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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章斯人如‘玉’

林靖之却开了口，“小五形台，能从魂元秘境通去大五行台，那里有真正的魂沌青莲五行旗，上古神器。”

苏夜又是一惊，他们太胆‘肥’了。她只想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修炼，他们却觊觎‘门’派的宝贝。她听说过，魂元秘境、五行台、归云山是镇压魔气和妖兽界的，不能随便动，否则就会引起魔域、妖兽界、幻‘色’界、巫蛊界的动‘乱’。

看着她眉眼间无法掩饰的嫌恶，林靖之并没有恼，只是道：“方诸修真界本就是强行在四域中分离出来的，再回归本源有什么不好？”

“就算是这样产生的，可已经存在了上万年，而且方诸修真界所有的修士，还有千千万万的凡人，岂不是都要成为四域戕害的对象？”苏夜忍不住质疑，不是不怕林靖之和秦冲，可想到妖孽肆虐，世界一片血腥，突然有一种冲动，那种修仙时候要求的浩然正气，突然就这样被引发了。

正、静，是两股修仙之气。

正身，正行，不必从旁人的眼中来衡量自己，心中自有一杆天平。

静心，淡泊，不参与各种‘玉’望的争夺，顺其自然，循天地灵气，合身而一。

不在于平日有多么凌然正气，只在于大是大非，各人坚持的道德底线之前，能够‘挺’身而出。

她就是没法忍受，生活在方诸中的修士，却心心念念要毁了方诸，要引外敌入侵，这是多么无耻又忘恩负义的举动。

林靖之凝视着她，顿了顿，突然喟叹道：“你终是要修仙的。”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有些失落，转首对秦冲道：“算了，我们去吧。”

他飞身而去，秦冲看了苏夜一眼，没说话，立刻跟上去。

谁知林靖之又回身，对她道：“若真的见了薛岑，你便说自己醒来就在岛上，被一条奇怪的鱼救的便好。”

银鲨群中有一种鱼，叫做灵豚，与俗世的海豚并不同，他们呈青‘色’，浑身披散长发，在海里像株水草，如果遇到他们，基本就有救了，因为它们是银鲨的朋友，却又喜欢拯救其他被银鲨围堵的生灵。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天地苍茫，只剩下苏夜一个，她自言自语了两句，突然催动自己的灵器，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林靖之飞得倒是不快，她不过几刻钟便追上了。

秦冲看着她，毫不客气道：“你想当细作？”

苏夜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一个人害怕，跟着你们没那么孤单。”

修仙人会怕孤单？

秦冲嗤了一声，见林靖之没有什么表示，他也闭了嘴。

林靖之看了她一眼，缓缓道：“等你成了仙，你就知道，其实那些同情心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人世沧桑，就如同四季境况一样，那是自然变化，人力没必要干涉。”

苏夜腹诽，你又未成过仙，你如何得知？

就算是真的神，没有对单一物种的悲喜之情，看着人类毁灭就好像人类看着蚂蚁掉水里一样的感情，甚至或许像树上掉下几片叶子一样无动于衷。

可那也是神采考虑的。

她现在不过还是个人，有着人类的情感，和人类的坚持。

再说，将来的路，他们肯定不同归途，就算她的修炼方式不正统，却也一定会一步一个脚印，心无旁骛，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绝对不会做违背自己良心底线的事情。

身处什么环境，就用什么环境来思考。作为人，考虑的是人的事情。所谓修士，就考虑修真界的事情。

她一直这样坚信。

林靖之知道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有自己的主意，又不多说话，就算跟她争辩让她表面臣服，可她内心肯定也是不屈服的。

她就算要来做内间，难道他便怕么？

看着近，用路程丈量起来却远，等他们到达小五形台中间的五行旗下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

虽然进了魂元秘境总共有三五百人之众，但是散在偌大的秘境，三五成群，也极少会有人碰在一起。

那些传送阵都在极浅显的地方，他们去的海底和此处都是极其隐秘之地，自然不会有传送阵来，而苏夜便也不能悄悄逃离了。

只能跟着。

林靖之飞快地布下一座大阵，苏夜看得心惊，按说她的阵法功底不错，不管多复杂深奥的阵势，基本的原理总是看得请的，可现在她发现林靖之的阵法太过诡异，竟然让人心浮气躁。

秦冲在一旁辅助，对林靖之是全然的信任，让苏夜觉得甚是诡异。

林靖之竟然好心给她解释，“布下阵法，就算有人来，也不会看到我们，更不会从我们进入的地方再进五行台。”

