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杰也是反射弧够长的。

花了两个小时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周山的意思其实就等于是说他没事，随时都可以离开。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宋英杰才反应过来。

如果周山真的是把他当成嫌疑人的话，为什么还要给他赔衣服的钱？

“这个社会！怎么哪儿哪儿的都是套路！”

“既然想要问话的话，就不能是直接问吗？！”

“搞这么多弯弯绕的图个啥？！”

“真是服了。”

有关于宋英杰这个突然出现在命案现场，但是却救了人的嫌疑人来说。

要说周山这种级别的刑警一点儿都没怀疑，这是个假话。

但要说，仅仅只因为宋英杰突然出现在命案现场，又碰巧问了句是不是有命案发生。

就为此断定宋英杰是凶手。

这显然也是非常武断不智的结论。

在警察的眼里，尤其还是周山这种有能力的刑警眼里。

如果仅凭片面的感官就锁定谁是嫌疑人谁不是嫌疑人。

这无疑会造成自我干扰不说，甚至最后还会造成警察办案时最忌讳的冤假错案。

如宋英杰从还没有踹出那救人的一脚之前，就不难看得出来。

单兵战斗能力超强的周山绝对算是好刑警里的好刑警。

更不用说他本身解决过多少大案要案。

得过二等功的警察，再怎么样也不会没有这点基本的判断能力。

所以自然也就不必再提周山这种总是被拉出来救急救火的神一样的男人，他对于办案的骄傲。

其他人看不出问题的事情，周山不可能看不出来。

其他人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的问题。周山总是能够以自己的视角抽丝剥茧给出背后的真相。

这是为什么一整个的要案调查组，就连那些自视甚高的专家都愿意听从周山的指挥。

周山过硬的资历履历摆着，就算是专家也不能不服。

周山之前被恶鬼控制，险些失手伤到小黄的时候。

虽然放在别人身上，应该是被立刻的制服然后质询动机的事情。

可是这样危险的事情放在周山身上，却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周山是不是因为什么缘故起了杀心。

因为多年的相处，几乎所有认识周山，清楚周山品行的人都知道。

这世上谁都可能突然失控做出伤害无辜的事情，唯独周山绝不可能。

所以周山从宋英杰的回答中已经确信宋英杰没有说谎。

并且凭周山多年的审讯经验来看。宋英杰的确如他所说，只是无意的出现救了他还有险些被他害了的同事们。

在其他人还不能接受那个不科学的突发状况时，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宋英杰是不是凶手。

周山虽然也不愿意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但撇开所有的不可能，最后指向的那个答案。

即便是让人不愿意相信，它也是真实的。

严教授和助手们已经给受害人的尸体做了初步的鉴定。

拿到报告的时候，其他人忍不住想问周山之前情况的。

还有人想知道周山和宋英杰问话有什么线索的。

周山却只是低着头看报告，连头都没抬。

“周队，那个宋英杰真的不是凶案嫌疑人啊？”

“不是。”

“可是周队，如果这个宋英杰不是嫌疑人的话。那今天晚上的事情...您会不会被上面问责？”

周山听到小黄这小心翼翼的问话，手里翻报告的动作停了一下。

周山将手里的报告交给了一边的连成，没有回答小黄的担忧。

“最近让所有的协警还有刑警队都多关注自己管辖的治安。”

“这次的连环凶杀案，怕是有一段时间的硬仗要打。”

“周队，那这是不是还要和上面领导们报备一下。”

周山摇了摇头。

连成不知道自家队长这是在隐忧什么。

但是周山看完报告之后，眉头深深的皱起。

不管是连成还是何杰都已经从几年前就很少见自家周队这个表情了。

本以为这次的连环凶杀案只是一起寻常的凶杀案，但从周山的表情看，何杰他们已经明白这次的案件很不寻常。

不寻常到就连周队都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告诉今天晚上加班的兄弟，如果完成了手头的资料就都早点回去休息。”

“那周队您呢？”

