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送完魏将军再说。”席牧淳闻言并没有回头，虎目含泪，直勾勾地盯着即将燃尽的火焰，这是魏淑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光亮，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打扰。

火焰最终还是熄灭了，席牧淳紧闭双眼，满脸悲伤地扬起头，口中低声叨念着：“魏兄，一路走好，我会永远怀念你的...”

仔细地将魏淑芬的骨灰收殓好，席牧淳转身看向回来报信的骑兵，沙哑着嗓音说道：“说吧，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骑兵赶忙凑上前来，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将军，一脸震惊地说道：“禀将军，前方十里的开阔地和树林里全是金军的尸体！”

“啊？！”达木塔一脸惊奇地走过来，拉了一把骑兵说道：“你确定没看错？！”

“漫山遍野的尸体，小的怎会看错...”骑兵一脸冤枉地指了指外围的几个骑兵说道：“再说一同侦查的有五个兄弟，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席牧淳也不太相信，闻言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外围的几个骑兵，几人见状赶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大概有多少金军的尸体？”柳鹂皱着眉头问道。

骑兵歪头想了想说道：“数千之众。”

“这应该是完颜苍吉最后的底牌了...”席牧淳掐着腰原地转了两圈，抬头望天问道：“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神仙姐姐替我出的这口恶气啊？”

“难不成陛下又派援军来了？”杜宝挠了挠头说道。

柳鹂摇了摇头：“我们最近一直被围，连个战报都送不出去，朝廷怎么会知道我们需要援军？”

“多说无益，去看看...”席牧淳落槌定音。

席牧淳率军来到开阔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军点燃火把将整片区域照亮，看着现场的状况，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侦查的骑兵丝毫没有夸张，这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俨然成了金军的修罗场。

“将军，前面的树林中还有许多...”侦查的骑兵指着前面说道。

“你们在这里清点金军阵亡人数，我们一起去看看...”席牧淳对骑兵说了一句，接着催马赶往树林，达木塔等人赶忙跟了上去。

树林中骑马不方便，众人只好步行进去，没想到这里的金军尸体一点也不比外面的开阔地少，但是这里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死去的金军士兵一个个面露惊恐，好像是被吓破了胆，呆呆地站在原地被人杀死的。

“情况有点不对劲啊...”达木塔一边往前走一边摸着下巴分析道：“这些金军不像是战死的，倒像是吓死的。”

“如此看来定然不是朝廷的援军...”杜宝点了点头说道：“让几千金军站在原地乖乖引颈就戮，一般的军队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席牧淳笑了笑说道：“别说军队了，依我看都不一定是人做的。”

“啊？”达木塔吓了一跳，转头冲席牧淳说道：“你别吓唬我啊，难不成这里闹鬼？”

月黑风高，树林中只有手中的几枝火把，一阵阴寒的山风吹来，几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光影摇曳，整个树林中充满了阴森诡异的氛围。

“将军，差不多咱就撤吧...”杜宝都快吓尿裤子了，心里的退堂鼓敲得咚咚响：“您要是实在想看明儿一早来也成啊。”

“瞧你那怂样...”达木塔撇着嘴奚落了杜宝一句，抬脚踢了踢身旁的一棵树说道：“这世上哪来的...哎呀我的妈呀！”

达木塔一声鬼叫，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登时把众人吓得一激灵。

“你鬼叫什么！？”柳鹂拍着胸脯冲达木塔瞪眼骂道。

达木塔坐在地上，惊恐地咽了口唾沫，伸手指着刚才那棵树上面说道：“还...还真有鬼啊。”

众人顺着达木塔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大树上面的一大团树叶中居然露出了一张人脸！

“我靠...”席牧淳最早反应过来，急跑两步靠拢到达木塔的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柳鹂和杜宝也赶忙跑了过了，四双萌萌的大眼睛充满了求知欲，一眨一眨地盯着那团长了人脸的树叶。

“这特么是个什么东西？”达木塔惊恐地问道：“好端端的树叶长了一张人脸吓唬人？！”

“你瞎啊...”席牧淳瞥了达木塔一眼，指着那团树叶说道：“这明显就是个人好嘛？！”

席牧淳话音刚落，那团树叶猛地动了动，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从里面钻了出来，飘然而下，落地之时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好俊的轻功...”席牧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皱着眉头看了看席牧淳，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终于从嘴里艰难地蹦出了一句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话：“我是你爹。”

“靠！我是你大爷！”达木塔气得半死，听口音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宋国人，语调极为怪异，北方官话对于他来说就是门外语，好端端的学门外语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了句骂人的话。

黑衣人明显是听不懂达木塔在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把他惹生气了，一脸委屈地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

在场四人面面相觑，席牧淳一脸天然懵地问道：“这个家伙也是个金人？他们怎么在自相残杀？”

柳鹂曾在金国呆过不短的时间，听完黑衣人说话之后皱眉摇了摇头：“他说的不是金国话，倒像是大理话。”

“大理话？”达木塔抱着膀子看向席牧淳：“防御使大人，利州路是开放出境游了吗？怎么这么多外国人？”

席牧淳瞥了达木塔一眼：“哪儿这么多废话，再过几百年全是中国人。”

“问题是现在...”达木塔伸手指着那个黑衣人的鼻子问道：“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人杀了这么多金军？不会是阿修罗吧？”

伸手指人鼻子这事儿很不礼貌，黑衣人见状眉头一皱，伸手将达木塔的手拍开，指着一地的尸体叽哩哇啦地说了好大一段话。

席牧淳一把将虎了吧唧的达木塔拉回身边，看着激情演说的黑衣人低声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再说咱们本来跟大理就关系不错，此人要是真有以一敌千的本事，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争取过来帮忙。”

“行...”达木塔翻着白眼儿点了点头，凉凉地说道：“你去争取吧，给你一天时间，能让他明白咱们是谁就算你能耐。”

席牧淳闻言挠了挠头，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这会儿可没什么专职翻译，就算有懂大理话的人，部队也不会带着出来打仗。正在抽搐之际，席牧淳猛然灵光一现，伸手就开始往怀里掏。

几个人满头大汗地看着席牧淳从怀里一样一样地往外翻东西，兵符、将印、地图、匕首、针包、布娃娃、钱袋子...

达木塔看不下去了，一脸叹为观止地说道：“你特么是哆啦A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