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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最后一搏 3

  • 作者:陈建波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1-07-03 18:36:15
  • 章节字数:9660字

林正木说:“慌什么?省党部不是有密电吗,让你安心职守,干自己的正事。事成之后,上面自然会调你的职。南京、广州、北平、天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哪里都能去得。”

王本斋琢磨一下他的话,冷静下来。不错,眼下自己可不是该办正事的时候吗?孙啸伯可以倚仗的靠山、未来的女婿成了无头之鬼,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女儿又在自己手里,岂不正好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一举击溃他的信心,逼他乖乖地坐到谈判桌边来,接受他们的条件?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五)

凌家花园里,面和心异的荣老板和约翰逊,几天之内,瞠目结舌地看着文明旅社里连番上演了两幕令人惊悚的断头惨剧,几乎说不出话来。不可一世的刘少校、春风得意的吴少校,都死了。这两位都是在陈仓城里手挟权势、傲眼看人的重要人物,特别是后者,还是负责接待他们的东道主。他这一死,他们在陈仓城里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

荣老板望着约翰逊,问:“目前这局势,咱们是走是留?”

约翰逊说:“走也可以,留也可以。没有吴少校,难道咱们就不来陈仓了?”

荣老板点头称是,又问:“这样的乱象丛生,孙啸伯怕是自身难保了吧?”

约翰逊垂头看着茶盏上的花纹,说:“孙啸伯那边,一直是你在办,到这时候,怎么反过来问我了?你打探没有,县党部里的人歇手了吗?”

荣老板说:“打探了。那位林先生失踪了,只剩下王本斋,他今天上午,以吊唁抚慰为由去了孙府。”

约翰逊油然失笑,说:“还没有过门的女婿,他倒会顺竿子爬。大概是吴上校死前那封公文打在了他的七寸上,他去日无多,要提前摊牌了。奇怪,这件事该通风给你,一起去办啊,这回居然把你给落下了。”

荣老板羞惭地笑,说:“我跟您是一条道上的,他们怎么会放心让我参与呢?约翰逊先生,往日的一些小过错,你别往心里去。归根结底,你我是二马不离绊,一路走到底的。”

约翰逊说:“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不多说,一切全都由你去办。你在孙府里的内线,该起作用了吧?”

孙啸伯一夜醒来,手里还抱着柔软温暖的白夫人,耳边听到佣人孙吉在窗外密如雨点般的敲门声。他懒洋洋地支起身,白夫人却用身体半压着他,想留她再睡一会儿。没奈何之下,只得在被窝里问什么事值得这样慌慌张张的?

孙吉急切地说:“老爷,坏事了!姑爷死了!吴少爷死了!也是半夜里丢了脑袋!”

孙啸伯这一惊非同小可,猛地用力掀开白夫人的大腿,翻身起来穿衣,双脚着地时,一阵疲软,几乎瘫倒。白夫人也听到了这讯息,急忙也起身搀扶住他,开门让孙吉进来,询问详情。

孙啸伯听完了孙吉的叙述,长叹一声,说:“罢了,罢了,这孩子不听我的劝说,强行动手,自己又不加防范。王本斋狗急跳墙,做掉他灭口,真是手段毒辣!这下子,连带了灵秀受累了,再难救她脱险啦!”

白夫人见她气喘吁吁,额头黄豆般汗珠往下滴,忙取手巾来给他揩擦,安慰说:“老爷,别心急,先定定神,千万不能乱了方寸。”

孙啸伯听了她的话,重新坐下来,让孙吉再出去打听,务必要弄清楚究竟。这样拖拖拉拉捱到了中午,孙吉回来,将这趟新探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个详细。

孙啸伯这会儿跟早间初问这消息时的反应判若两人,他捻着胡须思忖沉吟,这宗案件发到傅县长手里查办,倒是对孙府有利。他当即决定去县府拜访,商量破案的方略。

他等不及吃中饭,拄着拐杖带了两个佣人出门,直奔县府。县府里,傅县长接到省府的任命,正在为难,这宗案件可真是棘手。他去了趟文明旅社,讯问守卫的士兵,结果丝毫没有凶手出入的痕迹。这座旅社小楼的安全守卫,是死者亲自掌控的,别人出事可以推诿,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无法言说了。再加上近十天前刘少校死的方式,也同样的奇诡,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凭空里丢了脑袋,那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这离奇的血案,无头无绪,该是从哪里查起呢?

