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识终究是冰冷不近人情的，杨棋不愧对于他的名字，是个好用的棋子，又败在性格和态度上，导致他成了弃子。

不过杨棋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勾子衿还在向泠言商讨到底要不要救勾渐回来。

“按照小言的说法来看，勾渐是被杨棋强行拉过去的，对丧尸皇并不信服，基本能排除他做叛徒的可能。”勾子衿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担忧，“如果丧尸皇把他也变成丧尸呢？”

如果丧尸皇找个丧尸抓一下勾渐，把勾渐转化成丧尸，那勾渐不再是人类，不就会说出他作为人类时探知到的消息了吗？

所以勾渐不会变成丧尸啊。

泠言一弯眉露出星点笑意：“杨棋不会让勾渐变成丧尸的，这不是他要做的事，他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杨棋得到的任务或者说命令是让勾渐背叛人类促成人类内部合作关系达成，既然是背叛，又不存在同一种族讨论另一种族是背叛另一种族的说法，勾渐自然不可能变成丧尸。

这样说或许会很绕，所以泠言没有和勾子衿展开说，只是给了他一个承诺：“我向南主神发誓，不会让勾渐有机会背叛的。”

虽然同位神立誓无效。

“不过……”青年勾唇悠悠地笑了一下，“如果杨棋为了他要做的事造一个替身来走流程，可能消息一传出去他就废了。”

世界意识放水是放水，如果到这一步杨棋还没察觉到异常，依旧坚持走下去，那就会被世界意识判定为故意作对……啧，奇怪的判定方式。

之前不做要出事，现在有了转变不告诉下属要下属依旧耐着性子做，这次做了不做都没事，相反做的过程中出差错就要出事。

真的很难让人搞懂世界意识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好。”勾子衿微一颔首，手中凭空出现几份文件，显然是已经和其他基地在书面上达成共识的证明，“我这边进度不错，听商望说他们那边研究得差不多了。”

“如果能在最终决战上拿出药剂，对主战派应该是很大的打击，所以等全部准备就绪，我们就去救勾渐。”

“希望哥哥在那里玩得开心。”他掩住眼底的淡漠，不愿把负面情绪直白地暴露在心上人眼前。

以前没有报复勾渐是因为他不在意，不是被某种力量麻痹就是当勾渐是个挑事型NPC——没有人会因为蚂蚁撞到你就去报复一只蚂蚁——不过这是让泠言心疼的点。

那就不一样了。

算计一晃而过，模样俊朗的叔叔身上渗出一种哀伤的气质，泠言只能叹一声做生意也需要当影帝，然后被滤镜直接冲垮理智。

“别担心。”他瞳孔闪了闪，抬手环住微弯着腰的高大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耳边，给带痣的左耳廓晕染上深色，“我陪你一起。”

“他做过的事，我都会让他一件件赔给你。”

丧尸皇没有名字。

它没有过去。出世即拥有神智，于是便成了“他”。

他召集丧尸守在身边，直到能力稳固才分心决定唤来主动求见的人类——丧尸皇知道其中那个面露阴沉的男人是世界意识给他安排的帮手，会帮他完成夙愿。

所以他的夙愿是什么呢？

在传唤那两个家伙之前，丧尸皇仔细地想了想：丧尸既然成为了丧尸，就是要去打架，去攻占人类的地界才有意思啊，只在这边呆着什么都不做又有什么意思呢？

因此丧尸皇严肃地向那两个丧尸王宣布了他加入主战派阵营的决定。

——本来应该是四个丧尸王的，但是有一个失踪了，另一个成了这两个丧尸王斗争的牺牲品，就只剩他们一战一和正好对立。

那个叫做方予期的主和派丧尸王看了他半晌，丧尸皇就下意识收了与生俱来的威压放方予期离开。

他应该.杀.了方予期的，但那一刻方予期的眼神太过复杂，血色的瞳孔剔透得几乎可以反光，一点也看不出他的丧尸身份，反倒衬得他像尊贵的吸血鬼伯爵。

他不该放方予期离开的，因为方予期干净的瞳孔深处是压抑的疯狂，它像是一种诡异而细碎的光，随时能将触犯到主人内心的生物撕得粉碎。

他原本没必要心慈手软，方予期注定会阻碍他的计划。

算啦，丧尸皇这样宽慰他自己道，其实我也清楚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失败的，所以不管方予期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最后落败的结果，还是让他高兴一点好啦。

他看着方予期起身离开，看着夏元初眼里浮现嘲讽，心里突然染上几分无聊。

“就到这里吧。”丧尸皇吩咐夏元初离开，然后单独召见了杨棋，他的合作对象，并且向他提问，“或许你能明白我在烦躁什么？”

杨棋冷静地观察了面前的丧尸皇，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人类，没办法理解太多的情感，也没办法详细解读它。”

