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前。

和夏亦心通讯后。

距离晨曦基地不足半天路程的地方，追随着一只机械乌鸦，陆延追逐到了一个人影。

虽然预料到有第三方暗中插手，但当陆延真正见到了那个人，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她的样貌很普通，甚至最多算是清秀，但她的脸他认识。

陆延曾经看过的夏亦心的记忆，她面前女人的长相，就是她在进入系统之前的模样。

只不过更健康，充满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那个女人不像是模仿或者某种异能，而且她的精神力也跟夏亦心如出一辙。

这让陆延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感，召唤出金灵力的同时，眼底也燃起了杀意“你是谁？”

出乎他预料的，女人竟然笑了，她从屋顶上跳下来，与他平视“难道你认不出来我是谁么？我是夏亦心。”

“不可能。”陆延还是觉察出了细微的，两人的差异，她手上没有墨玉戒指，也没有纳戒，但样子和灵力看起来就像是……

忽然，他灵机一动“你是她的分身。”

“没错。”女人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两人之间的氛围，并没有因此缓和。

因为陆延知道，夏亦心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搞出个分身来，她的任务都还没完成，还没到离开的时候。

他没有收起金灵力，冷眼看着“分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对你没有敌意，我继承了我的主人的部分记忆，我并非是来自这个位面，至少是现在这个时间线，我来自平行位面，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避免灾难性的后果。”

陆延看得出对方并没有撒谎，她的话让他隐约嗅到了不祥的预感，他收起了金灵力，等着她说下去。

随后，分身夏也确实跟他讲述了一个“平行世界的未来”，并且透露了一个算是颠覆他思维的情况，就算淡定如陆延，也微微皱起了眉。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的意识是，这里所有的一切，不仅仅是位面，包括主神，主系统，甚至是我，都是她创造的。”

“没错。换句话来说，她其实就是设计主系统的人，所有的系统都是她设计的。所以从她进入这个系统的开始，程序就已经开始了，除了你之外，所有一切都按照程序在进行，本位面也就是最后一个位面，必然会有事件引导她走出去，回归真实世界，完成完整的故事系统。”分身夏解释道。

陆延并没有完全信服对方，虽然分身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原身主人，但她所说的未必就是真相，毕竟陆延也算穿越了无数的位面，对于整个系统有了解。

不过确实主系统曾经说过“从她进入系统的一开始程序就已经开始了”这样的话。

“你来找我，就是要讲这个故事？”

分身夏看出他并不完全相信她，她摇摇头“在我的世界时间线里，也就是平行世界中，虽然主人觉察到了位面不对劲，可依旧选择了和你集齐九个‘方外之物’离开系统，但造成的后果是你的死亡和她的植物人后果，所以作为留在这个最后位面里的我来说，我必须把真相告诉你。还有……”

她话音未落，忽然出手了。

五阶精神力在陆延防备力弱的情况下忽然发难，陆延倒地的瞬间，听到分身夏沉冷的声音。

“我们都实验了很多次，对不起，只有让你失忆来减少对她的影响，才能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唯一两全的办法，相信你清醒后会做正确的选择。”

……

完全恢复了记忆的陆延已经完全清楚自己所处的位面为何会变回原本的样子原因，因为夏亦心离开了，她回到了那个分身夏所说的“真实世界”，所以主系统重启了整个位面故事。

他最终还是迟了么？

难道真如那个分身夏所说，这就是那个两全的办法？

这时，周围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白色烟雾的人影出现在了他面前，是主系统。

“这是最好的办法，陆延，我早就说过在她进入系统的时候程序就已经开始运行了，她离开这个系统的时候虽然会保留记忆，但也不再是原本的那个她了。所以，陆延你放弃吧。”机械的声音毫无情感。

主空间里，一片白色的世界中矗立的陆延已经恢复了他最初的模样，俊美的男人垂着眸子，主系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在主系统想说什么的时候，陆延忽然抬眸，冷笑的看着主系统“其实你如果不出来，我或许还想不到这点，她说的是做选择，而不是给我结果。你现在跳出来让我放弃的，又是什么？”

