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内，两琴都在门外守着，小楼被凝贞额外加了禁制，屏蔽府内的任何窥探。

碧霄请凝贞上座，自己则端端正正跪下，用域界最高礼节参拜道:“女儿拜见父神。”

凝贞被这一声“父神”激得泪盈。

几百万年啊，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称呼他一声“父神”了。

那时，鸿蒙初开，他们仨一起诞生，为了创世权打得不可开交，后来他与昊绝联手，打败破极，又让了创世权给昊绝。后来在创世的时候，他才后悔莫及，尤其是跟破极谈过之后，他更是对自己最初没有选择破极儿选择了昊绝懊悔非常。

对于创世，他跟昊绝的理念截然不同。昊绝创造万物，目的是为了控制和奴役，而他的理念是众生平等繁荣。

有时争执得厉害，昊绝便总是用他才有创世权，把自己堵得哑口无言。

于是他只能悄悄地把自己的意见加到昊绝的创世之中。

比如他创造了妖族和灵族。

比如他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加入昊绝创造的域界女神的身体里，赋予女神真正的神力，而不仅仅他的傀儡，还修改了一些规则，使她能真正地做女神，而不是女仆。后来他才知道，昊绝一早就发现自己在域界女神的体内加入了本命精血，却不动声色装作不知，只是悄悄做手脚，设置了女神的修为一旦超过鸿中境界，就会自动将他的主神力量吸得一干二净。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只能任凭她吸干他的力量，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不是不愿她吸他的力量，他并不后悔给过她本命精血。只是昊绝……呵呵，真的是要他死的。实际他也确实死过了。

后来，二人分歧实在太大，昊绝便想独大，用他的碧儿威胁他，迫使他遁居“不归”，发誓不进圣庭。

小碧儿是他的软肋，他依了，域界成了昊绝一个人的域界。

再后来，破极造反，率领魔界抢夺天界。昊绝让他出战，他拒绝了。

所以，昊绝弃界，远走其它宙界，几百万年都不回来，把域界扔给碧霄。他只能在极有限的范围内帮她。

这几百万年，她为了管理好域界，为了发展域界，为了消除一些不合理的天道造成的影响，为了抵抗外域界的入侵威胁，付出了很多很多，吃了很多苦。他虽然心疼，可是能为她做的却很少。

域界父神，始终是昊绝，就连碧霄想称呼他一声“父神”，都不能。

这丫头，对别人的要求高，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从根本上挽救域界，不惜破釜沉舟，先破后立。

眼看总算是有些起色了，昊绝却又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吧，可是他不是回来挽救发展域界的，而是回来索取的，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域界，再次弄得乌烟瘴气。

如今，这一声“父神”，怎能不让他激动呢？从今以后，他是域界的父神，他会跟她一起，让炎华域界，谁都不能小瞧咯。他要让她做让人羡慕的女神，真正地做她想做的事，成为她自己。让“不得已”“不得不”“只能是”都离开她。

“小碧儿，快起来。”凝贞抹掉眼角的泪珠，把碧霄扶起来。

“谢谢父神。”碧霄也盈了眶。

“小碧儿，快别哭了。”凝贞又拿出一条丝绢儿给碧霄擦泪，拥着碧霄，以父神的名义。可是碧霄的珍珠反而越掉越多，到最后凝贞都放弃给她擦了，只得轻声哄着。唉，女儿是水做的呀，真的是水做的。

唉，她能哭，就让她哭吧，这都是过去积攒的泪，她能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也不容易的呢。多久了呀，她连哭一场都不能。现在能哭，是好事呀，说明他醒来，确实是很有必要和价值的。她应该，等他醒来，也等着急了吧？

将来，他不会再让她哭了。

碧霄这一场，确实哭得很痛快，直到打湿了凝贞的衣襟，才总算止住。

凝贞笑笑道:“傻姑娘，总算哭够了？再哭老祖宗都要被淹了。”

“你才不会被淹呢。”碧霄抽抽鼻子，嗡声说。

“那可不一定，要是把你的泪搜集起来，可以装一个小池塘了。”凝贞一本正经地说。

“哪里啊？哪里有小池塘啊？我怎么看不见？”碧霄作势四处看看，跟凝贞撒娇道。

“嗯，小池塘啊？被我收起来了，以后拿来养药草，大补。”凝贞笑着说。

“你真的收起来了？”碧霄问。

“嗯。”凝贞答。

“不许。”碧霄嘟着腮帮道:“还我。”