“或许你要抓一个心理咨询师来这里为您看看，而不是找我这样的……”他的话题骤然止住，因为丧尸皇看他的某一瞬间划过一点爆发性的杀.意。

于是他及时止损地闭上了嘴：“好吧，您不太愿意听……我带了一个保留人类情感的生物来，是您真正的合作对象，也许您能咨询他。”

杨棋向丧尸皇介绍了勾渐，又用语言把他们区分得无比清楚，让丧尸皇明确地意识到勾渐是他能随意决定生死的渺小存在，企图进一步降低丧尸皇对勾渐的防备。

丧尸皇拒绝了他的提议。

其实也没什么好防备的，这一趟注定会被搞砸，但是杨棋好像还不知道。

丧尸皇对他隐约探查到的结果守口如瓶，打发时间似地看着杨棋来来走走，每次败兴而归之后还会起鼓重来。

这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啊，他曾在心里感叹，然后转头就想起杨棋严格来说不算是生命，那些他一厢情愿珍视的、羡慕的茂盛生机不过是一叶障目。

——杨棋早就是不死生物了，他坚持做这些事情不过因为这是世界意识交给他的任务而已，没有其他的原因。

丧尸皇又感到无聊了，这次他开始通过外面游荡的丧尸关注方予期的动向，以求在各基地杀.到这里带走勾渐之前提前藏好这里的丧尸，让他们不要遭受无妄之灾。

如果他再生早一点就好了，这样世界意判定的获胜方说不定会变成他。

——因为他的能力会超出异能者一大截，他会领着其他丧尸把人类打得落花流水，让落败的人类变成自己圈养的奴隶。

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看那些蓬勃的生气一点点被消磨掉吗？看那几个性格格外璀璨的人被磨平棱角吗？

丧尸皇就这样平淡地接受了事实，完全没有一点丧尸皇该有的暴.虐样子，反而像是大家公子气度不凡，心胸开阔。

方予期的叛逃十分顺利，如果丧尸皇压制他的话，方予期说不定会反思自己做的事情，然后发现他对过往的病态心理。

这样的清醒会让他提前理顺逻辑乖乖回去做他的丧尸王，但每个人的选择在这一刻起到了各自的作用，他终究是离开了。

方予期一路向M市基地出发，同一时间里勾子衿被泠言按住念头等待方予期找上门提供情报，没有莽撞地直接冲过去暴露他们有信息来源的事实。

“丧尸皇放了方予期出来，等方予期跟我们求和的时候就会说明勾渐的位置。”泠言伸手按了按勾子衿蹙起的眉峰，“即使没有我的话，这些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

“我不会改变应有的进程，只是起到了推动作用，加速整体发展。”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封锁了相关知识的勾子衿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也不是很着急——之前他就下过决定，即使小言告诉了他一些已经发生但他还不知道的事情，他都会当做“预感”来处理。

而预感向来不会那么精准，那么他只听个大概就可以了。

这需要很强的克制力和对自我好奇心的束缚，恰好勾子衿本身就是抑制这方面肆意生长的好手，选择性失聪被他运用得得心应手。

泠言根本不是多话的性格。

他见多识广，不管遇上什么身份的人都能侃侃而谈把握先机，让对方清晰地意识到他漂亮的皮囊下是足智近妖的灵魂，而不是徒有其表的无脑产物。

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面前的人是勾子衿罢了。

一是勾子衿本就属于更高层的体系，这些东西如果勾子衿本人记忆解封就都会想起来，只是怕世界意识承受不住两位神明的临世。

——都是因为这个世界意识最高承载的也只是修真界，神明才不好到来的。

至于为什么是两位神明，泠言为什么会变成勾子衿的同位神……

那就要说到神做的事情了。

泠言归纳了自己的记忆，大概可以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他作为零呆在神身边吸收精纯灵力和空间之力；第二部分是他作为泠言和勾子衿一起生活的普通背景生活；第三部分是他负能堆积的任务时期；第四部分是现在。

从第二部分开始到第三部分结束，泠言的灵力堆积，把他慢慢推到了半神的位置，那封通知他“退休”的信件，基本上等同于承认泠言的地位。

而很神奇的一点在于……

第一部分的泠言——因为是由神造出来的——他早就已经成神了。

在回到神的身边并且解封记忆以后，泠言的灵力回归并被他凝结为水幻化为雾，紧紧地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细小经脉，从外看起来更是返璞归真。

但是不会有人真的把他错认成普通人。

同时，从总体上来看，他的能力跨过了几位主神，直接成为神以下的第二神——不过外面没有第二神这样的称呼，所以泠言只能被归在主神这个体系中。

#一下子身份和能力都高过强过对象是什么体验#

泠言：泻药，很爽，要是叔叔再惹我不高兴了我也有娘家帮忙。

绕开这个话题，末世的最后一战已经拉响了预警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