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老头子发话（下）

“那年是一九八四年，石城法院老院长要退休了，院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比我资历老的还有几个人，他们都比我上去的希望大。老院长不好决断，就想了个办法，当时有个下乡蹲点的名额，要去县里最远的乡，那里远在深山不通车，走路都要走两天，路上要经过几处悬崖绝壁只容一人侧身通过，每年都会不人在那里掉下去，而且这一去就得半年。和我竞争的几个人都不愿意去，就我一个人申请了，所以最后派我去了。半年后回来，老院长就把我推荐上去了，我就成了石城法院的代院长。这个考验是后来到老院长家去的时候他才告诉我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你是说越是艰苦回报越大吧。”这话都说这么明白了，杨杜宁还听不懂的话可就是愚蠢了，还有，上一世杨杜宁就已经知道这个故事了，只是一下没想起来。

“对了，爸，现在的工作理顺了吧？”这也是今天杨杜宁回来的原因之一。

“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专业方面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人刚来，主要是理顺人的关系，这里比县里可复杂多了啊。噫，好像你从来不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情吧，今天怎么有兴趣和我说这个问题了？”杨元庭清楚儿子应该不会说这些废话。

“爸，我是想提醒你做好准备，罗院长身体不好，应该很快下了，你得做好顶上去的准备。”

早习惯了儿子经常有的“先知先觉”，杨元庭也不在意，只是说：“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我刚来中院，连脚跟都还没站稳，而且我前面还有两个副院长，年龄比我大，资历比我老，所以就算罗院长下了，那位置好像也轮不到我吧？”

这些年来，杨杜宁发现，虽然自己的命运因重生而改变了，但身边的事情却变化很小，除了一个事情自己没料到，就是上一世是父亲去世母亲病重，而这一世却是母亲因公殉职而父亲升官，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自己这只小蝴蝶扇的风不够大，只能小范围的影响一些事，但大事似乎依然如约而至。总不能直接对老头子说上一世中院在九五年从下面县里调了一位县级法院院长上来任副职，一年后老院长因身体原因退下后这位新人就直接改任一把手吧？

他只好说：“爸你也别多想，现在你就只做好自己工作就行了，再有和大家搞好关系，少参与那些是是非非就好了。还有，你得多多到李叔家里走动一下，不要一天到晚就只会在家看看电视看看文件。”这话说得杨元庭直皱眉——有这么跟自家老子说话的儿子吗？但一想到儿子有些妖异的“先知先觉”，杨元庭还是把这放听进去了。

说着说着，小雪手脚还真是麻利，一个小时，一份回锅肉、一盆红烧肉、一盘呛莲白、一盆番茄煎蛋汤就上了桌。

小雪心里那种满足与幸福的感觉荡漾在脸上，红着脸请杨元庭品尝一下给点意见，结果杨元庭品过之后非常喜欢，连说几个“好”字。在得到实际上的老人公的表扬后，小雪更是笑得阳光灿烂了。

小雪知道自己也许永远都只能是小三，但是杨杜宁却把她带回了家，不见外的向父亲作了介绍，也得到了杨元庭的认可，这一切已经足够了——人可以贪心，但不能太贪心。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过饭，杨杜宁说是要准备明天上班，没让小雪动手自己去洗了碗后，又下楼把带来的烟酒搬上楼后，交待老头子平时少抽烟少喝酒多喝茶后才带着她离开了中院。

“我爸怎么样？”在车上，杨杜宁看着还在欣喜的小雪，问道。

“我感觉还是有点怕。其实倒不是伯父……”小雪刚说到这里就被杨杜宁打断了，他嘻嘻一笑，故意用手在小雪酥胸捏了捏，调笑道：“怎么还叫伯父啊？就算当面不敢叫，背后好像应该改口了吧？”

小雪被看得脸一下就红得像苹果一样，也不抵抗杨杜宁那作恶的手，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好啦，我改，爸其实一点都不吓人，主要是我以前和我们那边法院的人打交道，他们都对我好凶的……”

这算什么事儿？一下就把旧事给绕了出来，杨杜宁赶快打断转移话题说道：“其实我和我爸一直不对路，原因很简单，我们的想法不一样，他特别正直，做事很传统，我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合适。比如说上次给他找个保姆吧，都说破了嘴他才同意，结果我一走他就把人放走了，说是什么不应该花的钱就不花，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动不了。唉，自从我妈走了以后，他一个人还真是孤独，可是我就是和他说不到一起，所以我很少回家，而我弟弟小波却是因为从小被管怕了，你看，连放暑假了都找借口不敢回家。”

说完，杨杜宁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同时把车慢慢地停到了路边熄了火，突然对小雪说：“我突然好想我妈。”

小雪从他眼里看到了了泪光，也看到了他眼里那深深地痛，心里也跟一痛，伸手抱住了他，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这是什么样一个小男人啊？他有如此惊人的成就，有如此隐秘的黑暗面，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脆弱，他应该背负着多重的包袱啊。小雪感觉到胸口渐渐被温暖的**湿润，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照顾他一生的念头。

车一直静静地停在路停，天渐渐完全黑了下来。

终于，车重新发动，缓缓向着回家的路驶去。

车上，一个男孩般的男人对一个胸前湿润的美丽女孩说道：“回家，我给你讲我妈的传奇，嗯，还有我的传奇……”

“好，我们回家。”女孩笑着答道，“家”字在口中说得特别的重。

都说男人平时压抑太多，如果能够有机会有对象宣泄一下，天下就太平了，这话不假，这不，杨杜宁很快恢复了正常，又变回了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