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慎之当然不知道。

不仅他不知道, 他匆匆转头去看凌将军，便见自称王爷多年同僚加好友的凌将军也同他一般满面茫然，显然从未听过王爷惧内的这个法。

他二人都在怀疑暗卫首领这一报的准确『性』，而垂头丧气满心委屈的延景明却在这候抬起了头, 满疑『惑』不解开口询问：“猪肋？什么猪肋？”

温慎之：“……”

凌将军：“……”

温慎之压低声音, 先纠正延景明的发音, 道：“惧内。”

延景明：“……啊。”

温慎之又道：“怕老婆的意。”

“哦……”延景明挠挠脑袋，几乎想也不想, 便脱口而出, 道，“那窝父王也惧内！”

温慎之：“……”

延景明新学一词，自然掩不住心兴奋，因而连这句话的语调都颇为开心，温慎之还来不及反应, 一贯不喜欢西羯王的凌将军倒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扯了扯延景明的衣袖，让他莫要再往下了。

不论怎么想，对西羯王来, 这都不什么很值得炫耀出来的事吧？

天河郡边军出身，曾闻名天下的女将军, 那么西羯王惧内倒还有些由，可忠孝王对一贯肃重, 温慎之实在不敢想象皇叔惧内的模样，凌将军更觉得这定然又坊间谣传的污蔑, 他不由开口，试图纠出暗卫首领此言的破绽，道：“王爷对王妃敬慕有加, 这如何算得上惧内了？”

提起这种八卦，暗卫首领好似忽而便来了天的兴趣。

他合上手小册，一面对凌将军『露』出微笑，道：“将军，这您就不知道了吧。”

凌将军义正词严纠正暗卫首领，道：“这种事必然坊间谣传，同王爷有关的谣传，难道还算少吗？”

“此事不同。”暗卫首领凑前一步，将那声音压低了，秘秘道，“属下，亲眼所见。”

凌将军：“……”

温慎之却好像来了兴趣。

“看到什么了？”温慎之问暗卫首领道，“？”

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翻开了他的第个小册子。

“王爷与王妃成婚多年，从未有过一个红颜知己，府哪怕连一名侍妾也没有。”暗卫首领认真道，“此举……属实反常。”

凌将军：“这不更明王爷与王妃伉俪深，琴瑟和鸣，这真爱啊。”

“皇上与太多次为王爷寻觅侧妃，却被王妃全部回绝。”暗卫首领道，“西域蛮王不懂京规矩，送了王爷几名美人儿——”

暗卫首领抬首看向眼前几人，将自己声音压得极低，而小心翼翼道：“而一个月，王爷都只能睡在书房内。”

凌将军：“王爷勤于务——”

暗卫首领：“每日写信给王妃道歉。”

凌将军：“……”

暗卫首领：“王妃不与他话，他只能写信。”

凌将军：“……”

暗卫首领：“字字恳切，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延景明忍不住问：“泥为什么会看见。”

暗卫首领回答：“只要我想，我什么都能看见。”

凌将军：“……”

暗卫首领又翻开小册子的下一页，想为凌将军多举几个例子，凌将军却『色』复杂抬起手，止住了暗卫首领接下来要的话，而深深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凌将军，“果然还不成家比较好。”

……

暗卫首领用他收集的数百例子，向温慎之证明了一件事。

忠孝王极其惧内，他不敢得罪王妃，也不敢惹王妃生气，可偏偏王妃一直很欣赏京这位名唤文玄光的画师，又一向颇为喜欢温慎之，更不用她与长私交甚笃，二人年岁虽有差距，却闺密友，常有来往，那也就，若忠孝王要动温慎之，只怕她会第一个不同意。

“殿下婚之，她一直想见一见太子妃。”暗卫首领道，“以属下对王妃的了解，她一定会很喜欢太子妃的。”

延景明挠了挠头，温慎之却深深吸了口气，问：“真的靠谱吗？”

暗卫首领拍着胸脯保证：“非常靠谱。”

凌将军也：“臣多派几人护送殿下回京，殿下不必惊慌。”

温慎之点了点头。

他们要即刻赶回京城，那现在便要开始制定计划，延景明坐在一旁看着温慎之耐心询问凌将军与暗卫首领的意见，却忽而想起自己尚在京发生的一件事。

那温慎之为了左蛐蛐一事，特意带他去了忠孝王所在的酒楼之吃饭，而他们遇见了忠孝王，忠孝王沉着脸『色』可怖往他手塞钱，温慎之皇叔在敲打他，延景明也想起母妃曾过的话，觉得忠孝王此举不善，知道如今他得知忠孝王惧内，似乎也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可怖，因而延景明到了此刻才终于回——

等等……那原来……

忠孝王身为长辈，硬塞给晚辈的零花钱吗？！

那几个金锭他一直供在屋，塞入箱底深处，根本不敢拿出来花了，生怕忠孝王给他钱还有其他用途，甚至看见那些金锭，他都忍不住要想起忠孝王当初看他的眼。

他显然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只皇叔给他的零花钱。

延景明心复杂。

……

既已决定动身回京，那他们的动，显然要尽量再快一些。

国师仍旧称病不出，温慎之也并不想将这种事告诉他，反正以国师现今的境况，他觉得国师只怕很难分心到这种事上来了，因而他也只随便编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再请凌将军帮忙，好将国师强留在此处。

凌将军也依照先前所言，为温慎之写了一封信，温慎之看过，那信溢美之词无数，连温慎之自己看了都不敢信。

他觉得这信太过浮夸，凌将军却已将信封好了，一面同他道：“浮夸不浮夸不要紧，重要的态度。”

温慎之点了点头，他再抬首看向凌将军，想着今日便要在此处别，一心绪复杂，片刻之方能开口：“此番回京——”

凌将军却又道：“殿下。”

温慎之不免一怔，他很少遇见凌将军如此直接打断他的话，对凌将军的身份而言，这显然一个并不如何恰当的举动，可他见凌将军『色』凝重，不由便也跟着放慢了语速，认真询问凌将军道：“将军还要嘱托什么吗？”

凌将军这才抬眼看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希望您……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

数十年前，也他们拥护太子登基，以为能承先帝盛世，却未想不过数年，新帝便只顾求仙，天下万民怨言掩于袅袅青烟，皇上不闻不问，可凌将军却不信他没有察觉。

而今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他却难免又有担忧，总害怕有朝一日，温慎之会步他父皇的尘。

温慎之明白凌将军心有忧虑，可他也只能以简单言语安慰，希望凌将军能够信他，可言语无力，承诺之事，他信当年他父皇也曾做过，若仅如此，他想，这应当难以打消凌将军心头的担忧。

可如今除了承诺，他显然也难有其他办法来领凌将军放下忧虑，而不等他继续下去，一旁延景明弄懂了凌将军这句话含义，已抢在温慎之之前认真道：“不会的！”

二人不由转首看向他。

延景明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窝们西羯人，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延景明认真道，“他要敢，窝先敲断他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