周山朝着自己的办公室指了一下，他还是老样子。

只要一有什么特别难的案子，公安局就基本等于是他的宿舍了。

连成和何杰看着周队走开，互相对视也不由的忧愁了起来。

小黄虽然是个实习警员，还没有转正。

可是他也是从警校的时候就听着周山男神的事迹，才走上了刑警的的道路。

虽然晚上的时候，他突然被暴走的周队掐住脖子，到现在喉咙都还没完全恢复。

可实际上，因为晚上的事情受伤的不止是小黄。

何杰连成他们都多少受了伤。

但他们的这些伤加起来，都没有周山手腕上的伤严重。

晚上坐警车回来的时候，周山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小黄也知道周队不说话是因为思考，也因为他手腕上的伤。

当夜深了，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家。小黄却拿着药箱走到周山的办公室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

“周队，是我。”

“嗯。”

“给您送药箱。”

说着话，小黄还比划了一下手里的药箱。

周山没有拒绝小黄的好意，可是小黄没有主动离开，就站在一边看周山伏案检查之前的卷宗。

“你还有事？”

“呃，周队。其实我是想问你，有关今天晚上的事情。还有...”

“那个宋英杰明显有问题，但是为什么你说他不是嫌疑人啊？”

“我就觉得，很可能今天晚上的受害人就是他杀害的。而且，那个宋英杰不是也吻合周队你之前说的身材高大，力气很重的成年男性的特征吗？”

小黄并不认为，宋英杰这种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真的有那么好心是来救人的。

不要轻信任何一个出现在重案现场的人，这是警察应当具备的敏感。

周山并没有立刻否定小黄的这个猜想。

不过他却不吝与小黄解释为什么他不认为宋英杰是嫌疑人。

“你还记得你当时在我不受控时说的话吗？”

“你说，你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没错，不过这和宋英杰不是嫌疑人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周队？”

“我记得我当时失控的时候也和你说了，我同样闻到了血腥味。”

“但...周队，那不是咱们的知觉受到了干扰产生的错觉么？”

“那种环境下，如果没有特殊事件和前提，知觉干扰只是一种很低很低的可能而已。而且，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知觉干扰，为什么我也会被干扰呢？”

“今晚的事情发生后，我考虑过非常多的可能性。还猜想过，是否是凶手在尸体附近放了致幻剂之类的东西。所以才会导致我的失控，以及你的知觉干扰。”

“但是严教授的检测报告，以及我和宋英杰的谈话，都推翻了这一系列的猜想。”

“刚刚在我和宋英杰单独谈话的时候，在我暗示宋英杰如果不说出实情，很可能会被当成凶案嫌疑人时。他的反应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并且，他也提到了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重要原因。”

“什么原因”

“宋英杰无意中提起的，他是闻到了血腥味。认为血腥味的源头有危险，所以才混进我们的队伍里的。”

“那按照周队你这么说，这个宋英杰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想救人才混进来的？”

小黄听着周队的一番话，对宋英杰这个人感到意外。

可是周山却又摇头否定了小黄这个又过于乐观的想法。

“虽然这个宋英杰的确从客观上来看，并不是对我们有恶意的人。但要说他会出现单纯是为了救人也不尽然。”

“这是怎么说？”

“周队你不是说他也闻到了那个血腥味才出现的吗？如果不是为了救人，也不是为了害人，那他为什么要往危险的地方凑？”

对于这个问题，周山一个纯粹的普通人当然不可能会清楚。

但是周山其实在自己被控制的时候看到的东西，事后也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实际上，也因为周山是自己亲身体验被恶鬼控制。

所以他才会在试探宋英杰以后确信宋英杰的话不是说谎。

只不过，对于坚信无神论的周山而言。

不管今天晚上到底是为什么他会失控。

他都不太想把自己被控制时，看到的那些黑色触手以及听到婴儿的声音告诉小黄他们。

有些事情如果能够简单化的去处理，就无需再去追究其背后不能为人探究的方面。

毕竟，比起什么神神鬼鬼，阴谋阳谋的。

在周山的眼里，尽快的解决案子，还给海平市的居民们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才是最重要的。

“总之，这个宋英杰不是本案的嫌疑人。他或许也只是无意出现，然后正好巧合的救了我们一命。”

“但不论这个宋英杰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动机才会出现，他无疑是帮了我们的。”

“对于这一点，怀抱感恩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以确保海平市不再有类似的凶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