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玄道长信中所言, 李元回来了。

没有任何人再特别通知云安，只是某天午后，云安和林不羡正在客栈房间里下棋, 就听到街上阵敲锣打鼓还伴随着唢呐声音，林不羡落子动顿, 云安说道：“应该是李哥哥回来了, 这鼓乐是甲举人归乡游街时候特有，我之前听过次李二哥哥。”

云安推房间内另外扇门，外面连接是『露』天回廊, 云安和林不羡住是这间客栈最好房间, 自然是要带“观景台”。

登上『露』台之前, 云安贴心地拿过头巾把林不羡头部包裹好, 预防有纷飞柳絮。不过日前刚下了场暴雨, 柳絮被雨水清理了好多, 云安担心情况几乎不可能生。

底下路还泛着『潮』, 扬沙天也得到了缓解难得看到蓝天白云, 穿着新衣裳仪仗队, 戴着府衙冠，敲锣打鼓从街道下面走过，雍州这边街道很宽, 知府李青山并没有下令“净街”。虽然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百姓，但他们并没有影响探花郎□□，所有看热闹百姓都很守规矩，互相拥簇着挤在街道两旁门市屋檐下，今日门市掌柜也很好说话，敞自己店铺让城中百姓看热闹，有些书斋, 纸笔铺子还会准备些许粱饴给围观人。

云安目测了下，李元和他夫人大概要过会才能过来。

旁传来林不羡声音：“陇地民风彪悍，私塾还没马场驿站多，自本朝朝以来，整陇地没有出过名甲……李哥哥虽然算不上是雍州土生土长举子，但能鲜衣怒马带着仪仗回雍州游街，也算是雍州内第遭了，这件事定会被当地府衙记载到地方志里，盛况空前是理所当然。”

“这回空谷能光正大地回归宗门了，李知府应该会很兴。”

说话间，远远地看到李元穿着袭红衣骑着头大马过来了，在马车后面跟着顶猩红喜轿，里面坐定是鄂国公府嫡长孙女——暮云氏了。

“来了。”云安抬了抬下巴，林不羡顺着望过去，随着街上锣鼓声渐远，探花郎仪仗缓缓过来了。

李元状态看起来不错，嘴唇上留起了指宽胡须，这从前是没有，大概是成了亲，或是中了举才始留起来吧。

云安打了隐藏在球里摄像头，虽然她已经不打算回去了，但探花游街这种珍贵镜头还是值得保存。

在超清摄像头之下，云安将底下切都看清二楚，李元表情更是像被放在放大镜下面样清晰，他脸上挂着标准笑容，虽有疲态目光却是清，不时朝街道两边拱手行礼，并没有出云安想象中那般失魂落魄。

云安牵着林不羡往后退了步，今日是回馈李元十年寒窗光时刻，云安可不想不小心分了李元心。

待李元骑着白马走远，云安才拉着林不羡回到原处目送李元远去，直至背景消失在了街角。

云安和林不羡回到房间，又亲手为林不羡摘下了围巾，端详林不羡没被柳絮沾到，然后将戴出去围巾直接丢到了水盆里，林不羡又怎能不白云安自己精心呵护？她注视着云安，中满是柔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李哥哥见面？”林不羡问云安。

“日或者后天吧，这两日他要忙事情有很多，我会在拜帖中言，等他忙完了要事再相见。”

“如甚好。”

云安给李元写了封拜帖，打空间在里面翻找了番，找出块玉佩提在手里，门唤道：“周六！”

几呼吸后周六出在了房门口，云安把请帖和玉佩并交给周六，吩咐道：“把这封拜帖送到知府大人府上，连同这块玉佩起转呈给李探花。”

“是！”周六将拜帖收到怀里，玉佩仔细地攥在手里，拜别云安转身去了。

“那是什么？” 林不羡问。

“哦……从前空谷送给我玉佩，算是们之间信物，如今他身份不同了，我担心李府家丁不会把拜帖呈上去，空谷说那块玉佩是他直戴着，李府家丁肯定认识，有了它家丁应该不敢怠慢。放在平时……等几天也无妨，只是咱们这回时间紧，玄道长还等着出，只好拿出那东西了。”

