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泪水祭奠

苏灿知道，他一个水系悟者，箜篌乃是箜篌悟者，两者天差地别，不可能传承灵力与他。实力是自己修炼出来的，他想知道的是箜篌到底要传承自己什么。

“记忆。我会将我这一生所有的记忆传承与你，如何修炼，如何战斗。最重要的是，如何做为一个人族去修炼魔族功法，去伪装成真正的魔族。”

苏灿已经被箜篌言语震惊的麻木了，人族可以伪装成真正的魔族，恐怕只有他这个身在魔族大陆的半圣才能想得出来吧？

“开始吧，希望你的识海足够强大，可以承受得起。就算承受不起，你也给我坚持住，用你的意志力撑到最后。我的记忆会帮你扩张识海的，只要你能坚持住，将有无尽的好处。”

“不允许失败，听到了吗？”箜篌近乎咆哮。

苏灿说道：“我一定能坚持住，希望你不要传承一半就灰飞烟灭了。”

“你放屁！”箜篌竟然临死前还爆粗口。

“哈哈！”

“我将以灵魂死气探入你的识海，放弃所有抵御，不要反抗。”箜篌说道。

苏灿愣了一下，知道这海中死气竟然叫做灵魂死气，只听这名字，便知道来历非凡。

若是箜篌心怀不轨，恐怕自己第一时间便会魂飞魄散了。不过，他只是想了一想，然后选择相信箜篌，相信自己的直觉。

相信没有错，但是他有些低估一个半圣近万年生命的记忆容量了。所以，半个时辰之后，他便晕了过去。

但是下一刻又被庞大的记忆冲击识海的力量震醒。所以他必须承受识海扩张时，如同万针刺脑般的疼痛。

晕过去，醒过来；晕过去，醒过来……

疼痛不停折磨着苏灿。

呃！啊！……

苏灿本以为自己的意志力足够强硬了，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似乎撕心裂肺的惨叫可以抵消一部分痛苦。

传递死气的通道太窄，所以传递箜篌记忆的速度也极慢，就是这样，苏灿在一个时辰之后也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

两人识海连通，苏灿的想法尽被箜篌知悉。

苏灿问道：“快完了吧？”

箜篌回答：“才一千岁的记忆而已，这是我最单纯的年纪，你要做好准备，等我到了魔族修习魔族功法之后，将会更加难受。”

苏灿骂道：“混账！啊——”

“嘿嘿。”

“喂，你洞房花烛夜的场景就不需要传给我了吧……”

“前辈经验，让你学习一下。”

“老子不需要！”

“没时间挑三拣四了。”

“啊？原来你竟然是靠这种手段窃取圣者大人的一丝天机，真是好意思。”

“哼，无毒不丈夫。”

“魔族大陆，竟然是这等模样？”

“你半圣实力，竟然初到魔族大陆还被欺负？”

……

苏灿一边接受传承，一边浏览箜篌记忆，一边吐槽箜篌。

他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箜篌的人生之中，不管识海周围的刺痛，似乎这样就能忘记疼痛了。

如同普通人登山一般，刚到山脚时便觉疲劳，似乎再也坚持不下去。但若是靠着意志力登上山顶，一览众山小之时，才发觉山脚的疲劳一直跟随，不过如此罢了。

苏灿在一个时辰之后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但是通过与箜篌的沟通，这样坚持不住的想法竟然一直持续到了九个时辰之后。

“你在此地竟然一坐千年？”

苏灿看到箜篌发觉难以控制魔性，于是来到深海之底，在这个无人探查的角落，盘坐千年，试图想到办法化解魔性。

最终却毫无办法。

七日里，一日为魔，六日为人。一直延续到六日为魔，一日为人。

箜篌那时便决定放弃，于是自碎经脉，浑身灵力、魔气一朝散尽。只余肉身修为。这才免除化魔之忧。

箜篌并没有回答苏灿的说话，他已经失去了前面九千年的记忆，此时只是机械地传输剩下一千年的记忆。

苏灿看到箜篌利用在魔族获得的灵魂死气穿透结界，为了扩大范围，他连续穿透十个地方，横跨整个南海海域。

因为他时日无多，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引有心人与有能力的人来此探查。

苏灿恰巧来此。

恰巧苏灿乃是最合适的人。

“保持善念，坚守本心，勿被魔念迷惑，祝你好运。”

