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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作者:红河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1-07-04 21:03:32
  • 章节字数:19340字

第10章

扈唯,今年十九岁,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虽然他跟皇甫令雪的情事封天教众所皆知,他承认,他喜欢皇甫令雪,而且此情永不渝,

可是,当那位青梅竹马的皇帝强逼他们「出柜」,还过份的冷讥猜疑他对皇甫令雪的真心时,这个气,哪是一个「恼火」了得,恨不得整个人黏上爱人身上,教那自负妒嫉的皇帝睁大眼看个清楚,他跟皇甫令雪,不管怎么挑拨中伤都拆散不了,不信?

那先吻一个再说,还不信?

那再来个上下其手,反正这男人归他管,只是,大丈夫的话,说得早、说得满,却发现,自己的时空「偷渡身份」好像是有期限的,多久?

一年?还是,N年后呢?要偷渡皇甫令雪一起离开吗?

望着那双深沉的黑眸,牵着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掌,扈唯心想,这一生,如果少了这个人,那他还能独活吗?

第一章

自从我退出了比武大会之后,日子就变得格外清闲。虽然说要加紧修练心法,只是修练不宜太过,以避免走火入魔,每天最多只能练两个时辰。

除此之外的时间,我简直闲到发慌。

而皇甫令雪以及四长老他们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忙,出门办事的时间变得相对少了。与此相应,我抓着皇甫令雪大喊无聊的次数,则是与日俱增。

像这种时候,他一般都采取佛祖坐禅战术,平心静气地任由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在他耳边叽哩咕噜,他居然就是做得到对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直到有一天,他的耳根子大概终于被磨软了,答应次日带我出门去一个地方。

我没有追问他去哪里,他肯让我出门我就乐翻了。问得太多,万一问烦了他,他反悔就不好啦。

第二天,我、皇甫令雪、雪吟,还有姚启宣父子,五个人共乘一辆马车,外加容夙非与付青鸿及十余位骑马的随从,一行二十几人,热热闹闹地出门去。

不过这热热闹闹,似乎仅仅是对我而言。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异样的沉闷。就连向来活泼好动的小丫头,今天也格外安静锁着眉头闷声不吭。

只有当我好奇地问到这是哪里那是什么的时候,姚启宣会尽地主之宜的回答我。

时间一久,受到他们的影响,我不禁也微感消沉,不像刚开始时那样兴致勃勃。好在随着马车行进郊外,眼前一片湖光山色,风景大好,心情才重新明朗起来。

马车一路穿越湖边平原,来到一座山下,入了山,又上了好一阵子的斜坡,最后在一段长长的石板梯前停脚。

到这里,众人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步行往阶梯上走去。

山里树木繁盛,空气清新,不时传来清脆鸟啼,别有一番人间仙境的感觉。我一边上阶梯,一边尽情感受这清雅脱俗的氛围,可谓身心舒畅。

终于上到阶梯最高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宽阔的平地,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开朗,远远可以望见大湖,配上山风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与景色不太搭衬的是,在平地上竖立着一块块的石碑,冰冷肃穆地坐在这山峦高处。

毫无预兆的踏进一块墓地,我的玩闹心情顿时被一下子打消。不过,感觉上却并不是无意间闯到这里。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皇甫令雪,他没有回应我的目光,几步擦过我的肩膀,径自朝墓地中央最大的一个坟冢走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看看其他人都在原地没有动,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扈唯。」皇甫令雪点到我的名字,我这才确定了去向。

