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名推开房门进来，看到的是古函趴在床沿上，血流了一地。他杀过无数的人，唯独这个女孩的死让他莫名的害怕。

无名上去摸了摸古函的鼻息，已经断气了，他有点想哭，但是好久没哭过了，已经忘了哭的感觉。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宇文齐，无名不知道古函对他做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也不想知道。无名弯下腰，将古函抱了起来，打开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小二看到无名抱着一个女孩，还想这两人可真恩爱啊，谁知仔细看了才发现那个女孩身上都是血，脸色也是惨白，小二吓得一下跌到在地，大喊：“死人啦！有人死了！”

小二喊声将无名惊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眼古函，叹道：“我知你心中所想，我会保存你的尸身，一定让你见到你家公子！”几个呼吸之间，无名就跃上房顶，运用轻功走了。

不久来了不少官兵，如今太子失踪，慧妃等人都快找疯了，听到客栈闹出了些动静，自然就会有人找过来。

到楼上房间一搜，竟然真的被这群官兵找到了宇文齐，顿时领头官兵的一阵大喜，这可是一件大功啊。但看到地上的血他又吓了一跳，要是太子死了，这可就不是大功是大大的倒霉啊。刚在想办法的时候，宇文齐竟然出声了，“渊，渊，不不要离开”

听到声音，一群人都送了口气，赶紧大喜的叫人去通知太子府的人，没隔多久，慧妃就亲自带着人来将宇文齐带走了。

深夜，慧妃神色晦暗的看着太医道：“我儿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太医苦着一张脸道：“娘娘，太子的身体真没有事，只是如今太子陷入了梦魇之中，完全是他自己不愿意醒啊。”

“算了，你下去吧。”慧妃转身看到躺在床上睡的极度不安的儿子，她有些难过。纵使她算计了一辈子，做了一辈子的狠人，但那也是因为女人为母则强。慧妃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眼旁的泪水，看着宇文齐道：“五年前的事我不后悔，我是为了你好，为娘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昏睡中的宇文齐极度不安，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时他和百里渊还都是十五岁的少年郎，两人都长的极好，整日又都腻歪在一起，那时宫中也传出了一些绯言，不过碍于百里家的势力，难听的话大家也都不敢多说。

“齐，快醒醒啦，夫子要来了，不然你又要被罚抄书了。”百里渊皱着眉摇晃着睡熟的宇文齐。宇文齐醒来，看到百里渊那张清秀绝伦的脸，心情顿时变好，揉揉眼就端正了姿势。

宇文齐那时喜欢练武，对于政事并不上心，他喜欢的是当一名镇守边关的无敌武将，可他偏偏是太子。每次看到慧妃给他布置的那些作业他都要逃避一番，总是会抱着百里渊的手装可怜的说道：“渊，你最好了，帮我做完好不好，我待会儿还要去练武呢，求你了？”

“好了啦，最后一次，下次你就自己做。”百里渊无奈的说道。宇文齐听到百里渊承诺，立刻高兴的扑到在他身上，两个少年登时在院中戏闹起来。

那时慧妃的势力还不够稳定，宇文齐之所以会是太子也是仗着开国皇帝临死前的那道圣旨，立长不立幼。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宇文齐，要不是慧妃护的好，宇文齐不知早死几回了。

在这场梦里，宇文齐看到了很多被他忘了的事。自己被八皇子陷害，百里渊替自己背了黑锅，但是百里渊的父亲厉害，最终百里渊是被打三十大板了事。

自己去看他的时候，百里渊渊明明很疼，却还是笑着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你看，我说过我父亲很厉害的，我不会有事的。”自己竟然还傻傻的相信了，大概是因为百里渊这个人从来没有骗过他。

宇文齐看到少年时期的自己和百里渊的感情日益变好，他开始喜欢注意百里渊的一举一动，他希望百里渊也一直注意着他。可是他不懂这种是什么感情，知道十五岁时他办了成年礼，慧妃往他房里放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宇文齐知道这是要他行房的意思，可是他不愿意和这些女人在一起，他脑子里想的都是百里渊。是了，他爱上了百里渊，他要的只是那个小小年纪却已经淡雅如仙般的少年。

那一晚，他没有碰那两个女子，隔天，他让她们割破手指涂了点血到床上，瞒过慧妃后，宇文齐直接去找了百里渊。

宇文齐找遍了宫里也没找到百里渊，他急了，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百里渊昨天中午就出宫了。他去了百里家，他看到百里渊坐在自家的花园里，眼睛红红的，衣衫凌乱，应该是一夜未眠了。

见到宇文齐，勉强笑道：“你来了，昨晚过的如何？”

宇文齐那一刻突然心疼的不得了，他欠了百里渊太多，可是百里渊一直护着他，明明第一次见百里渊的时候，他笑嘻嘻的去牵百里渊的手，然后带着童音说：“以后在这皇宫中我保护你。”可是他没有实现他的诺言。

“渊，我我没有，我喜欢的是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宇文齐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丢脸，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么东西，然后百里渊站起来狠狠的抱住了宇文齐。

