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静吹着。

山间的树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没有一片叶子，被吹得枯黄，是否说明，风，是柔和的。

只有离恨舒，会感觉到风，是冰凉的，冰凉刺骨。

也许是因为，离恨舒脸颊上有泪水的缘由。

临渊还是像过去，那般的温和，依旧与离恨舒并肩而立。

“师兄，您为什么会和婉清师姐订婚？”离恨舒。

“因为我喜欢婉清。”临渊微笑转过头，明媚的容颜。

离恨舒突然发觉，“喜欢”这个词，就是一根刺，狠狠的扎进心脏，痛的几乎没法呼吸：“您，您是什么时候，喜欢婉清师姐了呢？”

“第一眼见到婉清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临渊迎风而立，没有丝毫的拘谨，像是对天机阁，对青山绿水，对整个天下，在宣布。

离恨舒的心脏，再次猛缩了下，眼睛发黑的差点跌落悬崖：“您，您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临渊转过头，眼睛清澈明亮：“舒师妹，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

“亲妹妹？”离恨舒瞳孔放大，泪花也碎裂了，在面颊上滑动。

“我看到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街头乞食流浪。觉得你特别的可怜，所以把你带回到缥缈峰后，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照顾，也绝不会再让你受欺负、饿肚子。”临渊像是回忆起往事，又像是在宣誓。

曾经的回忆，在曾经无数的日子，是离恨舒最美妙的时光。

却在今日，所有过去美好的回忆，就像是硫酸雨，腐蚀的心脏、身躯，痛不欲生。

“可师兄昨天还说，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会照顾我一辈子。”离恨舒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又关不住眼窗，泪水还是“哗啦啦”的流。

临渊满脸迷惑：“是啊，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照顾好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这样的解释，好像可以完全解释，“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这一句话。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离恨舒低垂下鹅首，秀发遮挡出双眸，如一个战败的女将军，嘴唇蠕动，带着最后的不甘：“师兄，如果我也喜欢您呢？”

“哈哈，舒师妹，你胡说什么呢。”临渊好笑。

离恨舒握紧秀拳，指甲刺入手心，疼痛蔓延中，手掌心黏糊糊，是血的坚定，也放下最后一点尊严：“我没有胡说，是认真的。”

临渊停止了笑声，剑眉上挑，认真盯着：“舒师妹，我想你是搞错了，你是把亲情当成喜欢了。”

“不是，就是喜欢。”离恨舒咬着樱唇，楚楚眸光。

如过去，像对母亲“耍无赖”。您就是答应，今天带我去集市玩！

可又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日夜思念、昼夜难寝，难道不是喜欢吗？

离恨舒又抿了抿樱唇，委屈道：“师兄，我是真的喜欢您。在缥缈峰，我被魔教人重伤变成废人，每天每夜不断的努力，就是害怕你有一朝会离开缥缈峰；

我违反师命，恳求楚大将军推荐我进天机阁，也是为了能在这里遇到你；

每次，天机阁有弟子下山历练，我都会跟着去，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不是委屈，是把“喜欢”说了出来。

希望临渊看在自己“喜欢”的份上，可以“喜欢”自己。

临渊掏出雪白手拍，温柔的擦拭去离恨舒面颊上的泪水：“舒师妹，你说的这些，都是亲情，不是喜欢。将来，你会遇到你喜欢的人后，你就会懂得，亲情和喜欢的区别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任凭离恨舒怎么说“喜欢”，可在临渊的眼中，永远只是亲情。

他和婉清之间，才叫喜欢。

离恨舒醒来的时候，是在阁楼中，在棉棉床上，在薄薄被子下。

鸾凤峰的阁楼，睡觉的床，天气还不冷，这样的被子盖在身上，正好。

不是临渊将离恨舒送回来。

记忆，还很清晰。

在最后不得不认输，痛彻心扉中依旧是放弃的选项，离开天机峰时。

婉清正好挽着临渊的胳膊，幸福的小女人：“舒师妹没事吧？”

“误会都已经澄清了，舒师妹是不会有事情。”临渊晴朗、自信的语调。

在当时，在现在，离恨舒脑海中回荡。

独自回到鸾凤峰后，离恨舒并没有去拜见师傅，也没有去见师姐，更没有回到阁楼中。

而是躺在竹林中，像个死人，闭着眼睛，默默的哭泣。

本应该哭的累了，累了睡着，眼睛红肿的睡醒后，全身被一层厚厚的竹叶覆盖。

最好是枯黄色的竹叶，好让这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睡到忘记所有。

“舒师妹，你醒来了，我看到你昨夜在竹林中修行的太累，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静怡款款走进，温柔微笑。

明明是哭着睡着了，却被静怡说成，是修行太累……

是不想勾起离恨舒心中的疼痛吧。

离恨舒抬起鹅首：“谢谢师姐，师傅还好吗？”

“师傅很好，你不用担心。”静怡回答。

鸾凤峰的风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伤心，就在一夜之间，心有灵犀的凋零。

师姐们在做早课，偶尔遇到不懂的问题，或者想学的剑术，会找天玥师傅请教。

山林间，不断传出师姐们欢快的笑声。

一切……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都跟离恨舒一样，把离恨舒身上发生所有的不快，都隐藏在心底。

缥缈峰的师傅、师娘来了，向天玥师傅行过礼后。

师傅目光落在离恨舒身上，皱眉，复杂的目光：“天玥师姐，这舒丫头曾经是我的弟子，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私自下山，跑到天机阁，给您添了许多麻烦。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教训她一顿。”

现在离恨舒的心，很空。

没有未来，不想回忆起过去。

就像鸾凤峰竹林中的一棵竹子，没有目标的生长着。

天玥师傅缓慢睁开双眼，端正雍容：“不必麻烦师弟了，舒丫头挺好，让她留在这里吧。”

“师姐，舒丫头留在这里，会添麻烦。”师娘向前一步，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