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感慨完，会议继续开下去，此时又有一位参加会议的人员提问:“既然人类对神灵无可奈何，为何神灵们要隐忍到灾后才露出獠牙？”

“这个问题，还是由我这个伪神来回答好了。”李寂然举起手，接过话题:“所谓无可奈何，不是指人类没办法伤害到神灵，无数中西方的传说里面，人类力量足够强大时一样可以打败神灵。”

“人类只是无法屠神而已，因为只要有人类存在，再加上灵气的环境，从人类欲念里诞生的神灵，就永远不会彻底消亡。”

“如果人类繁荣昌盛，力量强大，神灵们是不会明目张胆地与人类为敌的！那时神灵若敢袭击人类，在严阵以待的人类大军面前一样会被人类打败。”

“而在被打败后，这些袭击了人类的神灵还将面临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他们可能会因为这个失败又暴虐的举止，丧失人类的信仰，从而被别的神灵趁虚而入抢夺走信众，直至陨落，譬如上帝代替宙斯……”

“所以神灵们只敢在这天灾降临，人类遭受重创时落井下石。在神灵们眼中，这时方才是可以随意收拾人类的良好时机，而等将辖下人类数目削减到预定的目标，他们就会再度换上一副慈悲的面孔，用各种谎言哄骗剩下的人类。”

“什么样的谎言，能让人类忘记之前的仇恨？”适才提问者难以置信地追问。

李寂然无奈苦笑，回答他道:“历史上有很多先例呢，比如有的神灵会说:那些被神杀死的人类本就罪孽深重，所以他们才遭受了神的惩罚；有的神灵则会说:是天地间应该有此一劫，所以诸神们分为两派应劫，一派为正，一派为邪，屠杀人类的自然是邪神作祟。当然最后那些邪神必定会被正神消灭了，或者改邪归正……”

“啊，这不就是周灭商的封神之战？”会场众人闻言恍然，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主持会议的人连忙咳嗽一声，把带偏了的话题引回正轨:“诸位，我们还是先讨论如何应对当前的情况吧。”

“有何可讨论的！”一位军装老者猛然站起身，他一拍桌子道:“都是异族异神，我们华夏受他们百年欺辱，不如冷眼旁观，就让他们来个同归于尽好了。”

“这话不妥。”会议主持人摇头，“地球可是我们的家园，一旦那些西方人逼急了，走投无路下引爆核弹，不说辐射，仅仅就是核冬天，恐怕也令我们百年内无法回归地球。”

“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想最后埋骨这外星球！”会议主持人感慨。军装老者嘴巴张了张，颓然坐下，无法反驳。

“那将他们接过来如何？”有人建议。

“我反对！”这回却是坐李寂然旁边的一个家伙出声表态，他提醒众人:“以西方人的侵略秉性，一旦安定下来，他们肯定会疯狂地向外扩展地盘，到时候我们在大荒的敌人就不是那些落后的土著了，而是拿着高科技武器的他们。”

众人一起点头，明白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如此只有一个办法了。”会议主持人一摊双手，“命令我们留在地球的军队出击吧，协助西方人与神抗争，给他们以坚持下去的信心。”

……

哈里与李寂然分别后，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平淡，他仍然住在房车营地内，偶尔还能再遇见吉普赛人的花车。他与那些吉普赛女郎们唱歌跳舞，似乎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他再也不敢跟吉普赛女郎上床，哪怕对方看起来明艳无比。

这般波澜不惊的时光，一直延续到彗星共工出现，自由自在的哈里方被家人抓了回去，他被抓进地底的一个避难所，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那段日子里，哈里每天只能待在狭窄的房间里看电视或者上网，华夏族的那场新闻发布会，哈里也全程看了直播。华夏发言人的睿智与坦诚让哈里赞赏，但作为一个西方人，他内心里还是希望也能够去大荒避难。

倒不是哈里怕死，而是好奇而已。其实在灾难尚没有来临之前，大多数的西方人并不担忧恐惧，他们相信自己的政府，相信这些高科技建造的避难所会很安全，他们都会没事。

在某些西方人的阴暗内心深处，甚至还对彗星共工的降临有些兴奋激动，他们残忍地认为这会清洗掉地球上的落后族群，灾后的地球将会更干净，更有趣。

这种态度，导致在彗星共工的降临那一天，很多西方人如同过节一般，他们吃着零食，喝着饮料，坐在收音机前畅想灾后的末世。

直到彗星共工真的降临了，冰与水的碎片摧毁了地面上的一切设施，外面的世界天崩地裂，卫星信号也中断了，他们才真正感到畏惧。

之后，所有人，包括哈里，就在这黑暗中苦苦等待，可惜一直等到食物吃完，饮用水喝光，他们也没有等到政府救援。

……

最终，哈里跟随众人，被迫冒险走出了避难所。

但接下来的日子，让哈里明白了噩梦这个词的含义，在被洪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土地上，他们几乎找不到食物。大多数存活下来的动物又都变异了，它们变得异常高大凶猛，充满了攻击性。

军队一直没有出现，说好的灾后救援更是无影无踪。大家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胡乱奔波。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去做。

