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常飞、冯巧儿和谢大忠三人准时来到相府，见到了以凝霜为首的面试考官团。

达木塔是个好事之人，好不容易当一次评委，一定要弄出一些仪式感，在东跨院专门找了一间屋子，模仿现代面试的场景，摆了一整排桌子当作考官席，又在考官席对面摆了三把椅子，找了几个家丁煞有介事地站在门口。常飞等人哪见过如此奇怪的阵仗，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东家要搬家法设公堂，吓得连门都不敢进，在门口就跪下了。

门口的家丁只得进屋通报，说三人自知罪大恶极，没脸面见东家，正跪在门口反思己过。凝霜等人闻言面面相觑，席牧淳带着达木塔走出考场，看到三人齐刷刷地跪了一排，便皱着眉头上前说道：“今日招各位前来是要考察一下你们的能力，又不是要兴师问罪，你们干嘛要跪在这里？”

“啊？”三人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起身，谢大忠是个直肠子，张嘴就问道：“东家，您这布置的跟公堂一样，难不成要考察我们的认罪能力？”

“额...”席牧淳尴尬地挠了挠头，瞥了一眼达木塔说道：“每次出这种幺蛾子都是因为你。”

“关我屁事...”达木塔瞪眼说道：“面试不都这个样子嘛，他们没见过世面怪谁......”

“你拉倒吧，这个年代哪有这种面试。”席牧淳翻了个白眼，冲三人招招手说道：“进来吧，我们聊聊。”

三人点头称是，跟随席牧淳和达木塔走进屋中，落座后看到对面的五个“考官”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你们别这么紧张...”凝霜微微笑了笑说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好事。”

“好事？”谢大忠愣头愣脑地问道：“东家是要给我们涨料钱嘛？”

达木塔闻言瞪了谢大忠一眼：“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涨几个料钱就满足了？”

“其实不涨也挺满足的...”谢大忠挠了挠头说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料钱已经不少了，就是年纪大了还没娶到媳妇儿，东家要是能给说个媳妇儿最好了，家世好坏无所谓，年轻漂亮就行。”

常飞和冯巧儿闻言无奈地瞥了谢大忠一眼，这个二杆子......

这算是什么话题走向？席牧淳瞪眼看着谢大忠，老光棍上门征婚来了？

“咳咳...”马文生在一旁见势不妙，赶忙轻咳一声说道：“老谢，这种事情岂能依赖东家？东家关心的是生意上的事情。”

“好了，咱们也不用兜圈子了...”凝霜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也清楚，前一段时间五大商铺的掌柜犯下重罪，如今已经伏诛，商铺掌柜的新人选我们也思虑了许久，认为你们三人非常适合，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想进行一个考察，看看你们适不适合当掌柜。”

三人齐齐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各异，常飞眉头紧皱，冯巧儿面上风轻云淡，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喜悦，只有谢大忠一脸的错愕。

席牧淳看到三人的反应，微微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我们问你们问题，你们想好后回答，下面开始吧。”

“咳咳...”席牧淳话音刚落，达木塔便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问道：“请谈一谈你们对人生的理解。”

“滚蛋...”席牧淳抬手推了达木塔脑袋一把：“你特么在面试公务员？”

达木塔委屈地看着席牧淳：“不都这么问嘛？”

“问个屁...”席牧淳白了达木塔一眼，转头看向三人问道：“你们认为相府的几大产业，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刚上来就让人挑毛病？坐在前面的三人皱眉看了一眼席牧淳，在座的都是东家，挑毛病岂不是在打东家的脸？

“没关系，但说无妨。”凝霜看穿了三人的心思，微笑着说道。

三人再次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皱眉沉思，不一会儿谢大忠再次憋不住开口说道：“还是我先说吧，我这人性子直，说得不好东家别见怪...”说完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发现大家没什么异样的表情，便继续说道：“咱秦家在临安得有二十多家商铺，各行各业都有。可明明都是一家人，做起买卖来咋就不知道相互照顾着点？临安城几十家车马行，客人只有需要拉人运东西的时候才会想到租车马，我们福兴的客源很有限。但请东家们想想，咱们秦家可是有冶炼坊、粮号、家具店，这些商铺哪一个卖出货去不需要拿大车拉？还有云来客栈，客人人数多的、带老人的、带女眷的，临走也需要车马吧？这些店铺要是能跟我们福兴配合起来，我们能多赚多少钱？”谢大忠越说越激动，一时间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我就跟车马行的伙计们交代过，送货送客人的时候机灵着点，多嘴问一句客人来临安是干嘛的，需要住店就给推荐到云来客栈去，需要买东西就给推荐到秦家其他商铺去，只要咱们家有的买卖，就愣把人往那边带，反正马鞭子掌握在咱手里，客人实在不满意咱再换嘛，带去看看又不耽误事儿...要是其他商铺也能跟我们这样配合起来，相互想着点，利润还能翻上一番儿。”

谢大忠说完了，屋子里鸦雀无声，之前大家都觉得谢大忠脾气急性子直，与商业精英相去甚远，但这一番话彻底展现了他的价值，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商铺各自为战的问题一直存在，但大家都没重视起来，福兴车马行是临安城内规模最小的几个商铺之一，但偏偏是这个小铺子的掌柜如此重视配合，解决方法也行之有效，铺子虽小，格局却大。

“说得好！”凝霜直直地盯着谢大忠，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样的人才，放在小小的车马行，太可惜了。”

谢大忠被凝霜盯得有些发毛，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东家谬赞了，我说话直，您别怪罪就好。”

凝霜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常飞和冯巧儿：“你们谁还想说说？”

谢大忠给开了个好头，常飞和冯巧儿放松了下来，难得东家让说，那就借机一吐为快。冯巧儿笑眯眯地看着常飞说道：“常大哥，可否让巧儿先说两句？”

常飞属于性子比较温和的那一类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巧儿先说吧。”

冯巧儿转头看向考官团：“各位东家，云来客栈在临安城算不上什么有名的大客栈，但也开了十几年，巧儿在这干了也有六年了，自打前年开始，我经常自己掏银子去临安的各个客栈旅店住个一两晚，不为别的，就为看看各家客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结果发现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吸引人的。”冯巧儿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客栈想要吸引人，得有和别家不一样的风格。除了要把客人伺候好，客栈内外的装点，房间里家具和用品的样式，包括伙计们的穿戴都要特殊，让客人在一个新奇的环境中休息，这样的体验是别家没有的，很快咱们的名声就能打响了。”

听完冯巧儿的话，席牧淳和达木塔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浪漫圆床房、精致榻榻米、激情水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