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健！你妈手术做好了，和我上去看看！”我爸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我一听我爸的召唤，马上拉着霏霏的手小跑过去。床上老妈嘴唇和脸色惨白，一点都不像以往叱咤风云的那个她，我突然间明白，原来在病痛面前，没有谁是无敌的。老妈闭着眼睛，没理我们，我握着她的一只手，从另一只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我知道我妈这是在暗示我她没事，我马上松开了手，因为被她捏得很痛。

霏霏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她牵着我的衣角像个小孩子，她也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说话最好了。我爸则是很淡定地跟着护士医生将我妈送到了病房，病房中多了一个病人，一个中年男性，看上去一脸病态，我心想该不会是得了肺痨吧，像极了门徒里面的古天乐。

见我们一大群人进了病房，“古天乐”一脸的惊慌失措，好像做贼被抓到一样，怎么会有那么猥琐的人，我想。医生走之前嘱咐了我们几个这几天不能给我妈吃大鱼大肉，要喂点清淡的蔬菜水果之类补充维生素。还有一点就是不能有剧烈的活动，这点我倒是有点担心，万一老妈一激动又要动手咋办，看来得在边上看着她。

“这……她开的啥刀？”那个肺痨居然问我爸我妈的状况。“胆结石手术，小手术，不碍事。”“爸，我给你们去买点饭，你陪陪老妈？”“哦，你去吧，路上小心。”我刚要跨出病房大门，我妈突然发话了“留着，走什么，让你爸去买。”我爸一听我妈的吩咐，向我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我留下，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屋子里就留下了我，霏霏，我妈还有那个肺痨，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霏霏似乎在一旁数手指，听话得像头小绵羊，我心想要是她平常也能这样该多好，非得要我老妈镇着。“今天怎么本分了？”我妈打破了寂静，对霏霏说到。“阿姨，昨天是我不对，不该和你顶嘴。”“恩……你平时和李健也会这样吗？”我妈问了一个比较难以回答的问题。“妈，我和霏霏顶嘴都是闹着玩的，就像我和小雯那样。”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哪壶不该提哪壶，我现在怎么能提小雯这个名字呢。“霏霏啊，我告诉你，你对我家健健最好一心一意，不要和那个小雯一样，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面对着裸的威胁，霏霏有点不知所措，我在一旁打圆场说霏霏对我可好了，Blabalabala一大堆好话，我妈全当耳边风了。“呦嘿，你妈妈横的很啊！”旁边病床的那个肺痨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听得我毛骨悚然。我妈瞪了他一眼，以示不爽，那个肺痨见状马上转过了头，活像个小丑，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得了精神病才来住院的，旁边也没个家属。

“妈，你这要住院几天啊，医生刚没告诉我啊！”“至少一周吧，这几天去不了店里，让你爸替我去。”“恩，也该让他锻炼锻炼了，怎么能老让你老人家在外面受累呢。”“你少给我在这油腔滑调的！”我妈现在还不忘发挥她易怒的脾气，对我凶到。“我错了，我错了。”我赶忙给她道歉。能感觉得到霏霏在一旁憋笑，我觉得她就快笑出来了。

老妈瞟了眼涨红了脸的霏霏，没说话，一股无形的气场油然而生，霏霏赶紧低下头继续数她的手指。老爸此时将饭送到了，红烧鲫鱼和地三鲜，这我真没记错，因为那几天我天天吃这个，现在看到土豆加茄子青椒的菜就想吐。“健健，你电脑呢？”我妈突然开口问我索要笔记本，“在车上，你去手术的时候放病房多不安全啊，连锁都没这个柜子。”“去给我拿来啊！”

“你刚开好刀还是好好休息吧，别看电脑了。”老妈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说“吃饭吧，吃完再说。”肺痨看我们这边开饭了，滴溜溜的贼眼瞟了过来，我妈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你家里人呢，就你一个？”“嘿嘿，是撒。”“四川人？”“恩”我妈从我爸盆子里夹了一条鲫鱼，还扒了几块米饭递给那个肺痨，肺痨没接，笑着说不饿，我妈又把手伸了伸，肺痨终于接过了鱼和饭，然后我妈将自己碗里的鱼倒给了我爸，“医生不是说了不让吃大鱼大肉么？你听不懂啊！”

