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答完云安的疑『惑』林不羡便不再言语, 翻过水杯给自倒了一杯喝了来，云安环顾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突然觉得自做的还不够好。

一直以林不羡跟着自逐渐脱离了南林府, 虽然日子过得奔波劳碌了一些，但其实也比林府差太多。

论是淟州的云宅, 还是雍州的云宅, 云安都力求做到最高规格，一应的家具陈设从不惜银子让周六挑最好的置办，的只是避免让林不羡产生太大的心理落差……

回南林府之前, 云安看着们的小家心里还是满意的, 虽然占面积小了点, 但该有的东西们都有。

阔别, 今日回到南林府一看, 差的远了去了。

今的云安也逐渐培养出了眼界, 拿眼睛一扫便知道：这房间里的布置虽然简单, 但每一件其实都暗藏玄机, 不是行家根本就看不出来……

林不羡房间里的这些家具, 陈设，摆件儿，可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 瓷器字画均年代久远，云安宅子里的那些花瓶，瓷器虽然做工精美，成『色』也亮堂……可照比林不羡房间里摆的，就是差了那点儿意思，云安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中间差的是一个叫“韵味”的东西。

时至此刻云安才明白那句“百年间集三代人之力方能养出一个大家闺秀来”并不是夸张, 自今的家底儿和南林府比大概就是暴发户和财阀家族之间的差距吧，也难怪林威并未对自发动“围剿”合着自现在引以豪的东西，拿到人家面前不过是小儿科。

虽然这样着，云安也只是觉得这是开了眼界了……南林府的三代累富，泼天富贵果然不同凡响。

“会有些不好受吗？”云安问林不羡。

林不羡放下水杯，沉『吟』半晌，答道：“难免会有一些吧……毕竟掌管了这家业三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从前事巨细必躬亲，到今……府上发生了这大的事儿，我还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的，有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云安拉住了林不羡的手，说道：“世态炎凉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并不是谁的错，而是……一个社会的现象。失落也是人之常情，最重要的是回过头来一，你对南林府问心愧就行了。从不是我们背弃了这个家族，这个方，而是……有些东西变了，我们也要避其锋芒。”

听完云安的话，林不羡的心里好受了许多，的确……就算当初自佯装事留下来，今的南林府也未必能容下自了，自的父亲是一个极其重视传承的人，南林府摇一变成了半个皇商，一只脚踏入仕途……哪怕只是个庶出的儿子，也比自要重要的多。

“你说的错……若是我们有早早就躲出去，现在的局面还不知道要多难看，让母亲夹在这中间，便是我的不孝了。”

云安话锋一转，问道：“这件事，你怎看？”

“什？”

“你爹钦点了铜铁盐茶领司的这件事儿。”

林不羡又是一阵沉默，答道：“父亲完成了林府集几代人之力也未能达成的夙愿，历经这两朝……朝廷对待商人的态度才逐渐缓解，放松。在先祖时……入商籍是一件既让人瞧不，也是有退路的事，即便先祖三兄弟齐心成一方巨贾，却朝廷限制只能穿粗布麻衣，纵有金山银山也只能偷偷享用。‘一入商籍深似海，从此再回头路。’商人的后代子子孙孙都是商人，唯一的转机就是成皇商，成亦商亦官的存在，才能让富贵和位两全。这是我们林府自入商发迹后，代代相传的秘密家训，成皇商，守住富贵的同时，子孙后代谋求出路，我有做到……父亲他做到了。”

见林不羡是说，云安只能将自的法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在蓝星看剧看多了的缘故，反正就是觉得：除非系皇室血脉，不然还是离权力的中心远一点儿比较好，在这样一个人治社会“伴君伴虎”那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但林不羡都这说了，自也不便再泼冷水，只是云安心里的一个信念也愈发坚，不管南林府何，小林府绝对不能走南林府的老路……希望不要事与愿违。

