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算是早。

不过屋檐下已经被挂起了诸多的小灯笼，红彤彤的一片。

沈阮畏冷，几人也就没有装风雅的非要在廊下吃茶。

屋内的陈设也极为清雅，上好的沉香木和前朝流传下来的花瓶琳琅摆在一侧，一个火盆便静静地置于席间。

沈阮过去落座，将小手伸出来，烤了一会儿，稍微暖和后，这才伸手捉住了傅清辞的手，捂住手里:“暖和吗？”

“还行。”傅清辞笑。

沈阮闻言却是轻笑了下。

倒是坐在一侧的另外几人见着，不约而同的垂了眼，只有一个顾弥，冷笑着用手撑着脑袋。坐在那说道:“你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害臊。”

“你们这些观望的人都不害臊，指望我害臊，是不是有些没道理呀！”沈阮向来歪理不少，她说这些话，也是毫无一点的负担，“毕竟我身边之人，是我夫君，我夫君手冷，我给暖暖，又如何？”

“难道这大燕还有律法规定，我不能给我夫君暖手吗？”

顾弥直接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打算与她争辩这些。

裴竹生见着，不得不出来圆场，渐渐地将话题往另一个方向引去。

面前小几的茶很快就凉了，外面的天色也随之暗淡下来。

新一轮的大雪又再次覆盖而上，没一会儿院中的石阶尽皆变得白雪茫茫。

“他们怎么还没来？”裴竹生等得有些受不住，他伏在那叹气，随后又说道，“往年，这个宴席早该散了才是，今年为何这般晚？”

“应当快了。”沈阮说道，“可以让后厨开始备菜了。”

傅清辞听见她的话后，便点了头，示意由她来安排。

差不多等后厨将菜备好，去宫中参加宫宴的那个大忙人这便踩着月色归来。

裴斯年进来的那一霎，沈阮不自觉的便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随后又转头与坐在她身侧的傅清辞进行了一个对比。

不得不说，裴斯年和傅清辞眉眼轮廓间竟然还真是有些相似。

只是，若这件事是真，未免……未免过于荒谬了些。

沈阮忍下心中个翻滚的思绪，看向落后裴斯年一步的骆闻息。

“快些入座，菜已经备好了。”

沈阮刚说完，骆闻息便几步走至她的面前，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来。

他笑盈盈的递给她:“我就不留下了，我母亲还等着 我回去呢！这个，给你。”

“暖暖，新年快乐。”

“这是你今年的压岁钱。”骆闻示意她接过去，“新的一年，愿你此生长乐安宁。”

“你准备了吗？”顾弥瞧得有些眼热，便按耐不住问着身边的人。

裴竹生木着一张脸摇头。

顾弥都没有想到的事，怎么能指望他想到呢？

“失算了。”顾弥一边遗憾，一边在身上摸着荷包。

好巧不巧，还真是让他给摸出来一个，顾弥一下就喜笑颜开的，从裴竹生身上搜刮了几分银票后，塞在荷包里，起身走到骆闻息的身边。

他长得极好，就算是不笑，也自有一段风流艳色在。

何况此时他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表情，不至于让他看着像木头。

“给你的。”

顾弥学着骆闻息的样子，说道，“压岁钱。”

“看来我是第一个！”骆闻息轻轻一笑，随后偏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顾弥，“顾世子，承让了。”

顾弥倒是隐约听说过，过年是要给压岁钱的，但由于他从小就没有这种体会，所以压根就记不住，但是今天看见他的动作后，他自然是有样学样。

“走了。 ”骆闻息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踏着满城的风雪离去。

“收着。”顾弥将荷包强硬的塞到沈阮的手中，甚至是还朝着骆闻息送的那看了眼，不过被已经被沈阮提前一步给收了起来。

他扫了眼后，冷哼一声，便重新坐了回去。

几人热热闹闹的用完膳后，时辰也尚早，他们也都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这儿守岁，是以便让傅清辞端了棋盘上来。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下棋好手。

沈阮虽不是很喜欢，但棋艺却也不差。

趁着几人对弈时，周书衍却是出手将人提到一边:“你近来身子如何？”

“尚且不错。”沈阮玩着璎珞，与周书衍说道。

这话听着就像是在敷衍。

周书衍搭上她脉的那一瞬间，忍不住拧住了眉头:“你这叫尚且不错？”

“难道不是？”沈阮反问，随后她便从善如流的将手给抽回来，“那毒又不碍事，顶多伤身，又不会要命。”

周书衍觉得沈阮这个想法不对，但又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

“周公子。”沈阮叹气，“我俩要是再不过去，我夫君真的会冲过来，将你给揍了的。”

听见沈阮的话，周书衍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正在和裴斯年对弈的傅清辞，果然他的心神压根就不在棋盘上，而是分了一大半在他们这儿。

周书衍实在是忍不住说道:“我可没打算将你如何，你这夫君的醋味实在是太浓了，沈阮，你可考虑换个夫君？”

话音刚落，一枚黑色的棋子便直袭面门。

周书衍偏头躲过去。

“说笑而已，不必当真的。”

“你俩刚才在说何事？”沈阮刚走到傅清辞身边，便被他拉住，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

沈阮顺势在他身边坐下:“说我体弱，记得按时吃药。”

周书衍颔首:“就是上次的事，我怕余毒未清。”

“什么事？”顾弥问道，“为何会余毒未清？”

沈阮道:“过去的一些事，顾世子，何必多问。”

顾弥知道如今沈阮并没有接受他作为她的兄长，只是听见这些事，又如何能忍住不去问？

“为何不能多问？”顾弥反问。

沈阮道:“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现在问来，并无他用，是以不如不问。”

“而且，近来我也一直有在吃药，并无大碍。”

“谁做的？”

“不过是内宅妇人之间的一些阴私手段罢了。”沈阮说得是轻描淡写，“毕竟对这种事，顾世子也该深有体会，不是吗？”

顾弥还真是深有体会。

若非如此，又如何会叫他们顾家的小郡主流落在外十六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