主系统人形态的烟雾微乎其微的向后缩了一下，他想逃！

霎时间，澎湃的金色灵力蔓延了整个主空间，主系统眼前一花他已经被对面的人掐着脖子摁倒在地，肃杀铺天盖地。

虽然主系统没有自己的实体，但陆延能用灵力把它压缩再压缩。

在金色牢笼里的主系统还在不断挣扎，试图说服他“你是杀不死我的，陆延，她已经离开了，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是徒劳！”

陆延没有回答，而是彻底将主系统困在了金色灵力所做的牢笼里，他知道，他也只能困它一小段时间，但这时间足够了。

划破虚空。

当陆延再次回到末世位面的时候，他落脚的地点正是南方F基地，杰克苏男主雷霆所在的位面，这里有第九个“方外之物”，男主雷霆获得雷系异能重生的原因，他的祖传戒指。

原本陆延的想法是拿到九个”方外之物”带她离开，但现在看，他需要用的是它们的另外一种能力。

他寻找了她那么久，那么多次，这次一定能突破任何，再次找到她，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就算说死，也要死在一起。

与此同时。

夏亦心是在一阵系统机械的提示音中苏醒的。

“警告！警告！生物舱内出现异常，试验体心跳速度过快！警告！警告！”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和她在那个叫丽的女性攻略者带回来的部分记忆中一样的显示屏，她下意识的按下了那个女人曾经按下的按钮，随着“嗡”的一声机械声，她面前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纯白的实验室，周围都是不断显示着数据的屏幕和她看不懂的仪器，他正对面是一面大玻璃，对面是七八个正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兴奋的鼓掌和尖叫。

她脑袋一阵阵的发懵，她最后的记忆是她发现了所有丧尸都朝着某个方向而去，在那栋被丧尸包围的大楼里面她发现了唯一的f基地的幸存者，也就是杰克苏男主雷霆，他自称是被人控制后杀了其他人，清醒后就崩溃了，说话疯疯癫癫，时而好时而不好。

但夏亦心很快发现雷霆在说谎，首先，系统并没提示杰克苏男主位面主剧情问题，也就是说那些女主都活着，可她们在楼里都没见到身影。

其次还是“雷霆”但演技实在是太差，于是她二话不说就将他制服了，也根据地板上唯一干净的地下井盖找到了被他藏在下面的昏迷的杰克苏位面真正的男女主。

“雷霆”被她控制的时候忽然发疯般的大笑，他脸上的面容也像是受到了电磁干扰之后频频闪烁，渐渐显露出他的真容，竟然是她之前在那个女攻略者的记忆里见过的那张叫罗斯的男攻略者的脸，他发现的那个“位面平行门”。

他癫狂的大笑着，无论夏亦心怎么逼问，永远只有一句话“无论你尝试多少次，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夏亦心用精神力也只能在他的记忆中读取到他被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带走的画面，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悲伤，愤怒，死亡的恐惧以及痛苦。

然而，当她想抽离自己的精神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那刺耳的机械提示音，以及眼前的一切。

白色冰冷的实验房间，兴高采烈欢呼的穿着白色制服的陌生男女，他们身上的衣服和她读取到的男攻略者的记忆是一个样的，而且更清楚的是，上面标志着“r.s.m”

这时，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了过来，她下意识烦扣住了对方要拍下来的手，戒备的盯着那个年轻的同样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

看清她的面容后，夏亦心恍惚的不敢相信。

虽然经过了数个位面，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花姐，也就是李蕊的样貌。

李蕊则是做了一个手势让另外两个高大的黑衣制服男人退后，安抚道“夏，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但我建议你还是先喝一点营养剂，你现在的身体长时间没有运动十分虚弱，之后我会拿来你的记忆球，让你回忆起一切好么？”

夏博士？

陌生的称呼，陌生的地方，奇怪的人，夏亦心在脑海里呼唤系统，整个房间里竟然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了那稚嫩的童音。