后来，灾后两个月左右，收音机总算有了信号，哈里这帮幸存者们才知晓原来是上帝在背后捣鬼！无数天使在灾难发生时摧毁了天上的卫星，并且顺带袭击了各国首脑们的避难所，偷袭干掉了所有的政府官员！

并且，趁着这群龙无首的混乱之际，各国幸存的军队也被天使与怪兽们联手各个击破，屠戮一净。

……

灾后近第四个月，哈里颠沛流离地混进了一个幸存者营地。

这营地过去是一座监狱，它让彗星碎片压塌了大半边，但另外半边尚还完好，幸存者们收拾收拾，勉强可以栖身。

不过除了住的地方，它提供不了任何食物，居住在此的幸存者们必须自己去外面采集或狩猎。

哈里枪里面的子弹早就打光了，他没法狩猎，每日就挖点野菜充饥。

这天，半饥半饱的哈里斜躺在地上听收音机，恍惚中，他听到收音机里的声音在兴奋地插播一则消息:“各位伙计们，我们的白雪公主出现了，他化身钢铁侠，半个月前拯救了一个幸存者营地。上帝抛弃了我们，但复联与我们同在！人类必胜！”

“这家伙终于也疯了……”哈里的一位同伴闻声转头，他怜悯地与哈里调侃，不料他看见哈里却是猛地坐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收音机。

“不，我相信他的话，他没疯。这世上真有钢铁侠！”哈里喃喃自语地回应同伴，“因为灾前我真遇到过钢铁侠，但他可不是什么白雪公主唐尼，他是一位东方人。”

“东方人？”哈里的同伴有气无力地耸了耸肩膀，他提醒哈里道:“东方人现在都在外星球呢，他们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哈里，别抱幻想了，等会我们一起去弄点吃的。”

“对啊，东方人都去了外星球……”哈里自嘲一笑。或许，收音机里所谓的钢铁侠真的是一个疯子的臆想，哈里暗道，并重新躺下休息。

……

当天晚上，熟睡的哈里忽被众多惊叫声吵醒。下意识抄起没有子弹的枪支，他跟随众人一起冲到营地门口，看见外面一片火红色的光芒，星星点点蔚为壮观。

“天啦，那是什么？”哈里忍不住惊呼。

“该死的变异蚂蚁，我从华盛顿逃出来的途中曾经见过！”一位男子回答哈里，他转身往营地的另一边逃窜，但很快又退了回来。

“那边也有，我们被包围了！”这男子绝望地大声叫嚷，他抬起枪，胡乱射出一颗颗子弹。

哈里见状，立即倒转枪把，也加入战斗之中。待一只成年人拳头般大小的蚂蚁张牙舞爪地冲近自己身前，他高举枪把，狠狠砸落……

人与蚂蚁之间这场激烈的战斗，从半夜坚持到凌晨，幸存者们最终被无穷无尽的蚂蚁逼到了监狱的高墙一角，他们身前堆满了蚂蚁尸体，但更多的蚂蚁还是在前仆后继地往上冲。

精疲力尽的哈里，此时亦没了力气，离他不远处的蚂蚁堆里，一具表面肌肉被啃噬得千疮百孔人体尤在挣扎抽搐……

哈里脸色惨白地请求同伴给自己一枪结束生命，哈里不想步这家伙的后尘，同伴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也没子弹了。

弹尽粮绝的幸存者们，最后只得脱下衣裳，放在身前点燃，以阻止蚂蚁靠拢。

在这火焰熄灭前，有人开始向上帝祈祷与忏悔；有人却恨声咒骂上帝。哈里觉得忏悔与咒骂都毫无意义，他抬头望向天空，回忆那天自己变成钢铁侠，飞掠过城市上空时的快意。

然后就在这时，哈里居然真的又看见了那具熟悉的钢铁盔甲，看见它脚底喷着淡蓝色的等离子火焰朝自己飞来……

……

哈里诧异地揉了揉眼睛，欲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看错。不过下一刻，哈里就无须确认了，因为那具钢铁盔甲已经缓缓降落在了他身前。

“嗨！哈里，昔日一别，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你。”藏身在钢铁盔甲里的某人热情地与哈里打招呼。

哈里狂喜地一把抱住眼前钢铁盔甲，他开心地问道:“布鲁斯李，真的是你吗！你们不是去了外星球么？”

“是啊，我是去了外星球。”这具钢铁盔甲里的人直率回答哈里，“但得知你们被神灵欺负，同为人类，我们当然要回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我们，不是你一个人吗？”哈里好奇。

“不，我们来了一只军队！”这钢铁盔甲里的人豪迈说道，他话音未落，哈里就见成百上千架的战机呼啸着穿出云层，从这些战机肚腹里又撒出无数的雪白花朵，它们带着各式装甲载具与荷枪实弹的士兵们，飘飘漾漾地自高空降落……

“这是人与神之间的战争，我一个人可不成。”钢铁盔甲里的人继续对哈里笑语，接着他身上的钢铁盔甲，忽然像活物一样流淌到哈里身上。

哈里被钢铁盔甲裹得严严实实，他对面却暴露出一位年轻的白衣东方男子。

这白衣东方男子，笑眯眯地冲哈里一挥手，懒洋洋地说道:“操控的方法没忘了吧？你替我收拾了这些小蚂蚁去。我辛苦飞了老远的距离，先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