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带着李长河和艾心莲两人走在昔日繁花似锦如今冷冷清清的李府。

下人们都知道李长河已经被皇上抛弃，少爷、少奶奶还有小姐忍不住老爷和艾心莲的闹腾，搬去外公家中小住，做事的时候虽然不敢公开抱怨，但也不会给艾心莲任何的好脸色。

至于那些负责洒扫的下等奴婢，更是在他们身后阴阳怪气的说着指桑骂槐的话。

老太太有意让李长河和艾心莲听这些话，因此故意不许管家拦着。

而李长河与艾心莲一路走过，听了无数的闲言碎语，又看到曾经热热闹闹的院子只剩下姹紫嫣红的繁花，心里也难受。

艾心莲忍不住安慰李长河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大家就不会离开……”

“说什么傻话？”

李长河握着艾心莲的手：“所有的错都是我们共同造成，我们要一起承担。”

艾心莲闻言，更加感动了，靠着李长河，道：“还好母亲愿意原谅我们。”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母亲还在我们这边，我们就依旧是一个完整的家！”

“对，我们还是一个家！”

两人再次旁若无人。

老夫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直接捏碎了手中的佛珠。

……

一路走到正厅，老夫人让两人坐下，道：“虽说我要成全你们，但有些规矩还是得说清楚。”

“母亲请讲——”

“你们至今都没有成亲，却整日在人前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

“母亲，我们是情难自禁，我们——”

“过去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现在开始，你们得听我的规矩！”

老太太摆手，道：“既然还没有成亲，你们就不能私下胡乱见面，成亲以后也是如此，关上门后随便你们怎么亲热，但是公开场合不可以这么搂搂抱抱，不知羞耻！”

大庆朝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男女大防，但是大户人家也确实要求男女在公众场合保持端庄礼仪，老太太的要求并无不妥之处，李长河和艾心莲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一通答应完毕，李长河问老太太：“母亲，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成亲？”

“成亲需要讲究良辰吉日，”老太太道，“若你有正妻，这事和正妻商量妥当就是，既然没有妾室，那纳妾也得规规矩矩做全套礼节，不可马虎。”

“……”

不知为何，李长河听了母亲的话，心里竟是倒吸一口凉气。

艾心莲却是大喜，连连磕头感谢说：“谢谢老夫人恩典！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老夫人！”

“起来吧！”

老夫人不冷不热地说着。

李长河担心夜长梦多，对老夫人道：“我们相亲相爱就是最重要的，礼节什么也不是很要紧，母亲不如给我们选个良辰吉日抬进来就算了。一路三跪九叩再加上奉茶，也是实在太……”

“不碍事！不碍事！我能忍受！”

艾心莲态度卑微至极：“为了你，我已经死都不怕，只是下跪行礼什么的，还需要在乎吗？”

老夫人也道：“妾就是妾，妾需要做的礼节本就有跪拜！我不过是让她提前适应妾的身份，怎么就折辱她了？”

“母亲……”

李长河含泪看着艾心莲。

艾心莲也深情看着李长河。

如果不是老太太有言在先，恐怕这两人此刻又要手牵手的搂搂抱抱了。

老太太看艾心莲和李长河终于接受自己的建议，于是对艾心莲道：“从今儿起，你继续回你的清香小筑过日子，直到成亲为止！”

“是，老夫人。”

艾心莲只想嫁给李长河，倒也没有任何抱怨。

随后，老太太又打发走儿子，将在清香小筑伺候的丫鬟们喊过来，明确交代：如今的艾心莲只是个庶民罪人，以后也是妾室姨娘，丫鬟们做活的时候不能坏了规矩但也不能给艾心莲过分的尊贵了。

丫鬟们唯唯诺诺。

老太太笑得深不可测。

将艾心莲的事情完全处理好，老太太找到儿子，温柔但也不容拒绝地问：“儿啊，你可曾为今日感到后悔？”

“母亲，儿子只要和心莲在一起，不管多少苦多少痛都是心甘情愿，”李长河道，“若是母亲也能和我一起接受心莲，儿子便再无所求。”

“再无所求……”

老太太苦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京城如今是怎么议论你们？”

“只要母亲不把这些闲话放在心上，儿子就不会在意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们！”

李长河大义凛然。

老夫人不觉感慨万千，道：“我是你的母亲，我恨你骂你打你都是因为我爱你，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我也是……我……说实话，我虽然怪艾心莲连累你，但仔细想想，却也不得不佩服她！”

“母亲！”

李长河大喜，以为老夫人认可了艾心莲。

“她能够为了你做到这份上，确实不是普通女子，”老夫人道，“纵然对她有万千的不满，想到她为你义无反顾，我也不得不佩服。”

“这么说，母亲你也愿意接受心莲？”

“爱本不是错，只是你们的爱……”

老太太叹了一声，不愿继续说下去。

“母亲莫非还是觉得——”

“相爱的人想在一起并非不可以，但是你有么有想过你的将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不想管也管不到，可是你愿意你的一世英名就此变成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愿意你的儿女们和你形容陌路？一身武艺无法继续驰骋沙场！”

“不！当然不！”

李长河被老夫人的话激起斗志。

老夫人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补救？怎么破局？”

“……我……”

李长河沉默。

破局不难，只要他割下对艾心莲的爱，把皇帝和太后都不待见的女人赶出去自生自灭，他的未来和他的亲情就都能回来！

但是他——

他做不到啊！！

老夫人于是对李长河说：“男儿志在四方，你昔日有宣宁为你料理一切，可以尽情在沙场驰骋，如今心莲爱你入骨，终究也会明白你的不容易，成为你的贤内助！至少，我会让她成为你身边最懂事最成熟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