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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暗潮汹涌 3

  • 作者:陈建波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07-03 18:35:57
  • 章节字数:9322字

当然,俞梅摸清这位年纪轻轻莫名其妙就官场得意的吴少爷的底细之后,油然地鄙视和不屑。说来说去,这年少有为还是摆脱不了走门路的关系,他不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那个刘少校,倒是需要用心对待的。总不成,这个西安方面秘密设置的情报机构里面的主事者,尽是些酒囊饭袋吧?

她这边正在思忖,那边吴家骧又拉住孙连文一通狂喝。一壶上好的高粱美酒都进了他们的肚子,各不示弱地起身招呼伙计,再送一壶酒来。俞梅赶紧拉住灵秀来拦,但哪里挡得住他们的借醉撒狂。再喝光一壶后,都是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了,正应了俞梅先前的预言,这残局要她们女人来收拾了。

当下,俞梅先替这烂醉如泥的吴少校代付了酒账,先和灵秀一起请伙计帮助,送上一程,硬架上吴家骧走了百十来步,送到文明旅社通讯处楼下。卫兵一看长官喝醉了不说,还被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送回来,当真像是看戏一样稀奇,赶忙接过去送上楼。

处理了这一个,俞梅她们再回头,拦了辆黄包车,将孙连文丢上去,自己和灵秀一起步行相随,走回孙府。到了家里,帮忙的人就多了。门房老王、仆佣孙吉争着来搀扶,把个昏天黑地的孙连文送回了睡处。灵秀大约从来没见过男人如此喝酒,更没看到过哥哥和吴少爷这样的醉态,好笑、害怕,还有些担心。

俞梅怕孙连文醉中胡说,有些不妥的醉话落在灵秀的耳里,推说自己在这里照应,打发她回房去了。她打来盆凉水,用毛巾浸透了拧干,横搭在孙连文的脑门上,埋怨说:“第一壶喝了,为的是工作,也就算了。第二壶拦都拦不住,你喝成这样,那是活该!”

昏沉中的孙连文略微有了些知觉,冷不防探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说:“我喜欢你啊!”

俞梅吓了一跳,偏过头去,想躲开他那种饱含情意,却又带了三分无奈、令人心痛的眼神。可是,孙连文并没有睁眼,仅仅是凭着手指的触觉在喃喃说话:“我爱你,虽然过去我们并不熟悉,但这些日子,每天朝夕相处,我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离不开你了。俞小姐,不,梅……梅儿,别离开我!”

俞梅悄悄地想掰开他的手,不料他酒后是既模糊又警觉,手掌用力牢牢捏住死死不松。俞梅本想强行脱身,又怕他酒醉胡闹,弄得满宅皆知。当下只得耐住性子,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酣然大睡。就这样,她不知不觉地也疲倦起来,身体选了个舒适角度蜷伏下去,想暂时歇会儿,等他睡熟了再抽手离去。

但结果严重地违背了她的初衷,这一下打了个盹儿,不觉天色已经微亮。一夜沉睡后,孙连文这时候头脑清楚地睁开了眼,意外地发现胸前一摊隐含香气的女子的长发。他骇然坐起,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攥着俞梅柔软纤细的手腕,而俞梅居然伏在床边沉睡。这是怎么回事?

俞梅被他的动静弄醒了,惺忪着双眼直起身子来,一看到孙连文疑惑的眼神,蓦然从他的掌握中抽出自己的手来,愤然骂道:“你这个醉鬼,混蛋!”

孙连文一愣,正要说话。她站起身来再也不发一言,推门一溜烟走了。孙连文抬起自己那只彻夜抓住俞梅不放的手掌,反复地看,似乎明白过来,狠狠地在脑门上拍了一下,后悔莫及。

这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时,孙府的女客俞小姐头发散乱、一脸憔悴地从大少爷孙连文的住处匆匆地走出来,她神色迷乱,穿行在庭院、甬巷之间,形迹全然暴露在孙宅起早干活的佣人们眼里。好在宅子里的众人早已嗅出这位女客和大少爷之间的特殊气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只当做寻常男女间的欢爱之事看待,背后取笑罢了。

至于老主人孙啸伯,幸亏他已经出门去省城了。不然起早养生的他,万一目睹了这情形,怕是要大大地不以为然了,叫来儿子示意“发乎情、止乎礼”的教训,让他迷途知返、切莫害人又害己了。

