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一样的他

“越梨小姐，当时有缘一见，没来得及招待你去府上喝酒，今日多有叨扰啊。”宋心微笑着看着我。

我猛然想起曾经和柒殇一块儿见过的那个风度翩然的漠汉王。他的脸固然是和眼前的宋心没有相似之处，只是那微笑的模样，一挥手一投足几乎一模一样。

“漠汉王？”

宋心微笑点头，双手背后看着柒幽说道，“小幽，骴蠡魔头已经有线索了，本王特意向冥王申请来人间走访一趟，查询魔头下落。”

柒幽见他已然亮出本来身份，便不得不依礼行了一礼，再抬头便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王爷只身前来，府上新娶的婶婶竟然许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没想到柒幽这正儿八经的样子却问出这样不正经的话题来。宋心也有点尴尬，看我笑了起来，便也陪着笑，“有公事要忙，妇道人家还是要懂事点好。”

柒幽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王爷刚才说骴蠡魔头已经有线索，可有什么线索？”

宋心不再摆架子，凑近了我和柒幽低声说道，“阮市长的女儿就是骴蠡手下的一名干将。”

我和柒幽对视一眼，这是什么线索嘛，我们早就知道了，阮悦心身上阴气那么重，稍微懂行的都能看出来的啊。

见我们默然不语，宋心有点着急了，“我是说真的，她现在能力强大，已经转换成主控方了！”

“主控方？”我和柒幽异口同声。这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线索。

“你们可能没有发现，阮悦心已经开始操控很多东西了。”宋心表情凝重，“前几天故意接近了阮市长，我发现他体内装了好几条鬼魂，很是可怕，阴气相加又相撞，一旦激烈碰撞起来，阮市长是会精神分裂的。”

“你的意思是？”我只听秦牧告诉我阮市长体内的东西很可怕，却不知道到底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这样听来，原来是由多只灵魂共存，也难怪我与他握手时，寒气袭人，几乎就要伤了我。

“这几条灵魂有些是孩童，有些是大人，心智性格各不相同，但是把所有东西融合在一起，往往会有超强的爆发力。”宋心继续说道，“阮悦心几乎足不出户，却能操控阮市长在外杀人……”

“也就是说，杀人的是阮市长？”我叫了起来，想起了今天白天刚发生的挖心案件。

“不，确切点说，应该是阮市长体内的一条阴魂。”柒幽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是了，难怪凶手能一直藏在现场，以至于到后来让李奶奶死在我们面前，生生消灭了她的灵魂，然而当时，阮市长是好端端的在家里的。

“那你知不知道，如何控制阮悦心的力量？”柒幽抬头问道。

宋心无奈地摇摇头，“阮悦心应该是一直在寻找骴蠡，以至于千方百计地制造凶案，吸引骴蠡来与她接头，她利用阴魂增强自己的能力，我目前只知道她已经可以自己操控傀儡和阴魂，却不曾与她较量过。”

我失望地垂下了头，没想到敌手力量如此强大，而且在不断壮大，我不仅没有前进，天眼反而退化了。

“越梨小姐，你身边的那位男孩是？”宋心突然看向了我。

我闻言一愣，这才明白他说的是瑞臣哥哥，不由有些防备地盯着他，“那是我朋友，你要干嘛？不要打他的主意。”

他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我目前只对小幽感兴趣，只是提醒你，人鬼毕竟殊途，日后如果冥界回复了秩序，他终究是要被带回冥界去的，到那时不免有一场伤心…”

我一把打断了他的话，“我的事就不劳漠汉王操心了，我心中自有打算，我们还是来商量商量怎样对付阮悦心的事吧？”

柒幽似乎不愿意与他多呆，但是事情关联到之前的挖心案和今日发生的这桩离奇事件，她还是开口发问了。

“照你的推测，半个月前发生的挖心案是和今天发生的案件是同一类型？都是阮悦心为了提取阴魂而犯下的？”

宋心沉吟不语，久久才开口，“目的是一样的，只是犯案的人不一样，作案的手法也不想同。”

