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

洛都与金陵相近，就连景调都格外一致。

只是此处并非皇城，许多地也不如金陵来得热闹。

沈阮推开屋内的窗扇，底下人流如织，还有许多小贩在街上叫卖。

雾楚端了一碗白粥进来:“姑娘要不先吃些东西？”

沈阮看了他手中的白粥一眼，实在是没太多的胃口，可是想着雾楚之前的威胁，她一时又有些心梗。

雾楚哪会不知道，他将白粥搁下后，才说道:“公子说了，若是姑娘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那姑娘也别找人，不如直接回金陵吧。”

“反正，对公子而言，姑娘您要寻的，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她活着与否，并不重要。”

沈阮没说话，只是垂眼盯着她面前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公子还交代了属下，姑娘身子受不得累，既然来了，那便好生歇息一日吧，反正多得时日都等了，也实在是不差这一日两日的。”雾楚见状，便又继续说道，“属下便在姑娘隔壁的屋内，若是姑娘有事，随时传唤属下即可。”

说完，雾楚赶紧就从屋内给溜出去。

他怕自己在呆下去，这人会克制不住的动手弄死他。

沈阮瞅着雾楚那脚下生风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连日的奔波，其实她身子多少也有些受不住。

只是因着此事要紧，所以没有过多去想吗，如今到了此地后，那种疲倦感就如同潮水般，请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涌来，很快就袭卷了全身。

她懒洋洋地倚在那，就连脑袋都不想动一下。

更别说起身去吃那一碗搁在桌上的粥。

沈阮瞧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等自己先睡着休息会儿再言其他。

只是这么一闭眼，醒来已是月上柳梢。

搁在桌上的白粥早就冷了。

沈阮凑过去看了眼后，对白粥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突然间，她想起骆闻息来。

要是他在……

不，就算是姜阅在，也不会只给她一碗白粥！

就连一个馒头或者包子都不给她。

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粥，能吃饱？

沈阮极快的洗漱后，又将衣裳给抚平，便推开门走了出来:“雾楚！雾楚！”

她扣着铜环。

雾楚很快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姑娘。”

见着他，沈阮微微一笑，眉梢处全是明媚的笑:“我饿了，我们出去用膳。”

说话间，雾楚已经从屋子里出来，并且瞧见了他放在屋内的白粥。

“姑娘不喜欢白粥吗？”

“谁会喜欢呀！”沈阮没好气道，“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就一碗粥，你吃得饱？”

雾楚没想到会是这样。

毕竟之前，他跟着姜阅的时候，都是每天给一碗粥或者红薯，其他的也就没了。

沈阮让雾楚将门给关上后，便径直下去。

雾楚掂量了下自己搁在袖中的钱袋，很快就跟上了沈阮的步伐。

很快，雾楚就发现沈阮对洛都很熟悉。

他还没说这儿有什么好吃，沈阮就能无比精准的找到，并且带着他进了洛都很有名的一家酒楼。

哪怕此时并不是用膳的时辰，酒楼里也是锣鼓喧天的热闹。

沈阮随意在一楼寻了个靠墙的位置，便招呼着雾楚让他也一同坐下。

这儿也就他们二人，自也不需太守规矩。

雾楚跟在沈阮身边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了，自然清楚她的性子，当即也没怎么客气的直接坐下。

“雾楚，你喜欢金陵吗？”

正在用膳的雾楚听见这话一愣，随后有些狐疑看她:“为何这般问？”

“好奇。”沈阮笑了下，“金陵和盛京，你更喜欢哪？”

“自然是盛京。”雾楚想也没想便回道。

“为何？”

“因为那是我的家。”雾楚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

家？

沈阮夹菜的动作一顿，她神色稍许带着几分茫然，过了片刻后，她才说道:“也是。”

“盛京，是家呀！”

一顿饭，沈阮是吃得食不知味。

勉强吃了个七八分饱后，她便将搁了筷。

剩下的菜自然如风卷残云般的进了雾楚的肚子。

用完膳后，沈阮便道:“如今，晚膳也用了，你可以带我去寻人了吧！”

听着沈阮的话，雾楚瞬间便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之前，他来之前，便听公子提及过此事，自也是早就有了准备。

雾楚叹气，果然这一顿饭不是这么好吃的。

“好。”雾楚这次并没有在为难她，而是非常干脆的答应了沈阮的要求。

“云香在哪？”

沈阮本是默不作声的跟着雾楚去的，但是在看见雾楚越走越偏后，她实在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虽然雾楚不知道沈阮找这么一个人的意义何在，但对于这人他却是多少知道些的，是以在听见沈阮的话后，他稍许沉默了下:“就在前面一座破庙里。”

“破庙？”

雾楚颔首:“嗯。”

夜色愈发的浓烈。

道路自也愈发的偏僻与阴森。

沈阮倏然就明白，为何骆闻息要让雾楚盯着她白日再来。

她骑在马背上，身侧的夜风吹过衣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在月色尽头的那处瞧见了一座破庙。

这座庙已荒废许久了，悬挂在外面的牌匾也早已掉下来，悬在半空中，不知何时会彻底从上面掉落。

而在整座庙宇也是遍布灰尘，一截不算明亮的烛火透过稀落的窗牗照来，满天星辰晦暗，只余下月色凄凄。

“姑娘。”雾楚翻身下马，“您要寻的人，便在这了。”

沈阮仰头瞧着，一声不吭的翻身下来，趿着月色进去。

这里的流民和乞丐非常多，沈阮又生就这般花容月貌的样，雾楚哪里敢让她一人进去。

他立即将腰间的长剑握在手上，护着沈阮进去。

而此时，破庙里正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声，甚至是瓦罐破碎，落在冷硬地面上的声音。

庙中的人不少，除了少数几人事不关己的闭着眼各占据角落的一侧外，更多的人围在一侧的角落里，正疯狂地扒拉着什么。

粗言秽语不绝于耳，回荡在这座空荡的庙宇。

菩萨低眉的雕像立于正中，上面还放着几个贡品。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