正要迈脚,付青鸿递了一个东西到我面前,是一只小小的白玉酒瓶。

我拿着酒瓶走到皇甫令雪身边,递给他。他接过去,浅啜一口,然后将之尽数洒入了坟冢前的泥土当中。

在他做这些的过程中,我暗中端详墓碑上的内容,上刻着洛磐褚王宁公的名讳。

我想了想,洛磐是现今国名,宁公的宁无疑是姓,而褚王,就是说这个宁公是王族中人。只是怎么会葬在这荒山上了呢?我揣着满腹狐疑,静静等待皇甫令雪敬完那瓶酒。

山风不知什么时候大起来。

白色的衣摆随风翻动,长发随之飘舞,轻轻眯起眼睛,眼角的黑色羽翎仿佛也跃跃郁飞,这样的皇甫令雪看上去简直像是不属于这个人世间。

几乎令人窒息的安静维持了好一阵子。

终于,皇甫令雪开了口:「洛磐褚王,全名宁卓远,先帝的异母兄弟,下管数省,尘阳便是王府曾经所在。」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念墓志铭,陈述着亡人生平。先帝驾崩后,年仅十一岁的洛昭帝登基,褚王与真渊侯,一文一武,共同辅佐朝政。真渊侯岑淳权倾半部朝野,心野气盛,褚王处处压制之,为防止岑淳控制洛昭帝。朝中势力很快分为三派,一派属岑淳,一派属褚王,一派中立明哲保身。承阙年间,北方关外蛮族入侵,岑淳率同一干武将怂恿洛昭帝御驾亲征,并力荐褚王随行护驾。出征后,王军将蛮族节节逼退,洛昭帝声望大好,意得志满。最后一战在大峡谷,岑淳让洛昭帝与褚王率军先行,他领队伍援护后方。然而,王军在大峡谷中遭遇埋伏,伤亡惨重。岑淳的菁兵部对姗姗赶到时,褚王已为保护洛昭帝,身中数箭而死。」

「蛮族被驱逐出境后,大军回城。第二日早朝,洛昭帝念褚王护驾有功,意郁追封褒奖。岑淳却揪出埋伏在京城中的蛮族jian细数十名上堂,指认当日在大峡谷,便是褚王与蛮族首领合计设下陷阱,意郁谋害洛昭帝。未想加害不成,褚王身死。三人成虎,人言不可不畏,洛昭帝势单力薄,迫于岑淳及文武百官咄咄相逼,不得已下令摘除褚王王号,将其一家满门抄斩,尸首曝于荒野……

说到这里,皇甫令雪走上前,右手缓缓按上墓碑顶部,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单单立在墓碑前的颀长身影,显得清冷而萧瑟。

飘进我耳中的,不知道是风的叹息,还是他的叹息。

「直到两年前我到尘阳,才在这裘尺山上为褚王家设立坟冢,只是墓碑下并无骸骨。」

他悠悠地说,声音很轻,混在聒噪的风声中,却听得分外清晰,「经过十几年风霜,爹娘的遗骨,我已寻不到了。」我的瞳孔霎时紧缩起来,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其实在皇甫令雪叙述的过程中,我心里冥冥中就有一些的预感,只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仍然免不了有些不可思议。

难怪我一直觉得皇甫令雪的举手投足都那么有气质,即使蛮横起来,也不同于大部分江湖人的粗鄙。原来他本就是正统王族。

好高贵的出身,好惨痛的经历……我走到皇甫令雪身后,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覆上他的背。

「你……你还好吧?」

「没事。」皇甫令雪回头向我淡淡一笑,牵过我的手紧握起来,「都这么多年了,不至于现在还要劳你烦心。」

「说什么……」我吊起眼梢。

真是的,逞强也要看时候。让我看到一丁点儿的脆弱,难道就会死?

我不太高兴,但再想一想,他也只是不希望我为他担心而已。

毕竟他已经平安度过这些年,关于他好不好的问题,还是就此打住吧。

但有些事我很想知道,我斟酌斟酌,尽量小心用词地问:「那……褚王出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父王深悉岑淳野心,在行军之前,写了一封信给当时的封天教教主,请他亲自到王府将我接走。」

我恍然大悟。

原来褚王早已预感到那趟出征可能凶多吉少,所幸与封天教教主颇有交情,否则又怎能有今天的皇甫令雪?

只是既然如此……

「为什么只带走你一个,不多带些人离开呢?」

「前教主肯帮这个忙,已是看在父王情面。他是一教之主,并非是行善布施的慈善家,没理由也没意愿多招麻烦。」

我抓抓头:「唔……说是麻烦,不过他愿意把教主的位子交给你,一定是很喜欢你。」

「的确如此。但前提是我必须随他姓皇甫,他才肯将他的毕生武学教授给我。」

皇甫令雪别过脸,深深看一眼父亲的墓碑,低沉道,「我从未有一天忘记过我本姓宁,而岑淳,与我宁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手骤然握紧,我险些以为他要把我的手骨捏碎了。

我皱起眉,默默地忍住痛。

至此,关于岑淳一路追杀他的理由,已经豁然开朗。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想不太明白的地方,就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时候问出来。