这段时间云安的心里总有股隐隐的不安，可能是三年之期将至，有些焦虑吧。

云安和林不羡双双沐浴更衣，换好了新衣裳在房间里等待“召见”依礼：们出门这久，刚回家是要给林威夫『妇』磕头请安的。

二人一直等到面的天都彻底黑了，才有林夫人边的丫鬟过来传信，说：今日太晚了，老爷和夫人已歇下了。让林不羡和云安明日一早再去请安。

云安和林不羡这才双双换下正装，简单洗漱过，相拥而眠。

……

翌日，林不羡和云安早早来换好衣服到后院去请安，结果正厅里只有林夫人。

云安和林不羡并肩跪在上，给林夫人磕头请安。

“快来，娘亲挂念着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了，别跪来跪去的了，都过来。”

“谢娘亲。”

云安和林不羡来到林夫人面前，林夫人牵着林不羡的手慈爱端详着林不羡，一边说道：“安儿啊，搬两张凳子来，你们俩坐到娘亲边，今儿有人……不要坐那远，让娘好好看看你们。”

“是。”

云安依言从林夫人的下手位搬来了两把椅子，放在林夫人左右两旁，和林不羡分别坐了，将林夫人拥在中间。

其实林夫人的这种要求，拿到蓝星再简单不过了，放在燕国却要挑在有人的时候，否则便是失礼。

“娘~，你看娘子的气『色』何？”云安笑着问道。

林夫人笑眯了眼，答道：“你们一进来我就看到了，气『色』比从前红润多了，看来出去走走对体是有好处的。”

“娘，孩儿给您带了好多特产回来，有北海的，雍州的，淟州的，涌州的……我和娘子去了好些方，每路过一处娘子都让我买些东西带上，说是要回来孝敬您的。”

“哦？我的儿几时生了这份‘小心思’了？安儿啊，你可不要什都替做了，再把功劳都安到上啊。”

“有有，娘亲……娘子非常挂念您。”

林夫人感慨一叹，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拉着林不羡的手拍了拍，喃喃道：“懂事了，长大了……”

“娘~。”

“朝廷封了你爹做领司，你知道了吧？”

“嗯，昨儿听说的，是大好事儿。”林不羡淡淡道。

“二丫头……你也知道了吧？”

“嗯，儿正巧和相公路过云州，突然去看看二姐，结果……”

林夫人又是一叹，说道：“你们姐妹连心，说不是二丫头在天有灵，让你过去看看的。”

“嗯。”

“一会儿你替娘去看看你孙姨娘，讣告发过来……就哭昏厥了，大夫来给诊了好几日，说是伤了心脉。我不便见……到底是妻妾有别的，我去了平白给添规矩不是？的子骨可再经不折腾了，你既亲自去了云州，就替娘去看看吧。”

“父亲派人去云州吗？”林不羡问。

“嫁出去的儿泼出去的水，庶出的姑娘，也个亲娘舅的，你和安儿不在……难道指望你爹亲自去？分家那些个……若这事儿劳动他们，私底下又要嚼咱们宗门人，宗门人命高到天上去了，管是谁都要劳动他们，最后你爹派了林涛父子去的，得了……大年下的不说这个，我今后多照孙姨娘也就是了。”

云安的心里有些不适，但转念一……自既然决留下来了，就要学会用这个时代的惯例去思考问题，就像《红楼梦》里的贾敏，还是嫡出的小姐呢，“一病死了”贾家的人不也有去奔丧？

再说，娘亲已经在力所能及去做告慰二姐在天之灵的事情了……自也要好好把妞妞抚养成人。

……

云安坐在林母边，听着母聊家常，偶尔『插』上几句，气氛很融洽。

云安借机和林母汇报自和林不羡在雍州和淟州都置办了宅子的事情，今后接林母到们那儿去，做铺垫，结果林母突然沉默了……

“娘？您怎不说话了？”云安问。

林夫人一手拉着云安的手，一手拉着林不羡的手，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说道：“委屈你们两个了。”

“母亲，儿不委屈。”

“娘亲，我们过的挺好的，虽然新宅子不南林府宽敞，但胜在温馨，您什时候出门走动走动了，捎个信儿来……孩儿来接您。”