“不还，”凝贞坚决守护到底:“那是我的了。”

“哼，不还以后不跟你好了。”碧霄气呼呼地道。

“没事，我跟你好就行了。”凝贞好脾气地说。

“父神，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碧霄弱弱滴问。

“傻丫头，你可是有父神本命精血的，真正就是父神的女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可是，若是我身体里没有父神的本命精血呢？父神还会对我好吗？”碧霄小心地问，就如同天下所有的孩子都会问父母一样。

凝贞笑了，道:“傻丫头，无论你是什么，父神都一样对你好。再说，呵，”凝贞又笑了一下，“我也并不是因为你有我的本命精血才对你好的呢，本命精血从来不是我对你好的原因，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说到最后，凝贞还不明显地叹了口气，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何原因呵。小碧儿呢，真是个磨人的呢。

罢了，就做父神，挺好的。小碧儿需要他做父神。

也许对她好，就是成为她想让他成为的人吧。

听得凝贞如是说，碧霄也哭着笑了。也许，她真的有真正的父亲了，真的父亲，可以作为她如山般后盾的父亲，真好。

“父神，以后您跟治修都到圣庭住吧。”碧霄抬起头来说道。

“不用了，我们还是住在不归吧。虽然现在情况有变，但是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闷声发大财，嗯？一切，就跟从前一样，什么都不要改变，嗯？”

“嗯，好。”碧霄听话地点点头。

“小碧儿，你是怀疑凤凰城跟外域界有勾结？”

“是的父神，感觉凤凰城的气息不对。”碧霄认真答道。

凝贞不禁失笑道:“你从前不是对这种‘莫须有’的‘感觉’嗤之以鼻吗？”凝贞拿碧霄曾经的话问她。

“可是我现在没修为啊，没有修为不是就靠‘感觉’了嘛？”碧霄有鼻子有眼地说道。

“嗯嗯，小碧儿你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凝贞调侃道。

“哦？父神大人，您是在说自己么？”碧霄调皮地反调侃回去。

“嗯。也是在说自己，本神也确实长得好看。”凝贞毫不谦虚地说道，看着碧霄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欣赏，这是他的杰作啊。

“小碧儿，那你在凤凰城，需要父神做些什么吗？”言归正传，凝贞问道。

“不用了父神，您忙您的去吧，您匆忙醒来，应该还需要闭个关才是。凤凰城的事，有治修在就万无一失了，不过一个人级界面，治修在就可以了。”碧霄说道。

“好的，那让你的侍女把那小子叫来吧，我帮那小子把力量控制一下，不然以后若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我的小碧儿会受伤。”凝贞心疼地说道。

“父神，您这话，别人听见会伤心的呢。”碧霄又调侃道。

“哼，伤心他的，关本神何事？”凝贞傲娇地说:“他要那么玻璃心，就尽早出局，省得将来闹心，哼。”他现在说起“时尚”用语来，还是比较得心应手了。

“是是是，”碧霄哄道:“父神大人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女儿这就让弄琴去叫他。”

“小丫头，敢调侃本神，小心讨打。”凝贞挑眉嗔道。

“父神才舍不得打我呢。”碧霄调皮说道。

凝贞凤眼一瞪，道:“你试试，看我打不打你？”为了加强语感，凝贞还作势要打。

“父神您等着哈，今天女儿下厨给您做好吃的。”碧霄赶紧跑出房间，吩咐侍女去了。

“欸，回来。”凝贞连忙喊道。

“父神怎么了？”碧霄不解地问。

“你别做了，一会儿让那小子做，那小子的手艺不比你差，以后啊，就都让他做。”凝贞不容置疑地说道。

碧霄看着凝贞，有些无语，有这么护着自家闺女的吗？连做餐饭都不让，要是让人听见，人还不得多伤心呢，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徒弟啊，偏心偏成这样，真的好么？别人会有意见的吧？

凝贞像是知道碧霄在想什么，再次把凤眼一瞪道:“他敢有什么意见？他要真有意见，就都别做了。让他做饭是给他表现的机会，怎么了？还不乐意了？不乐意可以啊，本神倒是要去问问别人，恐怕抢着做饭的，能够绕三界三圈儿。”

碧霄抹抹汗，深深地为常青捏了一把汗。好吧，您老人家长得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