过了片刻,皇甫令雪稍微松开手,对我歉然地笑笑,然后牵着我绕过坟冢,走到平地另一边。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另外一片墓群,与褚王家的墓群背对而立。

位于正中央的墓碑,名讳是洛磐济国公陆公,这个陆公又是谁?我疑问地望着皇甫令雪。

「济国公陆湛,是先父的家族中人。」他再次慢慢回溯。

作为外戚,陆湛在朝中权势不高,由于致力经商,家产富足。褚王的事,让洛昭帝意识到岑淳居心叵测,于是大力拉拢外戚,抬高外戚势力。

陆湛继褚王之后,为洛昭帝处处牵制岑淳,虽本身权势不高,好在钱可通关。陆湛逐渐成为岑淳眼中钉,次次意郁拔除,而洛昭帝竭力维护,得以暂且将陆湛保住。

八年前,淮临大水,急需朝廷补助。国库不足,陆湛便为之仗义施资。

事后,岑淳串通官吏,交给洛昭帝一本陆公曾屡屡自国库贷财的帐簿。证据虽是假造,却是无可反驳,洛昭帝只得下令命陆湛偿还。

陆湛已为赈灾出资大量,自然无力偿还这偌大数目。依规矩,岑淳主动带兵前去抄家,却先斩后奏将其一家赶尽杀绝。事后他给洛昭帝的理由是,陆家人竭力抗旨,不得不为……听到这里,我不禁恨恨咬牙。

这个岑淳心肠好狠毒,真该遭天诛地灭!

皇甫令雪接着说,第二日,洛昭帝去已遭灭门的陆公府邸,为故人祭酒致悔。在路过后院的枯井时,听得有婴儿啼哭声。原来是有人将陆湛么女放进篮中,吊在井下,并在井口盖上石板,这才在灭门之祸中,保住了陆家最后一丝血脉。

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洛昭帝心知不能将陆家遗孤留在身边,便差一名亲信将女娃送出京城。

褚王临终前曾给洛昭帝一块玉佩,告诉他倘若遇上无法办到的事,可携玉佩至幻水山庄寻求封天教教主相助。

「那时前教主已不在世,女娃便被交到我手中。」皇甫令雪沉声道,「之后那名亲信立即咬舌自尽,以保证决不会将此秘密泄漏出去。」

「……」我慢慢瞪大眼睛。

那个女娃,难不成……正猜度着,我听见皇甫令雪唤道:「吟儿,来。」

我看向雪吟,才发现雪吟的脸色不知几时变得这样白,紧咬着唇杵在老地方,从一开始就没移动过。

「吟儿。」皇甫令雪更严厉地喊了声。

雪吟无声对抗了半天,终于负气般地一跺脚,不甘不愿的过来,走到墓碑前不远处站定。

「跪下。」皇甫令雪毫无抑扬顿挫地说,「叩拜。」

雪吟垂着头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倔强地不肯听从。

「吟儿!」命令的声音凛冽下去。

雪吟身子一震,突然簌簌地颤抖起来:「我不要!」她尖锐地大叫一声,抬起手不断抹脸,像是在擦眼泪,只是背对着我,我看不见。

「笨蛋……爹是大笨蛋!」她抽噎着哭道,「干嘛要为那么没用的皇帝死掉?爹你的爹也是,这个爹也是,都是大笨蛋!为了那种不值得的人而死,明明那个皇帝死掉才最好……」

我偷眼瞧向皇甫令雪。他的脸色微愠,却又不忍心发作,莫可奈何地垂着眼帘。

对眼下的情形,我自认无能为力,尽管真的很心疼这两个人。

谁又能肯定地说,皇甫令雪心中就没有过与雪吟类似的想法呢?只是他更明白,过去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接受现实,并设法克服。

忽然,听见雪吟嚎啕放出来的哭声,我转头看去,错愕地看见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墓碑跟前,跪着,边哭边拿小拳头一拳拳地砸在碑上。

我心里一绞,想过去将她拉起来。刚要迈脚,已经有人先我一步奔到雪吟身边。

「雪吟,雪吟!」莫要伤了自己。

雪吟力气大,姚衡颇费劲才制住她的双手,着急地拽到自个儿胸前,「心里想撒气,打我便是了,好不好?打我。」话虽如此,雪吟又怎舍得对姚衡下重手?胡乱朝他身上拍打了几通,最后还是一头撞进男孩儿怀里,泣不成声。