箜篌最后的记忆是一句话，自然是对苏灿说的。

对面再无声息，源源不绝的死气也忽然断绝。

针尖般的细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喂，你还在不在？”苏灿忽然感觉有些悲伤。

对面再无回应。

连那可恶的死气也不复存在。

苏灿忽然非常悲伤，对着透明的结界拳打脚踢。

苏灿靠在坚韧的结界之上，缓缓滑落，泪如雨下。

泪水填充海水。

祭奠半圣箜篌。

……

半月之后，苏灿才将纷杂的半圣记忆梳理清晰，而此时苏灿的识海已经扩大为原来的百倍之多。

若说苏灿以前的识海只是轮回山脉之上的天池，那现在的识海面积竟如茫茫南海一般辽阔。

最重要的是，苏灿本来就很坚定的意志力也得到了提升，就算现在对敌真正的魔神，从意志上说，他也不输于对方。

意志来源于阅历，识海之中多了箜篌万年仙魔同修的历练，意志力又怎能不变得更加强大。

苏灿将属于箜篌的秘技“灵魂死气”轻松学会，然后缓缓走在南海海底之中，不停以灵魂吸收周围死气，储存在巨大识海之中的某个角落。

日后若想毁灭魔族大陆的一些地方，这些死气将是无上利器。

老白鲨站在千里之外，一直等待了足足三个月又三天。

时间太长，累积了无数担心。只是没有接到苏灿的讯息，眼前的死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他才没有动。

有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没变化就是好变化。

这一日，老白鲨忽然感觉身体周围的死气不是慢慢增多，而是快速地减少着。

老白鲨的胖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圣子就是圣子，不仅找到原因，竟然还能让消除这无数死气，果然厉害！”

可是当他看到苏灿出现在眼前时，却再也笑不出来，反而是一种敬畏。似乎这短短的三个月里，苏灿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的。

能让悟尊敬畏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实力呢？

对于能够拯救整个水族的人，老白鲨以前只是尊敬而已，他可不会对一个悟老产生畏惧之心。

老白鲨抬眼望去，苏灿周身的灵力波动依然是悟老八级，不过比之前的灵力波动凝实了许多，应该大有进步，但是这不足以让老白鲨产生敬畏之心。

是什么？

当老白鲨看到苏灿的眼神之时，竟然神情一滞，差点陷入其中。

这是一个人的识海与另一个人识海差距太大所造成的。还好老白鲨乃是悟尊，只一怔便立即清醒。若是悟灵悟师境界的家伙，苏灿现在用眼神便能击败他们。

苏灿看到老白鲨，方才从刚才的思绪之中抽出，然后对老白鲨点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老白鲨这才放松精神，发觉苏灿又回来了，回到了“苏灿”的感觉。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你身上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老白鲨直言不讳地问道。

苏灿没想到老白鲨竟然一眼看出变化，他疑惑道：“有那么明显吗？”

他哪里知道刚才差点让老白鲨陷入到自己的识海之中，因为他无意间又在回忆、学习箜篌的一生，刚才的气质流露与其说是“苏灿”，不如说是苏灿与箜篌的综合体。

苏灿并没有打算隐瞒，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边吸收死气，一边向前继续行走。

“你听说过半圣箜篌吗？”苏灿声音虽轻，但半圣箜篌的名字却让老白鲨愣在原地许久。他显然听过，如雷贯耳。

当苏灿将这三个月的经历简要叙述完毕之后，老白鲨已经木然不语。一是为箜篌暗叹可惜，二是为苏灿的机缘感叹，三是为苏灿的未来担忧。

既然接受了箜篌的记忆传承，苏灿魔族大陆之行已成定局。

“老白鲨，不要告诉小渝和小邪这些。我不想她们这么早就为我担心，等我去魔族大陆那一天，我会亲口告诉她们的。”

“是，圣子。”老白鲨躬身答道，充满尊敬。

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有苏灿的信心与勇气吗？

这答案谁也不知道，因为他连遇到箜篌的机缘也没有。

百日之后，苏灿与钟小渝再度相见，钟小渝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小师娘哭过好几次了。”叶小邪偷偷说道。

苏灿知道钟小渝是担心自己，这事情连老白鲨都解决不了，他一个悟老前去不是更加危险吗？还好是在水底，钟小渝知道苏灿拥有灵水之根，若是在外面，她肯定不会放苏灿单独前去。

好在无惊无险，苏灿还获得了天大的“好处”。

至于是真的好处，还是假的好处，只能在以后方才知道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苏灿并未远去，而是在南海之底修炼，终于在半年之后，成功晋级悟老九级。至于修炼金身，不是单纯地靠灵气淬炼身体，而是要有其他机缘才能完成。

半年之中，钟小渝带着叶小邪先回到北江城住了一段时间。既然叶小邪要在水月洞天历练，日后很少才能回到家中。

悟老九级的苏灿带着悟老二级的钟小渝和悟师三级的叶小邪，回归青域雪原。

三个月之后，他将再度踏上征程，为尺老寻找最后的两柄四象短尺。

珍馐秘境，许忠山告知的玄武短尺所在之地。其余两柄短尺很有可能在那里。

珍馐秘境，当小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忍不住口水若悬河了。

珍馐秘境，竟然在箜篌的记忆中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他当日去魔族，便是从这个秘境打开一条特殊通道进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