柒幽点点头，“这个我已经发现了。上次的案件是用诱导的方法欺骗至偏远地方施凶，这次的案件很明显胆子大了许多，已经可以设置结界和当着我们的面附身人体了。”

“嗯，不错。”宋心认可地点头，“基本可以确认，凶手就是阮悦心的同党。”

我想起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想起之前亮亮迷茫的哭泣的脸，又想起今天李奶奶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茫然无措的表情，心底的愤怒一下子烧了起来。

“既然已经知道了谁是真正的凶手，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闲聊，我们为什么不去把他们抓起来，将凶手绳之以法？”

宋心像是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他亮如星辰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正是怒火从生的时候，也瞪着眼睛看他，丝毫不怯。

“对，越梨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他突然大声说了起来，“但是，我们谁有证据证明阮市长是凶手，阮悦心是幕后操控？”

我被这话问住了。

“是的，”柒幽低声答到，“我们只是自己知道而已，因为我们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就是普通人看不到的发现不了的东西。所以不可能会有证据去名正言顺地证明凶手就是他，更不能去定罪。这都是人间所不能实施的。王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漠汉王心疼地看着柒幽阴暗的脸色，“所以我们要尽快平定冥界秩序，将这一众魔头归入冥界，定其罪，责罚他们的罪行。”

他们的话都过于高深和遥远，我触摸不到，事到如今，我不仅无法阻止罪恶的发生，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保护不了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难过，我转身想屋内跑去，丢下柒幽和宋心在门口。一个劲儿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陆伯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见我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便有些奇怪，连忙叫住我，“梨子，怎么了？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小幽呢？”

我看着他慈祥而且憔悴的脸，因为过度操劳，他额头上的抬头纹又增加了几条，据说抬头纹增加是因为幽思过度，今天喝酒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就提起瑞臣哥哥，想必私下里很是思念他。

“陆伯伯，您是不是想瑞臣哥哥了？”我站住了身体，在他面前，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

陆伯伯年纪已经不小了，奔五的年龄了，此时眼睛浑浊，眼睛里还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经常熬夜，一听到我提起瑞臣哥哥，他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瑞臣哥哥如果还在，说不定就能和你们这一群孩子相处的很好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又像宽慰我一样笑笑，“梨子，没事，你也不要难过，瑞臣没有福气，这都是他的命数。你要好好的，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我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瑞臣哥哥默默地站在陆伯伯身边，就那样看着自己的父亲，满目忧伤。

他伸手去触碰陆伯伯的脸，可是那伸出去的手透明地穿过了陆伯伯的头颅，他根本触摸不到。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陆伯伯思念自己的孩子天天伤心，瑞臣哥哥天天看着伤心的父亲却又无能为力，我天天看着这一对父子黯然神伤，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老爹在就好了，这么多繁杂烦乱的事情，他一定能给我拿个主意的，只是老爹，你到底在哪儿呢？

“陆伯伯，你不要太难过，梨子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我安慰地挽着陆伯伯的手，扶着他回了房间，服侍他躺在床上，他眼睛刚一闭上，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我装作没有察觉到，替他关好了灯就退了出来。

瑞臣哥哥早已泪流满面，那泪水无声无息地流出来，不一会儿就漂散在空气中。我抱着他，安静地感受他压抑的悲伤。

看着他们这样痛苦，我更加渴望老爹快点出现了，如果老爹可以想到办法对付阮悦心，能帮助瑞臣哥哥和陆伯伯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相见就好了。

这样想着，门开了，柒幽的身影闪了进来，她脸上全是恼怒，像是刚和谁吵完架。

“你俩别在这黏糊了，快点上楼上去吧。”经过我的时候，她突然丢出这样一句话。

我拍了拍瑞臣哥哥的后背，跟着柒幽走上了楼梯，柒幽怒气冲冲地往上跑，一个箭步跑进了房间就没了反应，我担心她待会火山爆发，就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

只听房间里传来咚咚咚的几声闷响，接着又是一阵闷闷的吼叫。

好像不对，柒幽这个情绪怎么这么奇怪，就算是因为白天的案件不能直接挑明，擒拿凶手，也不至于恼怒如此啊。

我咚的一声踹开门，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