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上。

“杨虎，你还记得魏大勇吗？”正望向窗外的陈阳，突然提了一句。

“当然记得！”

杨虎咧嘴大笑，“这家伙，年纪轻轻也是生猛的很！我还听说，他在学院里无论是文，还是武，每次都考九十五分以上，几年霸榜第一名。”

最后，杨虎问道:“老大，这小家伙是不是要毕业了？”

“这次统考，他文武两门加起来，才七十五分。”陈阳漠然道。

杨虎:“……”

“卧槽，这家伙不会是在学校里谈恋爱，耽误了学习吧？”

说到这里，杨虎面色陡然一沉，“不对，这不是大勇这小子的风格，难道是考试有猫腻？”

“没错。”

陈阳点头，“有人替换了他的成绩。”

“这他妈！”杨虎咬牙切齿，“现在这股邪风，都刮到学院里面去了？”

陈阳没有吱声。

很多时候，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只要有钱有权，不要说操控一场考试的成绩了，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譬如，之前的骆臣。

倘若不是恰好被陈阳碰上，先不说孙小丽她们是否能活命，往后又有多少人会遭受他的毒手？

别人家破人亡，他却依旧潇洒自如。

而左家。

层次比骆家要高太多，可操控的事情，自然也更多。

作为受害者，怨恨吗？憋屈吗？

但倘若再次见到这些行凶者，受害者恐怕只会跪地求饶，喊爷爷喊祖宗都在所不惜。

是他们傻？还是天生贱骨头？

统统不是！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层（阶）次（级）这种东西，早已固化到了人的骨子里，财权比不过人家，你有什么资格提报仇？

一味的纠缠，只会产生更大的伤亡。

残酷吗？

这就是现实。

人们常指着非洲大草原说，看，这就是动物世界，弱肉强食。

实际上呢？

自身所处的这个世界，何尝又不是呢？

尤记得。

陈阳第一次与大长老喝酒的时候，提过一次这个问题。

大长老当即大笑了一声，随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散席的时候，大长老才说了一句:

“这世界，不止有黑夜，也有白天。”

话虽是这样说。

但陈阳的心底，始终有一股执念。

天下大同？

陈阳没有这么大的愿景。

他只想杀尽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普通人当人看的杂碎。

哪怕有一天被人围攻致死，倒在了半途。

于人，于己，于这天地。

他问心无愧。

陈阳的人生信条很简单，只求一个念头通达。

啪。

陈阳点上一支烟，询问杨虎，“大勇是隔壁市的人，你还记得他家的住址吗？”

“记得！有一年，我还去他家割过麦子呢！”

同样也陷入一阵回忆的杨虎，立马调转车头。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与京都郊区接壤。

一个僻静的小村落。

随着天气的转好，春耕已经陆陆续续开始。

车子停在村外的马路上。

陈阳与杨虎步行到村子里，找到了郝大勇家的一层平房。

“老，老大？”

正在门前清洗犁田拖拉机的一位体型壮硕，皮肤黝黑，肌肉如小山一样隆起的年轻人，抬头擦汗之际，余光瞥到了正走来的陈阳与杨虎。

年轻人不足二十五岁，一脸憨厚。

正是当年陈阳的传令兵，魏大勇。

“虎哥！”

魏大勇丢下手里的抹布，几步向前，右手抬至额前，“属下魏大勇，见……”

啪。

陈阳一脚踢在他的腿上，没好气的说道:“闭嘴吧你。”

“见过总帅大人。”

魏大勇抓了抓脑袋，傻傻一笑。

但很快，整个人变得尴尬了起来，一双粗壮的大手，竟是无处安放。

陈阳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骂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去准备酒啊。”

“我，我这就去。”

陈阳摇了摇头，“这家伙，恐怕还在想着，不好跟我交差？”

“大勇天性要强，不可避免。”

两人正说着，远处走来一位扛着锄头，一瘸一拐的中年人。

“老大，这是大勇的父亲，也是一个老兵。”杨虎向陈阳介绍，而后笑着走了过去。

中年人也注意到他们两人，双眸陡然一亮，“是杨虎啊！你小子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叔。”

杨虎招呼了一声，指着陈阳道:“这位是……”

“我是大勇的战友。”

陈阳抢先道，自己早已不是什么统兵总帅了，也不想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名头，给人家增添压力。

“你好你好。”

一番招呼后，本名叫魏云海的中年人长叹一声，“这次大勇考的太差，让你们失望了吧？”

“叔。”

陈阳递上一支烟，并给他点上火，“你这伤，也是战场上留下来的吧？”

魏大海点了点头，却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感觉很不值？”陈阳接着道。

魏云海明显一愣，嘴角扯了扯，夹着烟的手，也微微抖动了一下。

继而，他重新打量起了陈阳。

简单的两句话，让他清晰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

“都是为了这片热土，有什么值不值呢？”魏云海苦涩一笑，“只不过，负面情绪还是有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而今的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吗？”魏云海反问。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

虽说没有点明，却已经是直入主题。

陈阳笑了笑，没有表态，话锋一转，“大勇平日在学院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不应该两门一百分都拿不到。”

“我了解他。”

话外之意，这次的统考成绩，有问题。

魏云海眯着一双眼，吸着烟不松口。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这几天一直翻起来的那个念头，算是彻底笃定了。

儿子遭受了不公，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不说这个了！走，喝酒！”魏云海招呼道。

“好。”陈阳点头。

“老大。”

杨虎凑到陈阳面前，轻声的说道:“海叔他，他不会是想亲自去要说法吧？”

“有何不可？”

陈阳笑道:“憋在心里的怨气，总得发泄出来不是？”

“嘿嘿……”

杨虎笑了，“没错！有老大你在，谅他们也翻不出太大的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