“实验系统封闭，欢迎回到现实世界，我的主人。”

夏亦心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渐渐的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看不清，她尝试站起来，却陷入了黑暗中。

“快！快准备营养液，快！”李蕊焦急的抱住了昏倒的女人。

没人注意刚刚开着的鸡蛋形状的太空舱自动再次合上了。

似乎有什么正在运行。

与此同时，末世位面中。

陈哲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周围不再是他昏迷之前的破旧房间，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别墅客厅，地上满是酒瓶子，外面天色大亮，沙发上，地上横躺着不少醉醺醺的男男女女，包括他自己都是。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抽了自己几个巴掌，又找到洗手间去往脸上泼了冷水，总算让自己冷静并且清醒起来。

与此同时，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一切都和他原本的差不多，除了十多年前，他们父母没有被奇怪的人占据身体，p基地十分稳定，他和陈谦确实也因为丧尸潮被夏亦心救过，但双方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后来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夏亦心死了，三队团灭，红凤也死于非命，从那之后陈谦就变了，后来甚至主动提出来要跟白静空一起“分享”女人，甚至还要拉着他一起。

当时的陈哲十分愤怒，跟他打了一架，但也因此知道了陈谦的真正原因。

害死夏亦心的竟然就是郭苗苗，而且她根本没有治愈系异能，所有能力都来源于她从夏亦心那里偷的祖传项链。

因为郭苗苗害怕夏亦心早晚会危及她，所以在利用她建立好k基地后就设计害死了她，连带整个三队。

陈谦对夏亦心没什么，可对红凤心里一直有愧，并且念念不忘。所以郭苗苗就必须要死。

只是她不能死的太简单。

陈谦和陈哲其实一直都没动她，一切都是药物作用，他们那里这类精神控制药还是有不少的。而且因为这些药物，郭苗苗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当她献身一个小护卫队长的时候，他们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廉耻感了。

后来p基地渐渐吞并了k基地，就算白静空也沦落成了他们的走狗，十几年过去了，郭苗苗看起来好像“春风得意”，但实际上她除了自己的别墅根本出不去。

如果计划不出错，再过几天，郭苗苗就会走向自我毁灭的痛苦之路。

昨晚陈谦寻了个由头，把支持白静空最后的一批人弄过来，准备全都处理了，这个时候，陈哲就醒了。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那个有晨曦基地，夏亦心的是真的，还是现在这个只有复仇盲目虚度了十多年光阴的是真的。

他双手撑着水池，看着镜子里那个脸上有了皱纹的四十多岁的男人，虽然依旧身体强壮，可难掩疲惫，他的眼里满是迷茫。

就在这时，外面的几声枪响打破了沉寂，“清洗”开始了。

陈哲推开门，看到门外一身冷气的陈谦，他的眼里竟然和自己有同样的迷茫。

“哥？我明明在晨曦，怎么……”

陈谦还没说完，陈哲就一把抱住了他，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原来陈谦也一夜之间有了两个记忆，他要比陈哲更难以接受，因为在那个有些晨曦基地的记忆里，他跟红凤冰释前嫌，甚至结婚生子了，那里他有个家，而这里，他除了愤怒，一无所有。

后来，他们发现白静空和郭苗苗被人杀了。

后来他们离开了混乱的k基地回到p基地寻找回到他们原本世界的方法，其他人都以为他们疯了，可三年后，他们找到了末世前被人遗弃的粒子对撞机，传说这个可以到达平行世界。

只可惜他们俩的时间都不够了，二十年后，当“时空旅行”成为可能，他们两个是第一个自愿作为试验品的。

“陈哲爷爷，陈谦爷爷，我不得不再次警告你们，这个实验还在初期，你们很可能会在实验中直接化作微尘，彻底死亡。”研究员通过通讯器对隔离室内两人说道。

一如预料，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可惜实验最后失败了。

众人痛心两位功勋的去世之外，研究室的人记忆最深的是两位老人在参与实验的时候陈哲说的那句话。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曾活着。”

他们不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们也没机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