这个意思，就算她留下任何标记也是没用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萧无忌，也不能。”

言下之意，他比萧师叔强么？苏夜咬住了‘唇’，萧师叔来了，他肯定不会为了采集什么‘药’材，抓什么妖兽，而且是偷偷来的，只怕也会跟林靖之一样，为了什么秘密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倒是宁愿相信萧师叔，萧师叔早就来了，说不定已经进去了。就算没进去，等他们进去，也肯定会在里面碰上。

想到此处，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萧师叔在‘洞’府，这次也没来。”苏夜移开视线，去瞧那五柄棋子。

林靖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似是有点讥讽，苏夜不管他。

她把雪球儿唤了出来，让它陪着自己，她有点安全感，如今雪球儿修为更长，对壶中界的运用也更加自如。

她默默沟通它的元神，将它抱在‘胸’前，掩饰着将装有妖童的灵兽袋扔了进去，免得到时候被林靖之他们发现。

林靖之只是看了她一眼，见她把雪球儿又当成一条围脖围在肩头，只是笑了笑。

秦冲已经站定坤位，结着复杂的手印，将灵力分别打入五柄棋子上，五‘色’棋子立刻受了触动一样呼啦一下子变大数倍，迎风招展。

秦冲手上不停，脚踩倒七星转天罡步，再转星河逆，灵力汹涌如海，金丹的优势立刻便彰显出来。苏夜只觉得几乎要被他那股强大的气旋吸进去，烈风搅动她的发丝，飞扬起来，她看着自己的头发，飘过了一条虚幻的界限，然后直接消失，化成了一丝凉气便没了。

她一惊，忙后退，那股气旋却不断地扩大，凝目望去，恍若巨大的星空，里面星子飞旋，浩瀚无边。

她觉得一阵冷风拂面，只好再退。

林靖之扶了扶她，对秦冲道：“够了。”

秦冲断喝一声，猛得一跺脚，地面好像变成了大海，‘波’涛起伏，连绵不绝，扬起冲天的龙卷风。

在这期间，响起了一股悠扬的旋律，却是林靖之以肢体为弓，发丝做弦，修长的手指灵动翻飞，一曲‘激’扬流畅的曲调，若高山大河，如星河子夜，让人一时间‘激’情澎湃，意气风发，一时间缠绵低回，喟然长叹。

雄图大业，修真长途，人生苦短，白驹过隙。

每一种感情，似乎都在曲调中展现。

让人一念而生，一念而没。

甚至有一种感觉，可以轻飘飘地放弃一切，不再执念。

正邪是执念。

修道是执念。

生是执念。

死是执念。

一定要寻个根源也是执念。

什么才是本源？

难道要魂魂沌沌，什么都不理睬，才叫顺气自然？

若是如此，为何有人，却不是如同‘花’草树木那样的生灵？

苏夜心头猛然一惊，一下子从曲调中脱了出来，她差点被一曲入魔，绕进去。

林靖之看她神情有‘激’动到落寞再到宁静又到伤感，一双泪盈盈于睫，最终却又清澈明净，如两泓琥珀，淡然舒缓，没有半点浮躁喧嚣。

他心头也是一震，仿佛有种触动，最终只是微微一叹，发丝挣断，飘飘扬扬，转眼又化为青光，消失不见。

苏夜抓住了一丝，那丝缠在她手指上，没有消失，而是结成一枚小小的发结，像是刻在肌肤上的印记。

她回过神来，只觉得心‘性’更加坚定，朝林靖之笑了笑，“多谢师兄指点。”

没有了先前的妄念，也没有那种意气，更没有自以为是的正邪之感，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谁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他可以为毁灭方诸努力，她也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生存的努力，其实没有什么可纠结的。

更没有什么可指责的，这是各人的权力。

仅此而已。

林靖之淡淡道：“恭喜。”

有的人，进展的是修为，落后的‘精’神。

有的人，进展的是‘精’神，修为总会在某个契机暴涨。

林靖之结了手印，飞身而起，金‘色’的灵力浓郁的几乎要成为实质，一根根钉进五‘色’旗中，五‘色’光芒乍然而起，光芒刺眼。

虚空里，缓缓地出现了一扇‘门’。

典雅大气的一座雕‘花’落地罩，垂着深紫‘色’的幔帐，微风浮动，幽香细细，一派怡然的优雅闲适，让人想到了深秋温暖的午后，阳光正好，斯人如‘玉’，正倚‘门’浅笑，邀尔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