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阳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到处都是落叶，残花败柳，连一只仙鹤都没有了，可姜阳脚步突然一顿，左侧竟然还有一个身影正在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枯枝，那是一个青年男子，衣冠楚楚，英俊非凡，虽然还是青年，可却略显孤寂沧桑。

而青年男子也察觉到了有人来，有些诧异地扭头看来，看着姜阳那张年轻的脸，男子好像回到了年少时，那时候他只有十六岁，在一个小茶楼里与姜阳第一次见面，而后又想起了第二次相见的的场景，最终中间男子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对着姜阳恭敬一拜，道：“先生，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男子赫然是当年的千叶麟祁么，他与姜阳一别可是差不多有三十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都没有出去过，甚至漠河国亡国之时他都没有现身，他的父王母后一度认为千叶麟祁已经离世了！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姜阳淡淡地道。

“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一次先生，只是苦于不知何处去寻，不曾想原来守在这里便能见到，看来麟祁的幸运还是在的。”千叶麟祁将手中扫帚放下，说道。

姜阳有些惊讶道：“为何要见我？”

千叶麟祁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先生是麟祁一生之光，这天地将毁，若不能再见一次先生，麟祁心中有憾。”

“走吧，若将来还能再见…”姜阳脸色也缓和了很多，没有那么严厉。

“若将来还能再见，希望先生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混账小子，希望到那时先生能够好好教一教我。”千叶麟祁抢过姜阳的话说道。

姜阳笑了笑，道：“那就期待能够再见吧，若能再见我便教你一法。”

“那麟祁便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麟祁会等到这一天的，先生，保重！”千叶麟祁脸上的笑容格外真诚，而后对着姜阳抱了一拳，便缓缓消失了。

虽然千叶麟祁修为只有无极境，但是姜阳知道千叶麟祁必定是仙修之法里面唯一一个不到真仙境就能行走星空的存在，因为他的幸运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曾经之所以败给小脑袋，其实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他，因为他一直跟着小脑袋，他的气机若有若无地将千叶麟祁的气机掩盖了，而且当时的千叶麟祁太弱小，这才导致最终的失败。

千叶麟祁走后姜阳在空梦山转了一圈，里面的东西也都带走了，而曾经那个被他种下契约的真仙也在他重修之时解除了。

最终姜阳才去了戈一所说的天司国，他没有飞行，而是一步一步地走着，一步便是千米之遥，凡人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影，只感觉一道青风吹过，姜阳在畴昔国边界停留了一会儿，而后继续远去，而他刚走几步，一道倩影也来到了这里，站在了他刚刚站的位置，驻足了片刻便走进了畴昔国，眉宇间尽显疲惫。

来到天司国很快姜阳就找到了躺在大树底下的小脑袋，如今的小脑袋也都四十多岁了，依旧背着曾经出门的那个包袱，即使身上邋遢，可脸上却始终干净，姜阳没有打扰，静静地走了过去，在小脑袋身旁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半天，直到天黑小脑袋的肚子咕咕地响了，这才将他吵醒。

小脑袋无奈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肚子，可突然他全身一僵，余光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小脑袋蹙了蹙眉，而后耸了耸肩，觉得自己没睡醒看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坐在他这个又臭又脏的乞丐旁边？于是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还用手拍了拍脑门，可是让他愣住的是余光中的人影竟然还在！

于是小脑袋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他倒想看看谁不嫌脏不嫌臭地坐在自己身边，莫不是同行？

可这一扭头，小脑袋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而后有着什么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小脑袋的眼睛当即就红了，他不想哭的，可是他崩溃了，现在忍不住了，嘴角不断地颤抖，最终哭着喊出了一个字：“哥！”

这一幕看起来很怪，一个四十多岁的邋遢大汉，竟然称呼一个青年男子为哥！

可姜阳却笑了笑，伸出手将小脑袋的眼泪擦掉，而后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回到了小脑袋小时候一样，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纸盒，递给小脑袋，道：“你最喜欢的绿豆酥，我专门从小镇带来的。”

