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捷？这么大阵仗...”席牧淳与达木塔等人对视了一眼，催马迎了上去，到得近前才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内侍卫总管齐雄。

“齐将军？”席牧淳等人满脸惊喜地围上去，抱拳拱手跟齐雄打招呼：“我等何德何能，竟劳烦将军亲自迎出城外。”

齐雄也赶忙向众人问好，哈哈一笑对席牧淳说道：“兄弟可莫要自谦了，你这一战可是打出了我大宋国威，前些日子金国议和使团来到临安，傲慢无礼之气一扫而空，竟然主动提出赔偿我大宋军费黄金三千万两，陛下龙颜大悦，接到大军即将回返的消息，当下就决定要出城迎接。”

“嚯，这么过瘾？”众人惊喜异常，达木塔大大咧咧地拍着席牧淳的肩膀笑道：“咱这算不算是为国家创收了？”

“这三千万两黄金可是拿数万条人命换来的...”席牧淳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换做是我，宁愿不挣这个钱。”

“诶...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此事贤弟莫要挂怀...”齐雄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我皆是统兵将领，应当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此次贤弟官至殿前副都指挥使，已与老哥我同为正四品，飞黄腾达近在眼前，日后可要多提携老哥呀。”

齐雄这番话在道贺和拉拢之余，还带出了丝丝酸意，席牧淳闻言摇头苦笑，拱了拱手说道：“老哥说笑了，兄弟我无才无能，又不谙官场之道，定然难成大器，日后还要仰仗老哥多多指教。”

“行了，别互相吹捧了...”柳鹂不耐烦地瞥了二人一眼说道：“前面有皇帝等着，后面还有索隆急需救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对对，柳将军说得对...”齐雄赶忙朝身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对众人说道：“陛下还在城楼上等候，请诸位随我来。”

众人跟随齐雄一路来到临安下，城门前已列好迎接的仪仗，皇帝带着上百名文武官员，正满脸笑意地站在城楼上向下望来。

众人翻身下马，席牧淳抱拳拱手向城楼上高喊道：“臣利州路防御使席牧淳，率所部众将，前军统制索隆，左军统制达木塔，右军统制丰满，背嵬军统制柳鹂，中军医官刘云，向吾皇陛下恭献大捷！”

“众卿免礼...”皇帝站在城楼上伸了伸手说道：“西北一战，众卿亲身用命，不畏牺牲，挫败金国侵略图谋，保我大宋子民平安，有大功于朝，实乃社稷之福、黎庶之幸。”

皇帝说到这停了下来，场面顿时陷入了安静，席牧淳有点傻眼，等着下文半天没动静，想要抬头看看发生了啥，但又有规矩不得仰面视君，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老弟，答话呀！”齐雄站在一旁看席牧淳半天没反应，有些焦急地低声提醒道。

“答话？”席牧淳更懵了，微微转头问道：“答啥？皇帝也没问我啥啊。”

齐雄急的直嘬牙花子，再次提醒道：“获此大胜岂是将领之功？还不是仰仗陛下英明神武？”

席牧淳算是明白了咋回事，一脸无奈地嘟囔道：“这还得彩虹屁互吹？！”

达木塔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我们席大将军实在是情商堪忧。”

席牧淳不满地白了达木塔一眼，暗自打了打腹稿，抱拳拱手朗声说道：“全赖陛下文治武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陛下乃千古圣明之君，百官皆治世股肱之臣，我大宋千里沃土，国富民强，来犯之敌丢盔弃甲，狼狈而归，保我朝海晏河清，陛下帝业永祚！”

席牧淳这么久没答话，本来皇帝还有些不高兴，重臣心里也充满了忐忑，没想到这个家伙张嘴就将所有人都夸了一遍，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大家的心眼儿里，皇帝和百官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溢美之词平时没少听，但这次是打了胜仗听到的，皇帝美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赶忙再次伸手说道：“爱卿不必过谦，且率所部将校入城，大军返回大营休整。”

皇帝话音刚落，城门口的仪仗便吹吹打打地奏响了乐曲，齐雄引领着席牧淳和众将迈步进城，在城楼下迎接皇帝銮驾。

迎接仪式已过，场面也就没这么拘束了，皇帝见到席牧淳也没端着架子，只是让他见了个礼便拉着他往车辇方向走去，竟然要带他同乘一驾回返大内。

秦相跟在皇帝身边，见到女婿凯旋而归自然是喜不自胜，一边走一边轻轻拍了拍席牧淳的肩膀，冲他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岳父大人，凝霜怎么样了？”席牧淳见状赶忙低声问道。

眼见席牧淳满脑子都是自家闺女，秦相的脸上笑意更盛，低声笑着说道：“凝霜还在府中等你，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丫头快要临盆了。”

“那她现在身体如何？临盆会不会有危险？”席牧淳赶忙接着问道。

“怎么会呢...”秦相说着朝着皇帝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陛下驾前少谈家事，稍后回府再说。”

席牧淳点了点头，继续随着皇帝向前走，与皇帝同辇可是极高的礼遇，目前在朝的官员中只有秦相享受过此等待遇，百官见状无不惊异万分，窃窃私语声四起。

皇帝微微转头看了身后一眼，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陛下...”席牧淳见状停下脚步躬身说道：“与君同辇乃是高规格礼遇，臣微末小功，实在担不起如此大恩。”

“朕说你有你就有...”皇帝再次瞥了一眼身后百官，微微有些不满地说道：“不必在乎他们的看法，你与秦相与朕同乘，也让他们看看，朕是如何对待有功重臣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席牧淳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安排达木塔等人先将索隆送到医馆，自己则与秦相上了皇帝的车。

龙辇的行进是非常缓慢的，三人有足够的时间聊天，皇帝上车之后坐下便打开了话匣子，直接冲席牧淳问道：“那两个金国皇子是你杀的？”

“是...”席牧淳点头说道：“此二人乃是战争的始作俑者，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皇帝点了点头：“你可知道，若是留下二人的姓名，能为朝廷换来些什么？”

“无外乎割地赔款而已...”席牧淳知道皇帝意思，但他并不打算服软，选择了跟他硬刚：“金国皇子的命可以用钱和土地换取，但我大宋子民和将士的性命却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且完颜苍吉和完颜朵花二人性情暴虐，亡我大宋之心不死，若放虎归山，不过一年半载战事还会再起，臣这也是釜底抽薪之举。”

席牧淳这话说得挺刺耳，皇帝闻言微微撇了撇嘴，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再进行下去了，否则大喜的日子君臣可能不欢而散。皇帝微微掂量了一下，转变话题问道：“此次出征的有功之臣如何安置，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