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尘与北之默相交数百年，对他们兄弟间的事情有所听闻，见他刻意与绮陌套近乎，更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我吃好了，你们呢？”

绮陌和寂萝看出他不悦，也赶紧放下筷子向北之奕道了别，紧紧跟上寂尘的脚步。

“有趣，堂堂天女，竟与魔为伍，跟我那弟弟倒真像是一对儿。”

“主人，要不要属下跟上去？”黑衣女子站在他的身后，与这室内异域的彩绘显得格格不入。

“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夜风掠过，将护城河的寒气带至街道，来往的人们都抱着自己的胳膊，浓密的人群并没有将寒气减缓。

夜幕降临，街道上已有无数花灯点燃，这方绚烂之景倒颇有上元节的架势。街道上卖灯的小贩扯着嗓门争相叫卖，寒冷的气息并未能将人们的热情破坏分毫。

这三人买了天灯随着人群直达护城河边，此处已是人群集结，连君王都担心百姓们会有危险，特派了不少的兵将在周围待命。以防不测。

寂萝最先在灯上写完了愿望，央着寂尘陪她一起放灯。

”求上苍保佑，让我早日寻到家人。“天灯缓缓向上飘去，寂萝两手合十，阖着眼睛默默说道。

寂萝的天灯已飞至高处，绮陌却迟迟未能落笔。

”怎么不写？“

绮陌苦笑，“我的父帝便是上苍，他都不能帮我实现的愿望，区区天灯，又会产生什么作用呢？”

见她没了兴致，寂尘也不勉强，“那就先帮我放吧。”

天灯随风而上，他的目光也愈飘愈远，绮陌知道，他的眼中不是天灯，而是这山河天下。

众魔归一，一统魔界。

这是他写下的愿望。

随着人们手中的天灯越放越多，天上的光亮也愈发密集起来。星星绰绰，与漫天银河相互融合，自成一片。

“趁天灯尚未散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绮陌思量了一下，还是在灯上写了愿望，放上天际。

北方少君，平安归位。这是她的愿望。

她三人后来的种种命数，许是在今夜便已注定。

“平安归位吗？”北之奕握着烧烂的天灯笑了两声，无奈惋惜的言语中，却满是戏谑的味道，“我倒要看看，以他如今的处境，要如何平安归来。”手掌一张，一阵蓝色的火焰顷刻间便将整个天灯燃烧殆尽，连灰都不剩。

翌日清晨，寂尘早早便回了魔界，据寂萝所说，是上溪族贵客到访，要少君亲自款待。

“你听说过上溪族的圣女成染吧，此番哥哥回魔界，便是要与她议亲。”

上溪族成染吗？绮陌想起来了，三十多年前寂尘就曾提起过这门亲事，只是那时他大抵是不喜欢成染的，所以才有了那百年之约。如今他愿意回去议亲，可是改变了主意？

“那成染的手段高超的很，初见魔后时，不过三言两语，便将魔后哄得开怀，魔后对她喜爱有加，现下已将她留在魔界十余年了。”

“这事怎么未曾听你们提起？”

“我之前只知哥哥对你动了心思，不知你也……哎，至于哥哥他，大抵是不想让你知道，所以刻意瞒着吧。”

留在魔界十余年了。少年之际，十余年朝夕相处，怕是会有悸动吧。

“那清河呢？我看魔后此前不是对清河郡女颇为满意吗？”如今来了一位能带来更大利益的女子，便将清河舍了吗？

绮陌心里复杂起来，她与寂尘虽认识三十余年，但真正相处的日子却不多，魔界与人界加起来也不过一两月。他待成染是否也像待她一般……

“成染与那清河是不同的，清河与尘哥哥几百年相处也未生出情分来，纵有再多日子也难得到哥哥的喜欢。魔后也是看透了这点，便不再对她和哥哥的事抱有希望。我虽不太喜欢她，但也忍不住同情她。她自我还未懂事时便喜欢哥哥，算起来已有数百年了……前些日子，我听闻她与公孙成染起了争执，一气之下跑出魔宫，现下也不知在哪了......”

“魔界没派人去寻她？“

寂萝摇摇头，”如今两族联姻在即，哪有人去理会一个随时有可能会破坏联姻的人呢？况她本族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哪还有人会在意她......“她说着叹了口气，”若是她的亲人还在，成染那女人怕是连入魔界的机会都没有。当日她的亲人为魔界奉献生命，她却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绮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寂尘本非她的良配，她若能通过此事看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