(四)

王县长这些天说忙不忙,说不忙却又坐在县府里烦透了心思。那位被他扯来作老虎皮唬人的李主任,业已离开陈仓去邻县了。他利用他震慑了一下刘、吴两位年轻后生,并令丁团长对自己更加深信不疑,死心塌地合作,从长计议来对付那个又臭又硬的老狐狸孙啸伯。

但现在,孙啸伯轻车简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东门直奔西安去了。孙啸伯上午走,他晌午后才得到侦缉队的报讯,气得他摔烂了茶壶。这个老东西,自从自己就任县长以来,从未见他出过远门。这一次毫无征兆地走了,着实令他意外,甚至为之气急败坏。他生怕他就此一去不复返,在西安久住下去,丢下陈仓这座空宅子,由着自己惦想。

更加令他不快的是,那位吴少校和孙家少爷、小姐们似乎交情不浅,居然公然在吉庆街上下馆子喝酒,醉闹得不可开交。吴少校的来历他知道,但他和孙家的关系却不清楚。假想两种可能:其一,吴少校和孙少爷是莫逆之交,关系密切;其二,吴少校不仅和孙少爷关系密切,从他带着妹妹出来抛头露面看,兴许吴少校做孙家女婿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假如属于前者,也就罢了。万一后面的猜想属实,那他凭空里又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想染指党玉昆藏宝的愿望就更加渺茫了。

好在,通讯处里有两位少校。刘少校是什么来历,他和吴少校在通讯处里的地位孰高孰低,那还是值得花费心思去揣摩的。根据官方讯息,陈仓通讯处属于绥靖公署情报处分支,本应由刘少校负主要责任。但十七路军总部不甘油水被绥署方面独享,推出了情报参谋吴少校加入,官方职务上,他属于总部代表。古语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位军阶相等的年轻人,终究是要在这地面上分出个高下来的。他们之间的竞争,也是绥署和总部之间的争斗,其间更是牵涉到了南京中央和西安地方之间的博弈。

看来,打刘少校这张牌,是个上上之策。

王县长在办公室里摇通了通讯处新设的电话,找到了刘少校本人,邀请他单独来县府小酌。得到应邀的答复后,他吩咐厨房备些下酒菜,等候客人登门。正要轻松片刻,前面有人拿了电报进来,说是北平那边拍发的,是位林先生的电函。王县长不敢怠慢,接过来拆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电文很简单:孙已赴西安,约翰逊正欲与他谋面,查明虚实。

他一阵子发慌,一阵子无奈。慌的是,这位林先生竟能远在千里之外洞悉陈仓城里的最新动态。无奈的是,他跟那位美国人约翰逊见面是在西安,自己这个在陈仓本地都未能一手遮天的小官,跑到省城算个什么?他考虑再三,复电:尊嘱,已着人办理云云。实质上,心里暗想林先生既然能神通广大料知陈仓的事情,那么省城西安发生的事,对他而言,自然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了,自己虚加敷衍也就行了。

这样盘算了对策后,他在后园子里踱步沉思,考虑晚上刘少校来时自己的说辞,该不该把党玉昆藏宝一事告诉他,诱引他加盟。这样,他、丁团长、刘少校三位一体,在陈仓自然是能够为所欲为了。但是,他又迟疑,三个人共同分享这所谓的藏宝,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再者,还有远在北平的林先生,他会赞同自己的策略吗?另外,万一藏宝到手,这两个手握兵权,担负秘密情报工作的军官翻脸,自己会不会先成了牺牲品,白白替人作嫁衣了?

这样前瞻后顾了好一阵子,他拿定了主意。届时察言观色,先拿“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撩拨他,藏宝一事,作为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不拿出来。

黄昏时分,刘少校带了两个卫兵来到县府。得到禀报后,王县长亲迎到门口,一面让手下安排好卫兵,自己请刘少校到后室僻静处坐下。两人见面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都不拘束,先让下人送上酒菜来,对坐而饮,喝喝谈谈。

刘少校想起上次那位省党部的李主任,问他在不在?王县长说走了,他公务繁忙,来陈仓住了一天就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眼下,在西安他可是CC的红人,弄不好日后是要接任省党部主任这个要职的。刘少校笑了笑。王县长看出点端倪,索性开门见山问他跟中统调查处徐恩曾等人有没有关系?刘少校摇头,依旧笑而不答。王县长心里立即排除了他和李主任系出同门的可能,也是摇头大笑,连声说猜错了!猜错了!自当罚酒!

