却睡的并不安稳，也许她不习惯医院的床。

紧紧皱着的眉头就没有展开，她似乎在做一个痛苦的梦的。

程致恒守在她的身边，不停地在替她擦汗。

祁远守在病房的外面，面色沉沉，心急如焚。关岳从程老太太的病房急赶过来，一眼先看到祁远，张口就要骂人。

“还是回去收好，你祁家的灵堂做好孝子，我们程家的事，程家的人不用你操心。”

话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是祁家人自作孽不可活，还要捎带上其他人。祁远心下凄然，没有对关岳反唇相讥，而是一脸的歉然，“我会想办法让……我母亲说出真相，洗清落落的罪名。等她醒了你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