他正茫然无措时,孙啸伯登门来访让他喜出望外,这位地方名望襄助破案,自然是方便多了。孙啸伯进了门,客套两句后,就问他查案的路数。傅县长说想从那封现场遗留的公文着手,但是除了这封文书,并没有更直接的证据。

孙啸伯说王本斋有官职护身,不方便追查,但是他也有软肋。那个日奸小林正木,正是省府缉拿的对象,逮住了他,也就等于逮住了王本斋,从这里下手,岂不是打蛇寻七寸?

傅县长听了这建议,当即采纳,安排警局便衣在城中秘密巡查,并重点在县党部周围设置了暗探,一旦发现林正木的踪迹,即行逮捕。

孙啸伯上门献计后,感觉单凭县府之力还不够,自己索性让那些暂借来蛰伏在邻宅的手下们也都潜出四方,去捕捉林正木。他部署完毕后,从后门进宅还没坐稳,门房就来禀报:县党部的王主任又登门来了。

孙啸伯诧异之余,反倒有些佩服这王本斋的脸皮和胆量,便去前厅接待。王本斋略施一礼,开门见山地表达了对吴家骧之死的慰问。孙啸伯轻描淡写地说幸好小女尚未成亲,不然,岂不耽误了终身?日后择婿可要小心,穿军装吃粮饷的人不在考虑之列了。

王本斋察言观色,看不出他有一丝沮丧失望的意思,心里也不禁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倒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能以淡定的姿态来应付自己。

他微笑着说:“孙先生的气概当真了得,山崩于前而泰然自若,值得晚辈效仿。不过,王某在这个地方所待的日子不会长了,省党部不日将有新的任命下来,届时,能不能再留在陕西还是个疑问呢。哎呀,倘若去远了,再想跟先生聚首聊天,那可就是奢望了。”

孙啸伯心中一紧,缓缓地问:“你,要调走?”

王本斋点头,说:“我受人陷害,声名狼藉,幸亏省党部乃至南京中央党部,对我的为人操守坚信不疑。这次调职,是替我解困。党国的恩惠,受之有愧。”

孙啸伯说:“哦,原来这趟是来辞行的。那,我预祝你旅途一路顺风。”

王本斋笑道:“也没急到那个地步,恐怕还得再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林先生已经快到南京了,他帮我打个前站,总要安置好了,我才走呢。”

孙啸伯听他的口气,欲走还留,似乎也不放在心上,说:“也好,等你走的日子确定了,在下就在寒舍替你饯行。咱们认识了这些年,承蒙关照,地主之谊总是要有始有终的。”

王本斋起身告辞,孙啸伯只送到了厅前台阶下,望着他的背影出门去了,双拳紧捏,恨恨地捶击着空气,喃喃道:“狗东西,你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离得了陈仓城呢。”

他站在檐下高处,转而眺望阳光下院墙外的一簇树荫,思索多时,这才回到屋里。正要坐下,眼光瞥处,突然在王本斋坐过的木椅角落里瞧见了一样东西,捡起来看时,是块形如秋蝉的羊脂白玉,顶部还有穿绳的鼻孔,正是自己自女儿幼时就送给她佩戴在颈项上的一件古汉玉饰品。

他顿时明白过来,王本斋此行,是明确示之灵秀的下落,趁他不备,丢下这件信物,让他自己掂量着来应对。他立刻相信了王本斋方才说的话,他离开陈仓为时不远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做法,正暴露了他不能再耐心等待的心情。

孙啸伯手握玉蝉,正思索之际,远处街头某处突然枪声大作,人群的喧哗声霎时犹如潮水般汹涌起伏。他心中一紧,撩起衣角,快步走出宅门,向枪声喧哗响起的地方瞭望。

十分钟不到,这阵枪身平息下去,三三两两的行人们从那边过来,惊慌失措,边走边说。他让门房老王拦住一个人,询问这枪声的来由。那人说闹市中的药材铺子里有人开枪交火,里里外外打死了七八个人,血流了满街都是,吓死人了!

孙啸伯听说药材铺子里出了事,稍微放下心来,笑了一声正要回去。陡然,有个人快步飞奔过来,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便闯进宅门去了。门房老王惊叫了一声:“大少爷!”