刘少校陪着喝了一口,低声说:“兄弟受命来自南京军委会,专职军中戡乱剿共,跟李主任的工作是殊途同归。王县长不必费神了。”

王县长眼光在他的脸部停留片刻,说:“听说老兄是黄埔七期,而吴兄算是你的学弟。可是,两位的军阶却是相同。莫非,你从军晚了?”

刘少校笑笑,说:“我是直属南京方面派遣来的。吴兄是陕军,虽然出身相同,但类属不同,自然有差别。杨虎城是上将、省主席,部下自然是水涨船高了。但我宁愿在南京中央的麾下用命,这东西日子久了才能看得出差别来,这一时半会儿的,没有说法。”

王县长见他只解释,没有具体态度显现,倒也不便下手,附和着笑了几声,心中盘划说项。

不防刘少校搁下筷子来,凝神思考片刻,说:“我今晚,一来是喝酒,二来还要麻烦王县长一件事情。想请贵县警察局配合一下,不知道能否应允?”

王县长一喜,说:“那当然,尽管开口。”

刘少校当即将自己日前收到的省城方面的绥署密令大致地讲述了一遍,着重指出近一个月内,从省城或者外埠来陈仓的青年男女是调查的重中之重。王县长问这两个男女是结伴来的,还是分别单独来的?刘少校说都有可能。总之,这个月外地来的青年男女都是侦察目标。

王县长脑子里如电光火石般闪了几闪,蓦然记起一件事来,欣喜非常,拿起酒杯来邀饮说:“刘兄,咱们满饮此杯,我立刻提供给你一条重要线索。”

刘少校举杯一口喝了,追问:“快些讲来听听。”

王县长嘿嘿一笑,说:“别的地方,我暂时说不上来,但这户人家一下子就让我想起来了,不过,这可跟你的同事吴少校有关。孙啸伯的府中,新来了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据称姓俞,俞梅小姐。我早就看他形迹可疑,让侦缉队盯过。据说,是孙少爷的同学。也许,你们还见过面呢!”

刘少校惊讶地盯住王县长,问:“此话当真?”

王县长胸有成竹地一笑,转身去打电话叫来侦缉队长,顺便带上两张偷拍的照片,分别是俞梅的正面和侧面,背景是孙府门口以及街头某处,可惜有些模糊不清。刘少校接过照片,叮嘱他们要守口如瓶,继续秘密监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自己急速和西安方面联系,看他们有没有嫌疑人的照片作比对,一旦确认后,以雷霆之势出击,抓获这个潜伏在陈仓的****地下分子,侦破他们的地下组织,为党国建立功勋。

当然,还有一点他没有讲出来,先放长线任由同僚吴少校和孙家兄妹以及那个女人交往,并秘密留证。如果证实了那女子是****分子,那么他在陈仓不再会有立足之地,在西安也洗脱不去通共的嫌疑。这算是一石二鸟之计吧,定会遂了他潜藏在心底多时的心愿。

他的想法,王县长岂能不知?心照不宣地玩笑,扯开话题,继续着这次意义非常的晚宴。

(五)

孙啸伯来到西安后休息了一天,次日就在邹震的陪同下出门,拜访了几位旧日的要好朋友,一起探讨他所关心的事情,结果和邹震所查出的大致相同。他的吴贤侄,是陕军派在陈仓的情报代表,刘少校是绥署情报处的代表,一起从事秘密情报工作,针对****流窜入陕的态势做军事情报上的应对。

他稍稍放下心来,但对于那个心腹之患王本斋王县长,却急于除之而后快,再三请求在省府任秘书长的某友出力襄助。这位朋友觉得平白无故地罢免一个县长,是件棘手的事情,不免为难。邹震在一旁看看僵持不下,出了个主意,干脆将这王县长升职,或者调往邻县,这样也算名正言顺,让他无话可说了。他这折中的方案,算是指出了一条可行之路,当即获得了一致赞同,并由那位当权者着手办理。好在王本斋这一任县长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光明正大地调用也不麻烦。通过部门协调商议,十天后省府发出公函,免去王本斋陈仓县长职务,调升陕南公署税务专员,也是一个油水丰厚的职位,足以搪塞他的怨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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