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更明白爱与不爱是什么滋味。

爱一个人，她的坏也是好。

不爱一个人，连她的好都是坏。

沈君策凝着眸子，神思似乎早就不在这里。

羽烟就当没看见，眼泪珠子像是断了线。

“王爷，一切错在我，我不该活过来，不该横在你和王妃之间……只是，孩子是没错的，我不想让他还没出生，就得不到父亲的疼爱……”

她伸出双手，可怜又卑微地乞求着。

“王爷，能不能抱抱我，哪怕是当做妹妹一样……”

沈君策仍自岿然不动。

僵持在这里总不是回事，羽烟暗暗咬咬牙，走上前两步，张开双臂要拥抱沈君策。

沈君策机警地往后退了几步，羽烟扑了个空，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

在绊倒的刹那，她还满心期望着，沈君策能来扶她。

可她都已经摔得趴在地上，两手沾了泥土，抬眼只能看到，沈君策又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冷冷冰冰。

他这才轻声说道。

“我和卿卿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人。”

“羽烟，为什么总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君策决然离去，羽烟伸了伸手，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羽烟趴在地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沈君策说过的话。

自打她醒来，沈君策跟她说过的话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可字字诛心。

他和苏清卿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人，也就是说，他从不曾把她放在心上过？

他，一定要这样伤她吗？

羽烟怔怔然，大颗大颗的眼泪打落在泥土上。

她擦去眼泪，双手扶着地面慢慢爬起来。

她拍了拍手，刚一转身，就感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一抬眼，便看到院门口，苏清卿双手环胸，倚在院门边上，正望着她，懒懒的笑着。

霎时间，羽烟脸颊发热。

刚才被沈君策拒绝的那一幕，难不成都被苏清卿看到了？

她的颜面尽失啊！

羽烟调整着呼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恢复镇定，如以往那般摆出冷漠的面孔。

“王妃娘娘很得意吗？王爷对我如何都不打紧，重要的是，我怀着王爷的孩子，而你，没有。”

她搬出了，全天下女人最在意的事情。

可苏清卿无动于衷，仍旧那般慵懒地笑望着她，让她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苏清卿望着她笑，笑得她的心都不安定了，这才慢声开口。

“羽烟，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羽烟的心像是遭受了猛然的重击，触及到苏清卿眼底那一抹真切的怜悯之色时，她觉得自己溃不成军。

羽烟的表面十分镇定，心里却乱成一团糟，内心充满着羞愤，转身离去。

刚才沈君策是如何拒绝羽烟的，苏清卿全都看在眼里。

她觉得沈君策这个直男好笑，更加怜悯羽烟。

一颗真心被这样忽视，竟然还要坚持下去！

与此同时，她更能看清楚沈君策的心。

沈君策说喜欢，那是拿性命去爱。

他说不喜欢，是连多一眼都不会看的那种远离。

她是前者，真幸运……

夜晚，两人相拥睡去，却迟迟难以成眠。

苏清卿搂着沈君策精壮的腰，依恋地靠在他的胸膛，迟疑地说。

“我……真的怀疑羽烟……”

冒充南月传信、害她差点被强暴、对沈君策的不良用心……很多很多地方，都让苏清卿觉得疑点重重。

沈君策知道她的顾虑，夜色之中，只是轻声嘱咐了一句。

“我不在的时日，如果你证据确凿，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

苏清卿真的很惊诧:“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公报私仇？”

都说男人最难以忘怀的就是初恋，她一直很介意羽烟在沈君策心中的分量。

月色朦胧，沈君策低头看她，那一双清透的眼眸之中满是真诚和宠爱。

“你不是同样放心我？”

沈君策将她拥入怀中，轻叹一声。

“我和她之间，早就互不相欠，如果她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大过，何来的旧情可念呢？”

苏清卿听了，心中豁然开朗，忽然生出几分坏意，故意问道。

“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犯了大错，你也要不留情面的惩治我吗？”

沈君策将她拥得更紧，声音像是最动人的乐曲，一丝一丝入耳，飘入苏清卿的心坎之中。

“如果你犯了滔天大罪，我替你顶着。”

清早起来，金叶银叶为苏清卿梳妆时，还说着。

“王爷的心里，只有娘娘一个人！”

昨夜，她们姐妹正巧要来给苏清卿送洗脸水，还没走到跟前，也看到了羽烟纠缠沈君策的那一幕。

不过这件事压在了她们心底，也只是今早跟苏清卿提起，并没有散布出去。

苏清卿轻轻一笑，却陷入了深思之中，她说:“去打听一下，羽烟最近，有没有和府中什么人有过接触。”

天还没亮，苏清卿就梳妆好了。

因为，她要去送沈君策出城。

城门下，沈君策和赵老将军打头，带领着精神抖擞的队伍，整装待发。

这一趟事出紧急，还没传到民间，军队就要出发了，因此，只有过路和早起劳作的些许百姓，更多的是朝臣和官眷。

昨晚，该说的都说了。

此刻，苏清卿就站在人群的前面，望着大军慢慢出城，身穿银色铠甲的沈君策也渐渐地远离她的视线。

她的心啊，也慢慢的落了下来，空落落的。

再道两晚上的别，她还是会不舍。

就像沈君策似的，今天出发前，还在给府中安排人手，叮嘱金叶银叶要随身保护她。

想到这里，苏清卿低下头，勾唇笑了起来。

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心里有彼此。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之时，一道冷嘲热讽就在她耳边响起。

“策哥哥一走，你可就没有靠山了！你以为你那些风光事儿，就这么容易被压下来吗？”

苏清卿回神，转头望过去，是薛映雪那张描画精致、甚至略显妖媚的脸。

薛映雪笑着，眼中却含针带刺，如果她有那个本事，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手撕了苏清卿以泄愤！

苏清卿望着她，忽的发笑:“是吗？”

她这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弄得薛映雪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