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花青燃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而子夜却不直面应答他，眨眼笑道，“你猜一猜呗。”

“我猜你把她杀了。”他们相识百年，眼前这人虽然算不得狠心肠但也不是良善之辈，此刻能让他猜测，那结果显然易见。

“算是吧。”子夜点头道，“借刀杀人，硬算的话也能算到我头上。”

花青燃脸上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哪天你被天道盯上，我一定不会救你。”他们同为修士，且花青燃活的时间比子夜长太多，他早已见惯因肆意杀人而被天道盯上的人，那没得救，只有死路一条。

子夜又是一个白眼，“若我不杀，这具身体我根本没法掌控。这小姑娘是被家里人逼死的，临死前招的魂，我得给她报仇。”

“好一出苦情戏码，那你现在算几岁？”

“二十三？这姑娘要是活着也该二十三了。”子夜回忆着吴彤的记忆，专属于吴彤的记忆并不多，还有许多被人为抹去的痕迹，子夜只能算个差不多。

“所以现在是从头再来？也不知这具身躯是否契合你的修炼，你或许会在金丹期停到三百岁。”言语中勉强能听出几分担忧。

花青燃往日也曾听说过夺舍之类的传闻，据说如果身体不契合，夺舍者可能要在原本的境界停留至死。子夜如今这情况究竟是何也说不准，如今修炼虽快，但金丹期往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也还好，应当不会影响修炼，大概再有个两三百年就能追上你。”子夜狡黠一笑，“我可是废掉全身修为重头再来的，和那些带着修为而来的家伙不一样。”

“追上我？那不太容易，玄空如今也才元婴后期。”

“玄空？也在北荒的队伍里吗？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花青燃笑了笑，开口便是一阵嘲讽，“是我师弟楚之尘，玄空是他的号，大名鼎鼎的天极剑宗玄空公子。你真没见识，连我师弟那么有名的人都没听过。”

即使旁人眼中因首席弟子之争，他与楚之尘之间多少也该有些嫌隙，然而事实却是他并不在意这些，提及自己师弟时仍是满脸骄傲。

“楚之尘被放出来了？我记得他一直被关在镇妖塔里。”

“玄空是镇压镇妖塔的关键人物，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个被关起来的了？”花青燃对她的措词很有意见，“他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允许离开长阳山，不过是自己心中那关过不去罢了。”

“他那个待遇和被关起来有区别么？”

子夜回忆起自己首次与天极剑宗之人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为解决北荒天魔之乱，各大宗门都派了不少人，除却主力外，也不乏她这种被宗主安排出去见世面的。很多人以为能看到楚之尘，结果带队来的人却是花青燃，身后跟着的那一串里面也没一个是楚之尘，着实叫人失望。

一开始她也挺失望，不过没过多久她便释怀，整个天极剑宗除了花青燃外，她和谁都聊不来，那是她嫌弃天极剑宗古板的伊始。再后来她遇险被乔容救下，等到再回到大部队时，也曾听花青燃说起过他的师弟，心中越发觉得是个楚之尘长期被关押的古板小可怜。

“玄空虽然无错，但宗门并不允许弟子私自立下生死约，他也算是着了旁人的道。”

他言语中的可惜之意十分明显，不过此事也确实值得可惜，楚之尘本该是天极剑宗最有前途的弟子。然而在那一役后，他被罚镇妖塔思过百年，生生错过了最好的修炼时间。

不夸张的讲，若非是镇妖塔那混乱的环境太影响修炼，说不定此时他的修为已经能够追赶上花青燃。

“只是年少轻狂而已。”子夜下了个结论，“不过赫连那又是怎么回事？”她没忘记花青燃来此的真正目的，赫连惊羽被牵扯到这件事里着实令人奇怪。

“赫连他是被人陷害的。”提及此事，花青燃脸色一变，“赫连一向为人和善，又不通阵法，怎么可能做出此事。”

他也不避嫌，缓缓将地将事情原委向子夜道来。

赫连早有志向要踏遍五境八荒每一处，以此更好的了解各地草药，这本是好事一桩，于是在十年前他请求离开宗门时，并未有人阻拦。而赫连与花青燃常有书信往来，他一贯放心不下这个修为不太行的师弟，多年来倒也安全无事。

直到三月前，花青燃接到赫连来信，那时就已经有些不对。赫连在信中谈到自己救下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女子，那女子像是被人追杀的样子，他打算等到将那女子治好后再离开中承，还望师兄安心。

“这话怎么能让人安心？！”花青燃嘴唇紧抿，显然他在强行控制自己的怒意，“后来我便连夜写信给他，然而整整三个月都毫无音讯。”

“所以你就亲自跑过来了？”子夜惊讶道，“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冲动。”

花青燃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惊羽虽在药理方面多有造诣，但他的修为实在不堪大用，甚至难以与刚入门的小弟子相比，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放着他不管。”

“难怪……怪不得流萤抓到人时对他的措词毫不怀疑。”

子夜往日也与赫连见过几面，那是位有仁慈之心的主儿，奈何修为却是不怎么样。现在想来，那个听起来就很扯的理由可能就是赫连惊羽亲口说出的，毕竟忽略掉真实身份的话，那理由套在他身上没什么问题。

“我去天征狱中看过他，他不认罪却也不肯说出内幕，不管如何都要将幕后那人护住，实在叫人难办。”花青燃喟叹道，“我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带走，那回到宗门后等待他的必然是重罚。”

“所以你就假借流萤之手来找人？你都找不到的真凶，中承这边能找到的几率为零。”对于花青燃这个想法，子夜只觉得不切实际。

“我大概有人选，不过现下找不到那个人。”花青燃显然是有备而来，“惊羽将她藏得很好，或者说她自己藏得很好。惊羽被抓的那日我刚来中承，之后便开始寻找那女子，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那你把她的特征也告诉我一声呗，我也帮你留意一下。”

“惊羽与我来往的书信中有说到，那女子名叫白晓。”