……

翌日清早，就有李府家丁找到了客栈，家丁给云安带来了口信，李元说：今日午后未时刻，在西风楼二楼，叫‘烧刀子’雅间，宴请云安。

云安给家丁拿了包银子，后者先是不肯接，见云安坚持收了，眉笑地谢过，欢欢喜喜地离。

午时刚过，云安换上了林不羡为她挑选衣裳，到楼下掌柜处打听了西风楼在哪，得知离客栈并不远，选择了步行。

来到西风楼门口，掌柜亲自出门迎接，笑道：“是云大爷吧？快请上二楼。”

云安好奇问道：“您怎么认识我？”

“小人虽然听过几件云大爷事迹，却并未见过您真容。是早李探花派人过来包了半日场，来交银子那位特别和小交了云爷您体貌……小看上了。”

听到掌柜这么说，云安心中暖，脑海中闪过了李元第次请自己到七宝楼吃宴席画面。

时间真快，晃已这么久了。

到了雅间，掌柜给云安上了几道干果和壶茶，未时刚到就听到阵上楼梯脚步声，雅间门被推，云安起身……

数月不见朋友四目相，双双爆出爽朗笑声。

李元今日穿着身服连象征着士族身份“丝绶”都没有戴，笑够了才朝云安行了拱手礼：“云兄，别来无恙。”

“空谷，恭贺你金榜题名。”

简单寒暄，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二人担心事情并没有出。

李元又笑了起来，直道“同喜”。

亦如在洛城时相聚，隐约还多了几分亲密。

二人先了菜，并让小二顺把干果端走，只留了壶茶水。

云安把裱好卷轴递给李元：“送你。”

李元当场解，看到里面内容前亮，念诵了遍，脸上也流『露』出丝感动，赞道：“果然是云兄手笔，好‘片冰心在玉壶’，我李元能得云兄这样知己，生无憾了。”

“你喜欢就好，你金榜题名摘了探花，有大把人抢着把金银珠宝，异宝奇珍塞到你府上，我就不凑这热闹了……锦上添花这种事，从来都不缺人。”

“你我之间，患难之交。岂能是这些俗人能比？依我看……这份礼物就极好。”李元边说着，边把卷轴卷了起来。

“了，我有表字了，取了‘秉初’二字，意在：秉持初心，不忘始终。以后你也别云兄云兄叫了，我介商贾可担不起探花郎这么叫我……”

“你早就该有表字了，堂堂郎出门行走，不分长幼尊卑总被人直呼其名怎么行？这二字不错，掷地有声又可咏志，不知是何人所赐？”

“严正公严老先生。”

听到“严正公”字，李元也肃然起敬起来，“哦”了声，接着说道：“难得。”

“是啊，这表字是岳母大人亲自出面，方才请动严老先生，否则以我在严老先生心中那顽劣不堪形象，难！”

闻言，李元叹了声，呢喃道：“真羡慕你。”

云安自然白李元在“羡慕”什么，李元玉纤纤情云安直都看在里，自李元被逐出宗门后，蹶不振了好久，要不是李元怀着金榜题名，风光迎娶玉纤纤信念，绝不会那么快就振起来，或许也不会有今日……

只是……

云安也出声叹息，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沉『吟』道：“纤纤姑娘……”

李元竟摆着手阻止了云安，淡淡道：“别再提了。”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补充了句：“我都知道了，也好。”

云安看着李元，怎么也无法将当初那抱着酒坛子在缥缈楼撒泼人和前这人合在起。

要不是不小心看到了那泛红眶，云安都要以为李元从未玉纤纤动过真情了。

“笃笃笃”

“客官，酒菜来了。”

李元轻轻吸了吸鼻子，朝云安咧嘴笑：“端进来！”

雅间门再次被推，几名端着托盘伙计鱼贯而入，小二将酒菜摆好带着伙计下去了。

云安将酒壶从李元手上夺过来，给李元和自己杯子都斟满酒，举杯道：“来，我好好陪你喝杯。”

“好！秉初，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酒杯碰撞出脆响，双双饮而尽。

陇地酒烈，云安还好……毕竟早李元来了几月，已经有了抵抗力了。而李元喝惯了洛城那些绵柔酒，上次喝陇地酒已是很多年前事了。

不过五杯下肚，李元目光『迷』离起来，原本温和表情被伤感所替，将空酒杯按在桌上，捂着睛问云安：“秉初，你说这就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