孙啸伯掉头去看,果然是出门多日的儿子孙连文。可是,他人一进宅,拐了个弯就迈不开脚步,倚靠住了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一张脸宛若白纸。

孙啸伯眼见儿子匆匆回来了,急忙过去问话,不料却瞧见他脸色异常,再仔细打量,他的右手紧紧捂压着左臂,指缝间,鲜血仿佛蚯蚓状渗透出来,滴在光滑的青石板上。他马上明白过来,儿子中枪负伤了,而且一定和刚刚发生在闹市区的那场交火有关。

孙连文先前中弹时,只是感觉酸麻,这会儿发作起来,犹如锯齿在神经上来回地扯动,撕心裂肺地疼痛,浑身大汗淋漓,视线几乎被额头滴落的汗珠所遮盖。他今天凌晨,从城外游击队驻地返回,带来了省委特派员的指示,鉴于陈仓地下组织在这次重要行动中表现优异,省委决定加强陈仓的战略地位,全力经营,力争构筑陕南游击区重要的壁垒。林掌柜升任陈仓县委书记,兼情报站负责人、游击队政委,担负起重要的职责来。他们一行人步行了半天进城,直接前往药材铺子。亏得他跟铺子里的人相熟,几乎是一进门时就发现了异样。但是,对方以逸待劳早有埋伏,乱枪齐下,他们拔枪还击,边打边撤,结果,另外三人因为不熟悉环境,先后中弹身亡。他是本地人,熟知本地捷径便道,手臂中弹后舍命狂奔回到家里。

这一刻,他倚在病榻上,喝了一大杯烈性酒,这才勉力强撑下来。他心中明白,药材铺子已遭敌人破坏,林掌柜等人不是被捕,就是死了。这么一处秘密据点,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真是难以想象。不过,今天这一场交火,同伴战死、自己负伤,代价虽然惨重,但至少已经发出了警报。这个地方已经落入敌手,对方想要守株待兔的计策就此落空了。

孙啸伯陪着儿子,白夫人带着老王刚请来的外科大夫进门,协助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子弹擦着臂骨穿透了肌肉,弹头没有留在体内,这伤势看似严重,但并无生命之忧,用些消炎生肌的外敷药即可,剩下的就是慢慢地调养了,三两个月即可痊愈。

孙啸伯听说儿子伤势并无大碍,松了口气,说:“老天,灵秀出了事,你可别再惹出是非来。孙家的祸事接连而来,是得拜佛烧香了。”

孙连文没吭声,正在疑虑占据药材铺子设伏的这些对手的身份。陈仓城里,刘少校已死,王本斋实力有限,丁团长自身难保,都不像是他们所为。这伙人,难道是从天而降的?

白夫人殷勤地替他包扎妥当,含笑问:“俞小姐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孙连文苦笑,说:“她幸好没回来,不然,能否逃过这一劫还很难说呢。”

孙啸伯问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孙连文说自己从城外回来,顺路去药材铺子抓些草药,没想到枪声四起。自己不明所以,中了一枪,只得跟着纷乱的人群跑,好不容易逃得了性命。这件事得好好查查,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妄为?

孙啸伯考虑了一下,让佣人去案发地点探听消息。那佣人出去,不消一个钟头便溜了回来,回禀说枪战之后铺子里那些人全部销声匿迹了,警察局来了人,搜查了铺子,了不得!里面原来的老板伙计全部被杀了个精光,陈尸在后院里。如果再算上刚刚被打死的三个人,共计十一条人命!这案子,够警察们喝一壶的。

孙连文愈加惊疑,林掌柜及其部下全部被杀,这伙人设伏抓捕失算后,居然都隐藏了行踪。看来,所谋非小,会有更大的危险潜伏在后面。他得赶紧想方设法弄清这伙人的底细,以牙还牙彻底解决他们,否则,后患无穷!

(六)

陈仓城闹市里一顿枪声,不但惊动了孙府,也惊动了县党部和凌家花园里的人们。

王本斋愕然失色,着人去查探,回报说一伙人血洗了药铺,又在药铺里装作营业,打死了上门来的几个顾客,大街上乱糟糟一片。现在,警察局的人正忙着搬运尸首呢。

他暗猜这些人的来历,也是一头雾水。正苦思冥想之际,门外,有个小孩送了封信进来,说是一位老头所托。他心里疑虑,拆开信封,展开信笺,上面写了一行毛笔字:药材铺子系****巢穴,已被荡平。方才交火,城外登门的****已毙其三,一人中弹逃脱,直奔孙府。

他盯住这端正的颜体字,看不出书写者的笔迹特征,此人在第一时间透露这个消息,什么意思?那个负伤逃向孙府的人,是谁?他拍了拍脑门,马上从猜疑中变为惊喜,这真是旱天逢甘霖啊!药材铺子是****的巢穴,那负伤的人必定是****分子,他别处不逃,偏偏往孙府逃,不是孙少爷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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