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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绛袖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1-07-03 19:55:31
  • 章节字数:7340字

行越国诏?危命欲催 (4)

血泊中的凤琅不知死活。

禹夕的脖颈被掐,挣扎不得,那肉顿时化作浓稠的汁液,慢慢灌进她的嘴中,随阵阵的腹痛,禹夕惨叫着。

"你要干什么!"吕赢见到这样的情状,只能在自己身体中拼命挣扎。

"岁星已耽误百年,我与它拆分不开,就助它成型。"

"没有心,你也变不回商羊!"

"阻止不了宿命,就看着它完成。"

"我不许你这样做!"喉中的怒吼艰难挤压出来。赵无恤不在,他只有靠自己,为他身边这些人,行越,妻子,孩儿,牧……突然翕的手停住了。

"没用的!"翕努力控制住这不听话的部分,手停滞在空中,纹丝不动,翕没来由一阵惊惶,他恶声道:"凶戾出生后,我彻底成为妖魔,那时我要将你的魂魄拆碎,彻底吞吃掉!"

"不会让你得逞的……"吕赢拼命控制着身体。"凤琅。"

凤琅闻言挣扎着慢慢爬起身来,他血流满身,咬牙抽出匕首。

"……杀我!"吕赢沾染鲜血的嘴唇,努力张合着。

"不行!"

"快杀我!"既然本就是拣回来的xing命……

"不行,公子,"凤琅惨白着脸,颓然道,"我无力为之……寻常刀剑根本杀不死你!"

"杀我!"吕赢只觉得身上炽热无比,蠢动着什么东西,他咬着牙,属于他的力道将嘴角咬破:"不能容你如此肆,那样行越就完了,我一定要阻止你!"

"明明如此怕死,怎又不惜命……"

有人在门外叹息着。

那人面色苍白,一身黑衣溶在夜色中,挺拔高大,他看来憔悴,面额上满是伤口,眼神平稳坚毅,犹如神祗立在那处。

吕赢眼中望见,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魂,可是并不是鬼魂。再熟悉不过,总在他危急之时解救他的困厄,赫然是那赵无恤。

"不要想着死!"赵无恤手指中紧握的剑,朴实无华,他沉声道:"吕赢,你在吗?"

赵无恤的剑指向他。

翕一甩衣袖,将吕赢魂魄暂且压下,傲然看着这个凡人:"现在出现又有何用,你能杀我?"

赵无恤无言,横剑而立。

吕赢踉跄走向赵无恤:"只有你能杀我的,我知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念,吕赢只觉得惟有此人,真正有本事将现在的自己了结。其实他心中,何尝不希望他能再次救他?

吕赢觉得奇怪,自己这微弱的精神怎能与上古异兽的魂魄相抗衡?但他发现他已然做到。以前无能为力,现在他却能努力的争夺着对身体的制约,越是努力,心志越是清明起来,仿佛有什么力量正苏醒,就在刚才片刻,难道是天助?

翕压抑不住那迈开的脚步,忽而愤怒,惊诧道:"你……你就是我,怎么能阻止我?"

赵无恤祭起手中剑。

"是……是水……"空气中微弱的波动,让翕感到不舒服,它猛然醒悟,"不,是杀伐之气……"

"这是……玄刍!"凤琅靠到柱子边,惊诧地看着这传说中的器物。

赵无恤从昏迷中醒来,觉身上yin寒入骨,如万针蹿刺一般,痛不欲生,他强忍着这痛楚,将牙根紧咬,满口腥甜。

他深知自己已经遭擒,如此巨变下,并不能十分清醒,抬眼之际,耳边轻微响起动静。四肢无法动弹,被锁链牢牢扣住,地牢之中几乎没有光亮,可他夜能视物,见面前老者正是大司寇魏舒。他手中一把匕首,颤巍巍走近。

唰,一声。青铜锁链立刻断裂。

"司寇……你怎么在这里?"赵无恤这才发现,四下虽为刑地,竟连个看守都没有。

"老头儿正要问你,怎不早些离开?"老者摇头叹息。

赵无恤被松下,抚摩腰后匕首未曾拔下,昏迷时候浸蚀去他七成真气,若非现在醒觉,不多时候恐怕就命归黄泉了。

将那寒刃取下,点囧止血,眼前的大司寇转身道:"跟我来!"

赵无恤跟了他去,两人穿过yin暗的甬道。

"这里是?"

"泯公之墓。"

"曲波?"

"非也,在王城之下。"老人手中持火炬,步履蹒跚。

赵无恤发现周围灰尘厚积,空气腐朽,仿佛百年不曾有人来过。

"大司寇,为何救我?"

"国君有难,而老臣无力救援,只能依仗您,赵将军。"

"大司寇!带我去见吕牧,我身上黄精可救他一命!"

老人回头看他:"你难道不是心向公子赢?"

"我心向他,不曾想扶他再登君位!"

老人望了望眼前的年轻人,突然了悟,只是摇头:"不成!不成!"

"大司寇,这是去哪里?"

"出去!"

"往何处?"