我爸恍然大悟，忙给我吗道歉，回头说是要再打一份蔬菜上来，我妈说不用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休息会儿。我也从我妈脸上看到了手术后的倦意，示意霏霏和我出去，我爸收拾了下我们吃过的一片狼藉，轻轻掩上了门，接着坐在住院大厅的公共座椅上，我很纳闷，“走啊，你呆这里干嘛啊？”“我留着吧，万一你妈有什么事我好进去帮她。”“那你进去坐啊，坐这里干嘛？”“进去她指定会轰我出来的，还是坐这里吧。”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这个麻将老爹别有一种伟大的感觉，我啥也没说，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坐着吧，老爸说不用，然后将我支走了，我感到鼻子酸酸的。

“健健，在家你爸都听你妈的么？”“我妈在家时家长，我爸一般在外打麻将比较多。”“我怎么感觉你家的情况比我家还特殊啊。”“恩，百年难得一遇的组合被你遇上了。”我调侃道。“那你妈这个状态算是同意咱俩交往了？昨天她还说要打断你的腿。”“算是吧，其实我妈软硬不吃，不过你运气比较好。”“咱们现在去哪儿？”霏霏自从被我妈镇住之后在我面前居然放低姿态小鸟依人了起来。“出去走走吧，我总不可能让我爸一人呆医院陪她吧，我们别走远，就附近逛逛好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孝顺的啊！”“我和我妈的感情，你不懂。”到现在我也不懂。

出了医院我接到了老爸的电话，他的意思是叫我和霏霏在外面玩久一点再回来，病房那有他就行了，我猜到他的意思，其实刚动完手术我妈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她毕竟不是神仙，而按照她的性格，又不想在自己儿子以及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痛楚，受伤的一面。我告诉霏霏说下午就不去医院了，我们去起点熬一熬吧。霏霏的性格已经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用一种很嗲的语气娇声娇气地挽着我的手上了车，照我的第六感，一定是老妈在她面前起到了威慑作用，我不禁又开始感叹“一物降一物”这一真理。

起点的时光第一次显得有点难熬，恼人的豪哥以及那个杀马特已经卷铺盖走人了，专座上面没人坐着，柜台后面的阿龙背对着我拿着一本NoteBook在记录着架子上摆着新进到的康师傅以及冰柜里的各种饮料，我突然觉得阿龙有一种亲切感，不知道是之前看了两个霉鬼的窘样还是怎么的，我已经认识阿龙很久了，从一开始他跟着舅舅鞍前马后以及到后来管理浴场，再到最后成为起点的头号网管，可以说，我见证了他的事业，他也见证了我的成长，某种意义上来讲，阿龙也算是半个家人了。

进去的时候，阿龙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和霏霏的存在，我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伸手看他的手抽筋般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再一看本子，完全是鬼画符，除了阿拉伯数字以及几个比划简单的字之外，我没有看懂任何东西，不知道阿龙的文化水平如何，至少得让他练练字，这本子上的东西除了他本人没人看得懂。记录完东西之后阿龙猛地一转身，和我撞了个正着，我倒是还好，阿龙被我吓了一大跳，楞了几秒钟才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呦！健健回家了啊！”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阿龙的用词“回家”没错，真的是太贴切了，我冲着他笑了笑说回来看老妈的。

一提到老妈，阿龙愉悦的表情渐渐地僵持了起来，随即，他看到了一旁的霏霏。阿龙也是聪明人，不用过多的解释，他伸出手和霏霏握了握，“姑娘长得真漂亮啊！比小雯好看多了”霏霏没说话，娇羞地笑了笑，按照以往她一定会骄傲地对阿龙说“没错，老娘自然是比那小biao子好看一百倍！”阿龙向我解释了之前网吧那两个新网管的事，原来他们已经

把网吧的货存泡面和饮料消耗光了，难怪我一进来就看见阿龙在弄这些东西。和阿龙聊了几句之后，我登陆了聊天工具，第一眼就去往小雯在的那个组去瞟，看看她在不在线上，结果看见她的头像是灰灰的，不由地心底有些暗淡，不知道为什么，霏霏强势

的性格改了之后我反而有点不适应了，莫名其妙地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小女人的姿态我以前看小雯已经看得够多了，霏霏这么一直转变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在一旁很安静地玩着女生们钟爱的连连看，时不时往我的屏幕上瞟上那么一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