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凝霜跟席牧淳对视一眼问道：“潭州的来信应该是宋温的吧？”

“肯定是，咱们在潭州只认识这个人。”席牧淳点了点头说道。

“宋温？长沙的那个小子？”刚走过来的达木塔闻言凑了上来问道：“他来信了？不会是觉得布卖便宜了想反悔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柳鹂也跟过来说道：“他们的货品确实比市面上便宜太多了，来到京城难免会与其他货品有些比较，发现吃亏，想要坐地起价也不是没有可能。”

“依小人看来，这封信应当不是讨要银钱的...”一旁的马文生摇头说道：“诸位没见过当日宋温得知二小姐要进货时的样子，如同大战得胜一般，走路都要哼着小曲，足见我们的订单对其何等的重要。当此之时，他们应该不会自抬身价要挟我们，否则便是自绝后路。”

猜来猜去还不如看看，凝霜说着撕开信封，借着府门前的灯笼，将信件看了一遍，随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眼见凝霜皱眉，席牧淳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看吧...”凝霜将信件递给席牧淳：“潭州那边出事了，宋温生死未卜。”

“啊？”席牧淳惊疑地凝霜一眼，伸手接过信件，只见上面写着：

“致相府二小姐、二姑爷：在下廖远，乃是宋温同乡挚友。半月前，宋温自临安回返，招我等一众好友议事，言说相府有意收购本地布匹绣品，我等皆为之振奋，当即决定纺绸三十匹，绣图样百个。凡经三日，联络织工百余人，乃起工织造。不料此事为金人知悉，待得几近完工之日再次上门抢夺，我等为保护艰辛劳作之成果，与金人殊死搏斗。无奈乡野书生难敌北国蛮子，布匹绣品遭其抢夺，两名挚友被当场砍杀，宋温亦身受重伤遁入山林，至今未归，已两日有余。我大宋子民遭金人之辱甚矣，思前想后，决定修书一封，一来将此事禀报二位得知，二来亦是厚颜恳求相府施以援手，若二位仍有意本地布匹绣品，还请委派得力之人驾临，以扛鼎之力助我等驱逐外侮，保一方平安。廖远再拜顿首。”

席牧淳看罢了信件皱眉而立，达木塔夫妇和马文生也先后接过书信看了一遍，众人顿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简直无法无天了...”柳鹂紧咬银牙说道：“我这就去收拾行李赶往潭州，定要取了这群恶佞的项上人头！”

柳鹂说完欲转身进府收拾东西，却被达木塔一把拉回身边。

“你干什么？”柳鹂狠狠地瞪了达木塔一眼：“难不成想见死不救？”

“自然不是...”达木塔摸着光溜溜的大脑袋，满脸讨好的笑容：“这等事情岂能由夫人亲自出马？我去就可以了，你在家里护佑凝霜的安全。”

柳鹂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凝霜，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那个，二小姐、二姑爷...”马文生在一旁插言道：“我们真的要去帮他们赶跑金人吗？此事关系不可谓不大，一旦有所差池，落得个挑起战火的罪名，恐怕届时很难收场，还请二位主子三思。”

“在我大宋国土上欺辱我大宋子民，这还有什么思不思的...”凝霜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此次受辱因我们而起，若我们不知情也就算了，如今我们知道了此事，再不有所行动，我相府颜面何存？大宋国威何在？”

“二小姐，切不可意气用事啊......”马文生躬身再劝。

“本姑娘就是要意气用事...”凝霜刁蛮地瞪眼道：“区区几个鞑子，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我支持凝霜...”席牧淳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话，却被达木塔打断：“知道你同意，凝霜就算想要在茅厕吃饭你也会支持的。”

“滚，你恶不恶心！”凝霜嫌恶地骂道。

眼见众人已经做了决定，马文生摇头叹气不再说话。

“达木塔，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席牧淳接着说道：“现在金人情况不明，你独身前去不安全，我们一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遇事也可以共商对策。”

“不行...”达木塔摆了摆手说道：“你的身份是相府二姑爷，你出面意味着相府出面，一旦双方打起来，牵涉的范围太大。”

“没关系，我可以暂不露面。”席牧淳耸了耸肩说道。

“你信不过我？”达木塔出人意料的坚持，瞪眼说道：“我好像还没办砸过什么事儿吧？”

“那是因为你也没办过什么事...”柳鹂也很担心自家男人独自一人远赴潭州，但嘴上却不饶人：“让席牧淳跟你一起我们才能放心。”

“靠，媳妇儿，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达木塔气急败坏地说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劲嘛？”

“请把‘嘛’字去掉。”柳鹂翻了个白眼说道。

“好了，别纠结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凝霜落槌定音。

“那临安城的生意怎么办？席牧淳一走谁来管？”达木塔皱眉问道。

“当然是我啊...”凝霜瞪着眼睛说道：“难不成我离了席牧淳就会把生意搞砸？”

“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清晰的......”达木塔点头说道。

“哼...”凝霜一反常态地没有发火，冷笑一声说道：“看不起本小姐？这次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商业天赋！”

“席牧淳，你存钱了吗？”达木塔突然愣头愣脑地问道。

“啊？”席牧淳被问的一脸懵，随手从怀里掏出钱袋看了一下，抬头问道：“这里有大概十几两银子，干嘛，你又想去找姑娘啊？”

“找姑娘？还又想？”柳鹂再一次柳眉倒竖，阴恻恻地盯着自家男人。

“你听他胡说八道...”达木塔委屈地缩了缩说道：“媳妇儿你要吃一堑长一智啊，这个家伙向来喜欢挑拨离间。”

“那你问我存没存钱干嘛？”席牧淳奇怪地问道。

“你要是没有存钱，赶快去存点，咱们回来的时候保不齐连房子都赔光了。”达木塔瞥了凝霜一眼说道。

“滚！”凝霜抬腿踹了达木塔一脚，转身进了府，众人也耸了耸肩膀跟了进去。

第二天清晨，达木塔早早地来敲席牧淳的房门，两人开始商量远赴潭州的事情，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杨升带着刘云登门拜访，恭敬地请教段惜玉的奇症的治疗方法。没成想听说二人要去潭州，刘云举着双手要跟着去，美其名曰此去凶险万分，带一个郎中跟着会比较安全，其实就是在临安憋的久了，想出去玩玩。席牧淳和达木塔看透了刘云的想法，却很配合地没有揭穿，同意了他的请求，约定各自回去准备，两日后启程。

转眼到了启程的日子，三人一大早便收拾停当，在相府门前汇合，两位女眷送到了大门外，正在依依惜别的时候，秦福从院内走了出来，向众人施礼后对席牧淳说道：“二姑爷先别忙启程，老爷请您过去一趟，有话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