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告别双面人生

12月18日

滨江市看守所

迷离的昏睡中，我感到自己似乎走进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黑色旷野中，朦胧中，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仔细看去，人影露出了杜若秋的脸！

“妈……”一时间，我还是本能地这么称呼她。

“别叫我妈妈！我……我没想到……你比我还毒！”杜若秋死死抓住我，发疯般地哭诉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可还不是让你那个父亲逼得！我当初不顾一切地下嫁他，他却一直想着你妈妈！让我情何以堪！？让我如何承受！？我又怎么可能把你当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可……可你居然那么残忍地杀了我和女儿……是你把我们母女送入了地狱！！”

“韩心茗！我恨你！我饶不了你的！”

“我也恨你！”

紧接着，梁雨倩，梁雨馨姐妹也同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来不及等我反应，杜若秋母女三人就猛地向我扑来！

“啊！”我本能地惊叫躲避，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却触到了顾敏那张哀怨的脸。

“妈……”自己都不可思议，我居然发出了同样的称呼。

“哈哈……哈哈……”顾敏竟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你叫我妈？！你居然叫我妈？！你偷换了我的女儿……又处心积虑地害了我……居然还叫我妈？！罗效明欠了你的债……为何要让我和依依偿还？！你为什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这么狠毒？！”

“对……对不起……”我痛苦地呢喃着，眼泪汹涌而出。

“心茗……你也对不起我……”蓦然，耳边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慌忙抹去眼泪，我果然看见，顾敏已经消失了，妈妈就站在我面前！！

“妈！”我大声呼喊起来，并想不顾一切地冲到她的怀里，可却始终触不到她。

“心茗……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仇恨是把可怕的利剑……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的……妈妈不想让你受伤害……”妈妈说着，难过地痛哭起来。

“妈……”我也泪如雨下，“别伤心了……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吗？”

忽然间，哭泣的妈妈像一阵轻雾一样散去了，渐渐清晰得，是父亲梁天鸿的身影。

“爸爸……”我不由喊道。

“露露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怎么会生下你这样心狠的女儿？！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的妻子女儿都是被你杀死的？！”父亲的眼神中，满是哀怨和不可思议。

“爸，您怪我吧……我对不起您……”我悲伤地说。

“不……”瞬间，父亲的眼泪也倾泻而出，“是我对不起你……你原本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是我……都是我……是我太贪婪……是我太懦弱……害了你和露露……也害了妻子女儿……”

“爸……不怪您……都是我的错……”我想上前握住父亲的手，却猛地发现，握住的，竟然是罗仲文的手臂！刹那间，我如触电般缩回了手，默默地看着他。

“直到你因恨将我杀死，我才隐约意识到，你或许对我真的有过亲情，可是很遗憾，我从没有过。”站在我面前，罗仲文平静地说道，“从记事起，我就没有母亲，父亲更是将我看做企业接班人来培养，得到的感情少之又少，或许，我们都错了，你不该对我抱有亲情的幻想，我也不该将你当做欲望的猎物……”

“错了……都错了……”我细声低语道。

不知什么时候，罗仲文已然消失了，在我不远处，又多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是罗效明！

“爸！”我飞速跑到了他的跟前，却发现，他就像一尊面无表情的塑像，静静地看着我。

“爸……我……我什么都不说了……要相信我是爱您的……”瞬间，眼泪又滚滚而下。

然而，父亲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爸……爸您为什么不说话？！您和我说句话行吗？！”我不由请求道。

“你让我说什么……你告诉我……我究竟该说什么……”父亲一脸苦笑地说，“我该爱你还是恨你？该感激你还是怨怪你？该补偿你还是报复你？我们是亲人还是仇人？究竟是我欠你的还是……你欠了我的？我说得清吗？你又说得清吗？”

“我……”我也是一声苦笑，“说不清……真的说不清……”

“唉，”父亲重重叹了口气，“我不敢去爱你了，也没有资格恨你，感谢你保全了我和罗氏，珍重吧孩子……”

说着，父亲就缓缓地飘远了……

“爸！爸！”霎时，我从梦中惊醒了。

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牢房冰冷的墙壁。

缓和了心绪之后，我忽然想到，这是我人世的最后一个夜晚了，明天，属于我的一切就都要结束。

然而，直到遭遇了方才的梦境，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居然有过三个妈妈，两个爸爸，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初看起来，我的人生该是多么幸福，可偏偏事与愿违。

想起梦中的脸庞，我竟然像着了魔一样，默默捡起地上一个红色的砖块，在冰冷的墙壁上一一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看着这一串串的名字，我发觉，正是他们，改变了我的人生和灵魂，也重新带给了我新的感悟。

手指首先拂过了梁家姐妹和罗仲文的名字，我轻声说道，“做同胞兄弟姐妹本是幸运，我们却把它变成了不幸，来世若是有缘，彼此之间不要这么恨了吧？”

眼光又移到了杜若秋的名字上，“原本我恨透了您，可后来才慢慢发觉，您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若是没有选择爸爸，您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轻抚着顾敏的名字，我低声忏悔道，“，我做什么都愿意……”

“妈……”望着妈妈“韩露露”的名字，我又哭了，“别怪心茗了，过了今夜，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爸爸……终于能叫您爸爸了……”看着“梁天鸿”的名字，我忍不住说道，“为了这个被扭曲的心愿，我付出太多了，您别怪我了，更别自责了，血浓于水，您终究是我爸爸，我也终究是爱您的。”

继而，轻触着“罗效明”的名字，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爸……您放心吧……录音我都抹掉了……您的秘密也会被守住……您最爱面子了……我都留给您……我们之间不要再计算了……如果您愿意……让一切都过去吧……至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那方‘美好时光’……”

长长吁了一口气，我轻轻擦掉了我的眼泪，透过眼前的黑暗，我似乎看到了那条通向我未来的路，路的尽头，站着妈妈和舒月。

再见了，我矛盾又痛苦的——双面人生。

这句话，在我心里默默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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