回程的路上,雪吟因为哭得太累而睡着了,姚衡在她身边照顾着。

我对皇甫令雪说,不想坐马车,想骑上马透透气,于是皇甫令雪叫容夙非让一匹马出来。容夙非不喜欢坐马车,怨愤地朝我射了N支目光箭,才别别扭扭地上了付青鸿的那匹马。

我则和皇甫令雪一起占用了容夙非的坐骑,不急不徐地踱着。

经过湖岸的时候,我问:「当今皇帝就是洛昭帝吧。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皇甫令雪在我耳后答道:「一开始,他不知道。直到一年前,我向他建议组织这场比武大会的时候,才将身份告知了他。」

「呃?」我很是吃了一惊,「比武大会是你要求他办的?」

「不错,他一直与我保有联系,多是问及雪吟的情况,不过在书信中,他数次表达出郁铲除真渊侯势力的意向。我看时机差不多已然成熟,便要他办了这场比武大会。」

「唔……能再说具体点吗?这场大会计划了什么?」

「你也听说了,大会的优胜者可分藩地,并获军队加之培养。在一国当中,谁的实际权势最大,就以军力来决定。以岑淳的野心,自然会将目光盯上来。大会的举办成定局之后,洛昭帝便有意将我的身份泄漏出来……」

「什么?」我忍不住出声打断,捏紧了皇甫令雪环在我腰间的手,「是他让岑淳得知了你的身份?他怎么能这样?这不是置你于危险当中吗?」

该死的。现在不单是雪吟,连我都想痛骂那个皇帝一顿了。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讲完。」

皇甫令雪容让地笑着摇了摇头:「为了逼岑淳走出最关键的一步,必须让他知道我的身份。你不妨想一想,我是褚王遗孤,一旦我得到了在朝廷上的发言权,养壮势力,那么我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会是谁?」

我凛然地:「岑淳。」连想都不用想。

「不错。」皇甫令雪颔首,脸上现出不带温度的笑意。

「所以洛昭帝就是要让岑淳明白,已有了铲除他之心。只有如此,岑淳才必须在大会上背水一战。他很清楚,若是他赢了,便从此高枕无忧,权倾朝野,届时连皇帝都奈何他不得。而他若是输了,洛昭帝便会与我,与封天教联合起来,对付他。」

「为此,岑淳必定会作足准备,一旦他输了,便会立即在比武场上掀出我的身份。父王至今未获得瓶返,以我那逆臣之子的身份,岑淳有足够理由,令军队将我就地处死。他发起这场冻乱,除了要杀我,最理想的结果,便是趁乱除掉洛昭帝。」

「然后,他再以皇帝不慎死于贼子之手为自己脱身,不仅不会被判罪,甚至能获得镇乱有功的嘉奖。之后只要他想,煽动他底下一干人等,拥立他为摄政王,便真的是不披龙袍的伪皇帝了。」皇甫令雪的语气自始至终平静,我却听得四肢发冷,好像有一汩汩的冰水被注入进来,一直冷到了骨头里。

这样的计划,对于岑淳而言,危险。而对于皇甫令雪,更是危险之极。

我不怀疑皇甫令雪的身手,但现在的问题在于,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场比武。

这是一国的内战,是一场真正的站争,世上还有比站争更残酷更没有定数的事情吗?就我所知,没有。

我紧紧扣住皇甫令雪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会痛,但比不上我此时的心痛。

「皇甫……」微微打颤的声音,很辛苦才编织出这个名字,「令雪,你不可以……」

「我可以。」皇甫令雪不容置疑地截住我的话,嘴唇压下来,将我恐惧的心情从口中吞取过去。

很快他放开我,脸颊在我脸上反复蹭着,用近乎蛊惑的温柔语调呢喃:「扈唯,你要相信我。不错,从前我的确以为,除了报仇,我的生命里便什么都没有。但是后来,吟儿渐渐长大,我开始希望看见她长到成熟自立的那一天。」他的脸孔埋进我颈项间,轻吮了一下。