百里渊早慧，他想的很多。宇文齐是太子，将来肯定会有自己妃子，他本来没打算迈出这一步的，可是宇文齐先开了口，他知道他再也无拒绝。

在百里家的花园，他们第一次行了**，宇文齐说：“我比较强壮，所以我在下面吧。”宇文齐知道这些是因为昨晚之前，教养嬷嬷刚给他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事，可他毕竟只是看过，两人第一次可以说是糟糕无比，宇文齐难受，百里渊也好不过不到哪里去。

宇文齐是跌跌撞撞出了百里家的门，可是他一直在傻笑，那时身体虽然不好受，可是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候。

宇文齐天真的以为他和百里渊的事谁也不知道，一次云雨过后，宇文齐擦着自己的后面，然后笑道：“渊，你别担心我们的事会被别人知道，等我登了基，这天下就是我的，那时我们就不用担心被别人知道了。”

百里渊穿着衣服笑道：“那这样的话你就会被天下人认为是个荒淫无道的君王了，而我也会被留下一个千古骂名。”

没想到宇文齐过来抱住百里渊道：“我嫁给你，让这天下都知道是我嫁给了你。我的后宫只要你一个人，我活着护你一世平安，让你享一世富贵荣华，我死后哪怕这天下倾覆也与我无关。”

房门外小厮突然来敲门道：“公子，太子在里面吗？宫里来人说让太子和您进宫。”宇文齐放开百里渊道：“走吧，大概是父皇又要心血**考我功课了。”

一路进宫，百里渊就心绪不宁，为了不让宇文齐担心也没说什么。到了慧妃处，才等了没多久，来了两个宫女，对着宇文齐说道：“圣上在宣政殿，请太子跟我们来。”宇文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略显紧张的握住了百里渊的手。这时的宇文齐还太小，在慧妃的保护下，他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叫年少无奈，什么叫无法守护。

才一进宣政殿，皇帝就怒道：“我听闻齐儿你小小年纪竟然不学好，放肆！大殿之上，竟然还公然握住一个男子的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百里渊和宇文齐跪在地上，握住的手悄悄分开，偷偷看了眼慧妃，慧妃也是一脸颓败的模样，旁边的八皇子母妃得意的看着他们。宇文齐知道这次他母妃也救不了自己，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宇文齐磕头道：“父皇，饶了渊，我求您了。”

“哼，这太子之位和一个男人，你选哪个？来人，将红鸠拿过来。如果是太子之位，你就让你的伴读将这红鸠喝下，如果不喝，朕就把你贬为庶民，逐出昫照！”

百里渊震惊的看着皇帝，他早就知道皇帝不满百里家独大很久了，如今这番，不过是想打击百里家罢了。他不在乎皇帝要对付自己，他在乎的是宇文齐会怎么做。

宇文齐慢慢朝百里渊走去，百里渊看到了他的深情，然后宇文齐拉着百里渊的手朝殿外走去。

“齐儿！你就忍心看着母妃独自一人在这深宫老死吗没有了你，娘该怎么活！？你告诉我，娘该怎么活！？”慧妃的声音凄惨无比，那时的她一脸灰白，跌坐在地上，摔了发簪，神色凄凉的看着宇文齐。

宇文齐顿住了，是啊，他不该那么自私，他还有自己的母妃，他离开了，他的母妃恐怕连善终都不能得到吧。

“渊，我我”宇文齐不知道他该说点什么，此刻他终究是要负了百里渊的。

“不必说，我懂。”百里渊低着头道。皇帝已经知道他们的选择了，挥手让人将药端到百里渊眼前。百里渊再次看了眼宇文齐，拿起红鸠就喝了。红鸠喝下，不会痛苦，只会让你在睡梦中慢慢死去。

看着百里渊倒下，宇文齐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是什么叫痛入骨髓。

“你说过要保护他，你说过喜欢他，你说过愿意为他覆了天下，可如今你却是负了他，你负了他！你是骗子！你负了他”宇文齐的脑子里都是这些声音，他看到百里渊眼中带恨意的看着他。

宇文齐拼命想抓住百里渊的手，失去一次他才懂失去的痛，他想说他错了，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百里渊肯再给他一个机会。

“我恨你们，走开！把渊还给我，求求你们把渊还给我！”宇文齐的身子在床上很没安全感的缩成一团。而一旁的慧妃听到宇文齐的喊声，惊的一下站了起来。

“齐儿，你醒醒，母妃求你了，你醒醒。”说着慧妃再次哭了起来。

谁知床上的宇文齐突然睁开了眼，直愣愣的看着慧妃，突然坐了起来，慧妃刚松口气，还以为宇文齐这是好了。

没想到宇文齐竟然赤脚满地走，边走边哭喊：“渊，我错了，你回来，你在哪儿？别玩了，我真的错了，你不信，我当着全天下的面给你道歉好不好？”

“齐儿，你再折磨为娘了好不好？”慧妃上前死命抱住宇文齐道。

宇文齐还真安静了下来，转头仔细打量了下慧妃，突然怒道：“我认识你，你是我母妃！对，对，你知道渊在哪儿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了。不对！不对！是你害死渊的，我要杀了你！”推开慧妃，宇文齐抽出墙上的一把剑就开始砍人。

慧妃被吓坏了，但是她的理智还在，赶紧大叫：“来人啊，抓住太子，注意，别伤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