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训练场离开，天色已经暗了。

徐万金返回自己的营帐，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有些昏暗的营帐，床榻边靠着一条黑色的人影。

徐万金蹑手蹑脚，像是一只偷油的老鼠一般，慢慢靠近床榻。

赵若雪已经熟睡，徐万金蹲下身子静静看着赵若雪的脸庞。

脑海中突然出现小伟子睡在赵若雪身边的情形，摇了摇头。

不自觉做着比较，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那男人跟自己都没有办法比。

徐万金想了想，胸中莫名的气闷。

将冰凉的双手贴在赵若雪的脸颊两侧，脸上露出俏皮满足的笑。

赵若雪将脸上的冰块拂去，脑袋歪向另一侧，继续睡着。

黑暗中，有些看不清赵若雪的面容。

徐万金凑近赵若雪的脸庞，这才看清楚她的轮廓，阖上的双眸好像依然明亮。

徐万金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血液循环加速，温热的感觉流遍四肢。

鬼使神差，将唇畔贴近赵若雪的额头，触感温润。

徐万金将赵若雪抱上床榻，替她将长靴脱下，然后盖好被子。

在黑暗中缓缓走动，来到桌边，喝了口温水，压下心中的燥热。

又想起什么一般，重新回到床边，将床幔放下之后，点燃了烛火。

可能是床榻过于松软，赵若雪足足睡够了一夜。

号角声吹响，赵若雪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起身穿戴好。

却突然发现自己在徐万金的营帐内，手边没有铠甲，也没有雾剑。

赵若雪起身穿好长靴，回身看着刚刚睡过的床榻。自己睡在上面，徐万金睡在哪里？

自己昨夜睡的香沉，竟然连徐万金回来都没发觉。

赵若雪转身，桌边是摆放整齐的几个方凳，上面铺着一条简单的棉被。

徐万金坐在棉被上，桌面上是整齐的书卷和菜肴。

按照军队的伙食，一荤一素，一粥一馒头。

“你醒了，洗把脸，过来吃点东西吧。”

害怕惊扰到赵若雪的睡眠，徐万金一夜未曾进餐，又在凳子上睡了一夜，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是，何参。”

赵若雪将茶壶里的水倒在洗脸盆里，迅速的洗漱完毕，来到桌边。

垂着眉眼，拿起筷子。

徐万金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送到赵若雪碗里。

“你多吃些肉，脸蛋与去年相比，瘦了许多。”

在军营中，赵若雪早已经习惯照顾他人。

徐万金突然的温暖，让赵若雪浑身不自在，抬起头，接过猪肉。

“谢谢何参。”

徐万金看着赵若雪一点点吃下，才欣喜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面前的筷子好像有好几个影子。

赵若雪看着徐万金脑袋左右晃动，好像要掉下来一般，面色发红，眼神迷离。

“何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昨夜着了寒凉。”

徐万金摆摆手，起身想要走到桌边，身形却突然晃荡起来。

赵若雪放下筷子，走到徐万金身边，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扶到床边。

“你先躺一会儿。”

赵若雪将徐万金放在床上，手伸向徐万金额头。

额头微微发热，是风寒入体，没错。

徐万金躺在床上，心中想到昨日商讨的事宜。

“嗯，你让武二进来一趟。”

赵若雪将白色的布巾放在热水里，然后拽着一角取出拧干，放在徐万金额头上。

才出了营帐，将武二叫到营帐内。

“公子，你这是生病了啊，我去禀告程将军一声。”

“去吧，告诉程将军，今日我请假。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让程将军自己看着办就好。”

徐万金身体蜷缩，像是刚出生的幼崽，可怜无助可爱。

徐万金脸蛋朝着赵若雪的方向，眼光追着赵若雪的身影。

武二退了出去，赵若雪将帐帘重新整理了一下，确保不会透风进来，才拿着暖炉走到床边。

“何参，你把这暖炉放在怀里，估计一会儿军医就会过来。”

“不要暖炉，太呛了。”

徐万金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将手掌伸出棉被，放在脸边，张开嘴对着手呵气。

赵若雪听到徐万金的话，赶紧将暖炉重新放回桌边。

赵若雪折回，看到徐万金呵气的样子，想要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被窝。

于是将棉被一角掀开，抓起徐万金唇边的手，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

刚想松开手，却被徐万金紧紧抓住。

赵若雪刚想说什么，徐万金却闭上双眼，不予理会。

赵若雪坐在床边，静静陪在徐万金身边，任由徐万金抓住自己的手。

原本冰凉的手，在徐万金大大的手掌包裹下，渐渐变得温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原本寡淡的空气，因为两个人的静静相依，多出了几丝微甜。

狼族的麻雀部落，一个个独立而结实的白色圆柱体，伫立在平原，像是雪块堆积的球形城堡。

帐篷里面，一圈人围坐在地面上，神情凝重，好像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个将地毯挂在身上的族人，愤愤开口。

“他们偷了我们一头奶牛，不能就这么算了。”

每一个帐篷旁边，都围着一圈栅栏。

栅栏不时传来哞哞声和咩咩声，刺激着狼族人民的神经。

“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了解，改日风雪停了，再要他们好看。”

一个白发苍苍，脸上皮肤紧致的老年男子开口。

声音雄浑而苍凉，好像走过了千百年的岁月，才到达众人耳旁。

一个探头探脑，脸上和身上都捂的严严实实的身影，绕着栅栏偷偷走了一圈，然后趁着风雪，又迅速离开。

狼族中心南边的鸿雁部落，此时也炸开了锅。

“他们偷了我们两头绵羊，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人群附和声越来越响，有一个头戴皮帽，身穿羊绒风衣的男子激动的在人群中站起。

“不如我们禀报给阿布之将军，让他公平的裁决。”

“好样的，我这就去。”

年轻一些的青年，身上穿着灰色的棉袄，弯着腰，跃跃欲试。

“快去，快去。”

“现在就去。”

年轻青年听到众人怂恿的话，兴高采烈，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真去啊，阿布之性格又冷又严肃，会管我们这些小事吗？”

“就是就是，阿布之性格捉摸不定，小轻去了，能有好果子吃吗？”

小轻就是刚刚离开的男性青年，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也没理出个头绪。

“让他去试试又何妨，总不能白白便宜了麻雀部落。”

小轻从羊圈里牵出一只公羊，将栅栏门关好。

抚摸了两下厚重的毛，然后轻巧跳到公羊后背上，骑着公羊，哼着小曲儿，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