「重要的是,现在我有了你,我更不会放手了,我要你。只有活着才能要你,所以我绝不会允许自己有事,一定不会。」

至此,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能够相信他吗?能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怀疑他的心情,一丝一毫都不能怀疑,更不能辜负。

他有必须要了结的事,而我该做的,就是要免去他的旁骛,让他放心去做,哪怕我自己并不完全放心。

总之,成为他的绊脚石是万万不可的。

我别过脸,用牙尖咬住皇甫令雪的耳朵,他不避开,就这样由我咬着。

我说:「那我们来做个君子协定吧。」

「君子协定?」他莞尔,「怎么做?」

我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听好了,协定是这样:等岑淳的事情解决了,我让你吃,想怎么烹怎么煮全部顺你的意。但是在那之前,你连手指都不能放进来。」

「你……不会是认真的?」皇甫令雪猛然抬起头,笑得很牵强,眼睛里闪动着渺渺的希望。

「是。」我把那一丝希望之光无情地掐灭,「我很认真,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这下皇甫令雪可笑不出来了。他一定非常非常后悔,为什么早没有下狠心把我吃掉,总是被我推来推去外加喊疼什么的,出于怜惜,他就一次次忍耐下来。

他叹口气,下巴无力地搁到我肩上:「扈唯,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唉,看来他确实后悔极了,可怜……不过,现在我是管不着啦。想吃我?行啊,就拿一颗安然回到我身边的胜利果实来换吧。

有关心法的练习,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在高段比武开始的头一天,我将功力还给皇甫令雪,之后他告诉我,我还回去了八成左右。

他好言劝慰我,叫我不要沮丧,可我怎么能不沮丧?

因为我的不成器,给他增加了两成的危险,也许更多。

我不止沮丧,简直恨死了自己。

第二天的早晨,皇甫令雪带上颜豫与回静一道前往比武会场。我也想去,只是他不许,还把容夙非和付青鸿留下来盯住我。

如今我的功夫一落千丈,自然敌不过这么些人的阻拦,满怀不甘愿地被困在屋子里。

皇甫令雪走后,我坐立不安,时不时探头往外看。

当我探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容夙非骂道:「你烦不烦?就不能坐下来安安静静的等吗?本来还没什么,给你弄得我都心浮气躁了,哼!」

「是你自个儿沉不住气,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付青鸿在一边没有情绪地说,「你若是心如止水,纵有千军万马在你眼前跑来跑去,你照样可以视而不见。」

「你……」容夙非吸一口气,向付青鸿瞪了半天眼睛,用力一拍额头,磨着牙道,「好,好……你沉得住气,你稳如泰山,你能视天塌下来于不见,那你还跟我抬什么杠?我说我的,你管我那么多!」

付青鸿面无表情:「你是烈马,谁能管得住你?我只是以为,扈唯担心教主可以理解,你却没必要如此亢奋。」

「亢……亢奋?」容夙非的呼吸声大起来,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目露凶光地握了握拳,最后却身子一瘫,倒进了长椅里。

「你……算你狠。」他瞪着房顶,声音有气无力,「看你平日惜字如金,原来是真人不露相。你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赢了。从现在起,请当我死了。」

付青鸿看着死尸般躺在椅子里的容夙非,抿着唇角笑了一笑,只是笑得非常淡,几乎无从察觉。

他随即收回目光面向正前方,进入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坐状态。

厉害!我在心里竖起大拇指。我看除了皇甫令雪,大概就只有付青鸿能制得住容夙非的烈脾气了,并且从头到尾都波澜不兴,真是有够强。

正暗暗咋舌,门外忽然传来动静,我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竟是皇甫令雪他们回来了。

虽说我很高兴见到他回来,可是这时间不对,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一行人进屋后,由颜豫说明了事态。

高段比试的人数原定有十人,但是刚才在会场上,有八人宣布了自动弃权。剩下来的两个人,皇甫令雪与岑阙,将在后天直接进行决赛。

「为什么会这样?」看大家久久不讲话,干脆我就问出来。

「有人从中作梗。」皇甫令雪坐在椅中,一手扶着腮,一手在椅把手上轻轻敲着,脸上yin云笼罩,「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岑淳还是洛昭帝。」

「有什么区别吗?」

「原本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按照时间,一步一步来。包括将定期抵达尘阳的军队。」

我诧然:「军队?」原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军队。」皇甫令雪皱了皱眉,旋即松开。