林夫人笑了笑，说道：“过完年就别走了吧，我和老爷已经商量过了，这南林府的宅子……留给你们。”

“啊？那你们呢？”

“铜铁盐茶领司是京官，我们自然要搬到京城去……他的这个职位虽然不必时时上朝，但内务府若有通传也是要即刻过去的，今后都不能住在这儿了。”

云安皱了皱眉：“入京啊……”

“是啊，入京。”

云安看了林不羡一眼，心中的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万一朝廷做点什，整个南林府连逃跑的机会都了，虽然对付一个区区林府，朝廷有必要绕弯子，可云安就是觉得不安。

林不羡和云安心意相通，只一眼就明白了云安心中所，思索片刻，劝道：“娘亲……非要同去不可吗？南林府里有娘亲坐镇，儿……”

林夫人笑道：“你这是什话？从前我和你爹云游四海的时候，你不也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吗？再说……我和你爹几十年夫妻了，他奉旨入京做官，我哪有不同往的道理？要是我不去，你爹在官场上会抬不头的。”

顿了顿，林夫人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娘亲终究是对不你，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说服他将这宅子留给你已属不易。开春三月三我和你爹带上几个心腹就要动了，这南林府全须全尾的都留给你和安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总在头飘着也不是那回事儿，娘亲不是不相信你和安儿的能力，只是……你那娘胎里带出来的热症，离了洛城到哪儿去也不合适。安儿现在也出息了，拜了玄一道长师……就是你爹，也要敬他几分呢。若不然此事也这容易，所以啊……今后你要对安儿好一些，不管是嫁娶还是入赘的，都是夫妻的缘分，娘亲希望你们举案齐眉，白首偕老。你边有安儿，京城有你爹给你照应着，洛城商会的这些人会礼敬你几分，你若不再管家业也妨，分家现在是不敢闹的……你就放心大胆交给安儿，等今后你们有了孩子，娘亲也希望你回归一个子该有的生活，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等有一日啊……我和你爹都去了，你们把这林府改成云宅也就是了。”

云安听不出林夫人的弦之音，林不羡却是心若明镜，林府改成云宅……也就是说，林府不再需要来传承了。

可这绝不意味着林府的“香火”断了，恰恰相反……林府有了更名正言顺的传承。

也知道，自家父亲既然脱商入仕又坐拥此财富，到了京城……自然要把儿子接回去的，免得耽误了孩子的份。

“……我知道了，娘。”林不羡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林夫人捻动手中的佛珠，轻叹道：“人生苦短，看开些吧。离了这是非……也不失是一种逍遥，安儿的品行，度量，世间难寻。今后……你会是个有福的。”

……

从林夫人那儿出来，林不羡让云安自先回，要去探望孙姨娘，人家尚在病中不易见“男”。

云安只得自回了，也在心里琢磨着林夫人的话，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但有一点云安觉得和自的差不多……

以林威的德行，南林府的大多数资产都会他带到京城去，留给林不羡一个空壳子和一座府邸。

不过对于现在的们而言，南林府已经不重要了，林家的产业也所谓了，但有一点云安非常认同林母说的：洛城有柳树……这很好。

再有什比自家娘子的生命安全更重要了。

傍晚林不羡才回来，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的云安比心疼，赶紧找了湿净布给敷眼睛。

许是心情不好，或是开了……对于自家母亲早上说的话的解读，林不羡半个字也说。

林不羡只告诉云安，因在三月三就要上京，最近家里很忙……们可能轻易办法和林威请安了。

对此云安乐得自在……

林不羡和云安在南林府待到过了上元节，期间云安见到钟萧廷两次，对方很客气，一口一个“通潚”道长，听的云安直冒寒气，林威走后洛城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这位知府大人了。

皇帝也真是的，钟萧廷和他毕竟是个姻亲，怎也不给他弄个京官当当呢？

上元节全家一吃了团圆饭，次日，云安和林不羡辞别了林母再次出发。

云安打开了图，朝着当时埋在“第一点”的标记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