小脑袋颤抖地接过绿豆酥，而后哭着对姜阳说道：“哥，我把她弄丢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看着伤心的小脑袋，姜阳也有些难过，道：“找不到就放弃吧。”

“不！”小脑袋用力地摇头，道：“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找下去，我一定会找到她，让她告诉我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肯见我，我明明能够感觉到她就在我附近，从未离开！”

姜阳沉默了，而小脑袋看到姜阳沉默以为姜阳不相信自己，从胸口的衣服中掏出了一根发簪，那是当年他们成亲时小鬼鬼头上戴的。

“我在好几个地方都打听到了鬼鬼的踪迹，很多人都说见过她，连妤妤都见过，可唯独我没有，所以我相信她一定离我很近，她是故意躲着我的！”小脑袋看着发簪露出温柔思念之色，轻声道。

“琴婶走了。”姜阳突然说道。

小脑袋表情一僵，有些沉重地抬起头看向姜阳，最终苦涩地叹了一口气。

“哥，你真的不会老吗？”小脑袋将发簪小心翼翼地收起，然后拆开绿豆酥纸盒，拿出一块绿豆酥放进嘴里。

姜阳轻轻一笑，拍了拍小脑袋的肩膀，道：“你要是想见小鬼鬼，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谁？”小脑袋急切地看向姜阳，嘴角有绿豆酥屑落下都没有在意。

姜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侧头突然喊道：“胖子，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发火了！”

看到姜阳如此古怪地大喊，小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哪有人？

可是让小脑袋震惊的是真的有人出现了，而且就在树后，那是一个胖子，看起来很憨厚，却给人一种沉稳沧桑的感觉。

姜阳却并没有意外，没有看胖子，而是对小脑袋道：“他能帮你，你跟他走吧。”

“他是？”小脑袋问道。

“我叫儒苁，你跟我走，我确实可以帮你。”胖子点了点头说道。

“真的吗？”小脑袋有些激动地看向姜阳，只是还是不太敢相信。

姜阳点了点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嗯。”小脑袋答应道。

随后姜阳便朝一边走去，胖子儒苁对小脑袋笑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姜阳转身看向胖子，问道：“我是应该叫你儒苁，还是天儒呢？夜皇宗老祖！”

胖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姜阳，道：“怎么发现的？”

姜阳笑了笑，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你并不是我所见的样子啊，现在应该也是你的分身吧？”

胖子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否认，道：“看来真是选对了。”

“我就要醒了，可是我放不下姜月，希望你能把他带走。”姜阳说道。

“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他的，只是我还有一些不明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胖子又问道。

“很早之前了，也多亏了你的那句诗前半句，星汉苍苍无尽夜，其实就是在提醒我这里并非我的真实世界，真实的我应该还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而且无法散开灵识也是一个疑点，很显然落在这副身体里的正是我的灵识，后半句就是我自己吧，作为被你们挑选的对象，我确实算是发光发热了。”姜阳淡淡地道。

胖子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挑选了你，是时代选中了你，每一条新路开创者其实都是被选出来的，你能成功说明你有这个潜力，我们不会限制你的一切，你依旧还是你。”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能找到我，并且肯定我能踏上这条路？”姜阳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与夜皇有一个共同点，这个共同点便是你的因，走上这条路便是果，即使我们不出手引导，早晚你自己也会来到这里的，只不过我们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胖子说道。

姜阳双目顿时收缩，自己与夜皇有一个共同点？自己身上的因是这样来的？

于是问道：“是什么？”

“缺陷。”胖子淡淡地道，“身体的缺陷。”

姜阳沉默了，他想到了当初大天尊帮自己激发人皇之躯的时候跟自己说的话，说自己的人皇之躯之所以被封印就是因为自己身体有缺陷，承受不住人皇之躯，只是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这个缺陷是什么，自己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仙修之中存在缺陷的也并不少，为何自己就与夜皇一样，另外夜皇是脸上黑印和口不能言，如果要说一样的共同点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也应该有黑印和口不能言？

似乎知道姜阳在想什么，胖子说道：“不用想那么多，我说的只是共同点，不是说一模一样，世上虽然缺陷者众多，可也不是任何一个都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