「决赛时,岑淳与洛昭帝都将亲临会场。碍于各方面忌讳,双方不可能带上大量兵力,至多上百。而最终定生死的,便是算计好将在当日到达的军队。因为岑淳为求斩草除根,仅靠百人是远远不够的,而皇帝便也必须积极应战。」

「如今发生这样的变故,必定是有人提早召了援军,并刻意将决赛时间提早。若这个人是洛昭帝,那么后天抵挡尘阳的队伍,就是皇帝的禁卫军。若那个人是岑淳,那么,便不用我说明了。」

「除此之外,之前我同洛昭帝一直有信鸽来往,最近几天却不见他发来音讯,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就无法判别情势是好是坏。因此,必须妥善准备,考虑到最糟的结果。」

大厅里陷入长时间的安静。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其实我是很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担心、惊慌,劝阻他们立刻停止这个危险的计划?如果我做得到的只有这些,那么,我就什么都不能做。

皇甫令雪站起来,脸色慎重地环顾众人一圈,再度开口,做出了应急安排:「颜豫,回静,你们两人后天还是与我一道去会场,一切照旧。」

那两人同时应了声是,而后颜豫问:「要带上多少人手?」

皇甫令雪沉吟道:「关键不在人数,在锦绣苑中挑出十人足以。」他的视线一转,又说,「夙非,青鸿,启宣,你们三人召集所有这些天来聚到城内的教众,后天早晨,去往尘阳城门口。若等到的是岑淳的军队,拦下来。」

「明白了。」三个人齐声答应。

最后,皇甫令雪的目光来到我身上,眉头紧起来,像是经过了一番为难的斟酌,才说:「扈唯,我知道你是必然不肯留在屋内闲坐的。这样好吗?你与容夙非他们一起,去镇守尘阳城门。」

我肩膀一震:「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最想跟你在一起……

「你的身手算是中段,在那里才能派上最大用场。此外……」皇甫令雪露出叹息般的神情,但并没有叹出声音,「封天教之人,就算再不济,对付那些所谓兵士,也能以一敌十,你与他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我死劲握着拳:「我又不在乎什么安……」

「扈唯!」皇甫令雪断然地截住话,头一次对我施以那么严厉的言词,「莫说你不在乎。我要你安全,我要!你明白吗?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我,懂吗?」

「我……」我不由得瞪大双眼,目光撼动地看着他。对视良久,是我妥协地先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我不在皇甫令雪旁边,他才能够身无牵挂,全心全力地去战。

而假如我在他眼前,他就得时时刻刻顾着我,行动绑手绑脚,最终却可能顾不到我们俩任何一个。

「我听你的。」我字字铿锵有力,为了不让自己摇摆不定,硬逼着自己必须坚定意志。

皇甫令雪紧绷的脸这才松缓下来,嘉许般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屋内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呃……」颜豫咳一声,「我们自己该做什么的,就去做些准备吧。」

其他人会过意来,纷纷向外走去。神经粗条的容夙非,反应慢了一拍,则被付青鸿顺带拖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我知道皇甫令雪在看我,但我却不想看他,也许是不敢,固执地侧着脑袋瞪着门外。

我怕我一看他,就会反悔了。

不想被他留下,不想让他离开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一秒钟都不想。

然而,不想的事与不能的事,终究无法相提并论。

眼角瞥到皇甫令雪走过来,把我拉进怀里,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紧紧抱着我。

我的脸压在他肩膀,熟悉的淡琥珀香此刻却如同毒素,丝丝侵进我的嗅觉。

我心里一阵抽痛,胸腔憋闷得仿佛要炸开,我抬起手,想朝他背上狠狠捶几下来发泄,结果却只是像藤蔓一般,在他腰间缠绕了上去。

「皇甫令雪,我喜欢你。」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抱在我身上的手微微一紧,「我知道。」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了。」我从内心最深处把这些话掏挖出来,「要是你害我没有了这个人可喜欢,我到死都不原谅你。」

皇甫令雪失笑出声:「不会的,你跟我都会好好的。」一个柔得似水的吻落下来,叹息从我颈间游上去,渗入到耳中,「今生今世我也不会再遇上第二个,让我喜欢得这么狼狈却甘之如饴的人了。」

开花了……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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