"老儿祖上是跟随泯公的家臣,当初泯公误信妖孽而兵败,在诸侯面前被逼自裁,下葬时候,昼暗如夜,诸侯惊恐纷纷撤离。"

赵无恤一惊:"您知道商羊之事?"

魏舒道:"老儿一大把年纪,位列百官之前,总有些道理。"

魏舒老迈的步子停歇下来。

幽暗的甬道到了尽头,火把照亮处,一片宽阔的空间,正中则是墓室,没有任何殉葬品,魏舒指着那可以称为简陋的石棺道:"这是义冢,真正的国君棺椁在……在莫留。"

赵无恤一怔,道:"边关?"

"原先不是边关,乃行越国葬吉壤,地宫之宝被劫掠一空,那东西却未曾失去。就是那柄杀过妖孽的剑!"

老人扣开背后石门,鲜活空气流淌而出,他手指密道:"出口就在曲波,你的神驹,我已经留下给你。"

"大人要我找到那剑?"

"是。"魏舒道。

"地宫已经为水所淹!"

老人苦涩一笑:"所以,老儿拼起身家xing命不要,来救将军。"

"……你在何处寻来的!"商羊眯起眼睛,面目狰狞道,"当初斩我的剑!"

"就在你刻意掩没的地宫之中。"赵无恤道。

翕切齿道:"竟能被你找到!"

"无恤黄精护体,可以闭气深潜。有千里追风的骏马直往边关……可惜,赶不上救国君xing命。"

茫茫河水,边关中的地宫早被国人遗忘,却收藏着国君的陵寝,赵无恤单骑飞驰到那里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这时候他才知道当初那妖孽不露声色,计退云楚,原来是为了隐藏这个秘密。

一人下潜,黑暗的地宫满是寒冷的河水,而墓囧所在,更无从知晓。

赵无恤不得已,单凭悍勇,纵身而下。赵无恤强压住的寒伤耗损着他的体力,每潜一分都如扛着千斤巨鼎,漆黑中更是无从找寻。

既然那妖孽刻意隐藏,应该就在这里!

他往最湍急的旋涡而去,水如兽爪撕扯他身体。一瞬,赵无恤觉得自己将要昏厥,可是现在不行,如果真的昏去也许就此在也上不了岸……那个人还需要我来照管,不能死在这里啊……

咬舌尖,一股腥甜和尖锐的刺痛让他保持着神智。他睁开眼睛,发现手摸到了光滑粘腻的石壁……

"帝君把剑锻出,原本是给我的,我却将它交给了雨……"翕伸出手去,"现在,既然你替我找到了,就将它还给我!"

赵无恤横剑道:"我手中剑,当初就是为斩你!上头还留着你的血迹!"

玄刍朴实灰暗,但刃上的血迹清晰,仿佛这柄剑锻造之时就是如此模样。

"好,拿它斩我,你能下手么?"翕轻蔑地看着他。

赵无恤神色yin沉,他握紧剑。

"吕赢,你若能听见,且听我言,我只刺你一剑,玄刍吸纳魂魄,可以封住这妖孽,而你的xing命就看上天成全,若得不死,再问我的罪吧!"赵无恤朗声道。

"赵无恤……下手吧!你早该下手。"吕赢泪涌而出,是天要亡,谁都救不得,哪怕是这个人!

他本是个天生懦弱之人,从来未曾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他也没想过,有一日竟希望这人快快动手,一剑刺向他,哪怕身死也并不悔恨。

"住手,你要杀吕赢么?"躺在地上的禹夕突然嘶声叫道。

翕面目扭曲,默念真言,随着那清冷眉目间一道煞气,握在赵无恤手中的剑颤抖不已,赵无恤紧握着剑,却再也无法动弹,突然间血丝蔓延下他的五官,如同先前凤琅所遭逢的一般,而赵无恤咬了咬牙,手中的剑泛出乌沉沉的光,剑刃悲鸣着。

"凡人怎能够杀我!"商羊傲然道,"看你有多大能耐!"他身体中另一个魂魄猛地翻腾起来,翕的异能顿时被阻止,他震惊异常。吕赢难道不是他衍生而出的魂魄么?竟能与自己对抗到这个地步,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一部分……

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你即是我,怎么能够抗拒我!"

"我才不是你!"吕赢倔强地抵抗着,手慢慢的攥起拳头,手臂艰难的垂下了。

"杀,赵无恤,我的xing命本就是……你的。"吕赢颤抖着身子,贴上太庙那朱红的巨柱,虽然艰难,却决然。

"怎么可能!"翕不明白,他竟敌不过这样一个凡人的魂魄。

魂魄一阵骚乱,灵犀乍闪。

其泣喤喤,

朱芾斯皇,

室家君王。

如果出生的话一定是个男孩,为行越的国君……

如果他出生的话!

"……你不是我,你是他!"

一瞬间,妖魔恍然,一丝慌乱。

那没有出生过的魂魄,它连同魔星一同吞吃了……

一瞬间的惶惑迟疑,和早就注定好的神祗的圈套。

赵无恤看出破绽再不迟疑,纵身而上,猛地将剑刺向那瘦削身影。

风在殿中激荡,朴素的锋刃上血痕弥漫开来,竟成为万道魂影,随剑泣升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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